第45章 翻.墙
捡来的?傅长烨险些被呛在苏向情所用的这个词里。
男人长睫低垂, 有点儿意思,他沉寂片刻,默默放下手中酒盏,却也对苏向情彻底失了兴趣。
心不知为何, 突然疼了一下。
“改日, 再来看你。”傅长烨起身,撇开苏向情, 径自转身离去。
他想回去, 见见自己的女人, 有半个月没见了, 还真想摸一摸, 会一会。
“官家, 改日是哪日?”苏向情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注意到傅长烨脸上神情的变化。
傅长烨连敷衍都不愿了, 只轻飘飘说道:“得空的时候。”
及出苏府, 傅长烨取出帕子, 擦了擦手, 紧接着连帕子一并扔了, 其他女人碰过的东西,他不喜欢。
车辇滚过喧闹的五香尘夜,挑担郎拍了拍自家娘子的屁股, 娇羞女人抬臂给自家相公擦汗, 白发苍苍老夫老妻手挽手相互搀扶着越行越远。
傅长烨打开帘子,隔着街市,看自己繁盛的天下,看着看着,心暖了, 身子也跟着热了……
天黑了,倦鸟归林,旅人归家,男人找自家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
傅长烨按了按额心,想起了棠梨宫中估计已经睡下的愉景,及至宫车驶入宫墙,便迫不及待,挥退众人,孤身往棠梨阁而去。
夜色安宁,棠梨阁外的宫灯,散着柔柔光火,像是无声召唤。
傅长烨看四下无人,微挑眉目,翻身入墙。
阁内,愉景白日里睡多了,夜间便怎么都睡不着,她默默躺在床榻上,心中筹算着该怎么进入秘阁,可左思右想,除却讨好傅长烨外,再想不出什么办法。
她有些气馁,暗暗后悔,前些日子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以至于他真的半月都没来见她。
有些男人啊,纵是床榻上千恩万爱,可穿上衣服立马翻脸不认人,心狠起来,像是喝过绝情药一般。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骗人的胡话,没心没肺,说什么要对我好,要什么给什么,骗人,大骗子……”
愉景憋闷,随手抽过藏在枕下的画册,她盯着画册看一眼,心想要画册有何用?
折腾一圈,她还不是没有拢住傅长烨的心?索性不要也罢,于是毫不客气扔了出去。
傅长烨刚刚放轻脚步进入寝房,不期脚步还没立稳,便见身前凭空飞来一物。
他扬手接过,原本折叠的画册却因为腾空飞扬,瞬间散了开来,其中内容,上上下下,各种姿态,让傅长烨一次性看了个够。
“刺激。”傅长烨抿唇,挑眉,暗自在心中说道,而后手一松,画册欣欣然掉落在地。
傅长烨垂眸,越过画册上的高难动作,心中决定,她的伤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要用他的方式,去给她验证一番。
珠帘摇晃,香薰缭绕。
傅长烨脚步轻松,身子飘逸,一步步往香帐靠近。
而此时,香帐内的愉景,对于帐外之事,依旧毫无察觉。
只是画册扔出,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秘阁她是暂时进不去了,只能靠憧憬出宫后的日子安慰自己。
愉景想,出宫后为了不受制于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如何养活自己。
她想了想,骨碌起身,赤脚下地,动作麻溜,从床榻下抽出了一个锦盒。瞧见锦盒时,瞬间眉开眼笑。
这世间,万般皆苦,而这苦味源头,便是贫寒。钱财虽不能买来万物,但是有钱,却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
吃饱,穿暖,平淡,富足。
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是花成子临终前给她留下的,愉景想她可不能辜负了花成子为她的付出,一定要长命百岁,替花成子好好看看这繁盛世界。
所以,自进宫起,愉景便开始攒钱了,积少成多,为了不久以后,逃出宫的新日子。
愉景取了锦盒,重新回到榻上,带着欢喜将锦盒打开,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在榻上数钱。
她对这个事情,乐此不疲。
“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窃窃的笑意,完完整整落入了傅长烨耳朵里。她的笑声,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傅长烨焦躁了一夜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她是捡来的?傅长烨又一次想起了苏向情的话,每想一次,心就莫名为她疼一下。
苏向情说话时,语气里的不屑,厌恶,嫌弃,没有一样逃得过他的眼睛。
原本那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原来她在苏府过得真的不好。
她这样一个细腻而敏感的人,是怎么委曲求全,熬过这么多年的?
她接近他,或许只是为了听苏舜尧的话。所以既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去找刺客偷袭他?而且只为给她不喜欢的姐姐铺路。
不,不可能,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行刺他。
那么,情况只会有一种,背后主使是苏舜尧。苏舜尧操控了一切,包括她,而她对苏舜尧而言,不过就是一枚棋子。
只是,很不巧,她这枚棋子落在了他的地盘上。
可怜明明是他和苏舜尧的博弈,却害得她跟着他,无辜受了牵连。
但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跟着受委屈?
傅长烨心中起了怜惜,举手顺带给她倒了杯热茶,慢慢向前,缓缓抬臂,掀开纱帐。
内中情形,让他完全傻眼……
他只以为她在弄些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却不期看到了铺了小半床铺的碎银。
“你……”傅长烨吃惊,实在不能想象,她在宫中吃穿不愁,还要攒这些银两作何用。
他盯着她看一眼,脚底凉意却是慢慢升起,他想起那日她说的话,平安出宫。
哦,原来是一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所以开始未雨绸缪?
傅长烨眸光渐凉,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撒不下一丝天光。
与此同时,大吃一惊的,还有愉景,寂静深夜,她怎么都不敢想象,他会突然从天而降。
外面虽是数九寒天,但她阁内却温暖如春,且是临睡前的突然起意,所以愉景只穿着一件大红色鸳鸯肚兜,下搭一条丝质亵裤,亵裤宽松,堪堪秀着半截白皙修长的小腿。
红色衣衫,更显肌肤白腻,长发低垂,越过那一双曾经给他盛过酒的美人骨,最终散在腰间。
抬眸看他时,眼中有惊诧,但更多的是羞涩,犹如猎场上乱撞的小鹿,一不留神,就这么无意地闯进了傅长烨心底。
“啊……”愉景惊呼一声,她知自己衣衫不整,忙扔了碎银,抱臂挡住自己身前。
“留着力气,等待会儿怜你时再叫。”
傅长烨有些无语,真想提醒她一句,她这样更使自己身前雪谷愈发明显,细细的谷底直入兜下,如曲径通幽,使人欲罢不能。
“臣妾不知,陛下竟喜欢半夜偷袭。”他的话,说得放肆,没羞没臊,像市井普通男人对自家女人,所以她回得也大胆。
小女人,唇红齿白,伶牙俐齿,这身子看来是真好了,傅长烨被冷风吹了一路的身子,瞬间热腾了。
他微微阖目,不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太多,暴露太多,待会儿就不好行事了。
“你怎么进来的?”愉景又羞又急。
相比于她的慌乱,傅长烨倒是极为镇定地指了指屋顶,淡定说道:“翻墙。”
一个极为荒诞的行为,被他说得一本正经,好似天经地义,愉景无语了,她想起自己还在与他置气,于是又道:“官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傅长烨径直解了腰间束带,挂到一侧衣架上,那里垂着的是愉景的胸衣。
他淡淡瞥一眼,站在她的小衣旁,立住脚步,斜眸看她,“记得啊……我是你的夫君……所以来履行作为夫君的责任啊……”
末了,又添一句,“让自己的女人独守空房,不太地道……”
愉景:“……”
明明是色胚,为何要装禁欲君子?
“陛下不怕朝臣们知道您是什么模样?”愉景强撑着问道。
男人眸光似水,翻滚着情动。愉景被他盯着,莫名软了身子。
自受伤,她与他已经接近月余没有亲近过了,此刻灯光朦胧,一室旖旎,自己的心也跟着很羞愧地背叛了她的理智。
愉景面色一红,为自己感到羞愧。当然,他太了解她了,她的这些细微的神色变化,又岂会逃过他的眼睛。
他太过狡猾了,向来他吃她,都是吃得死死地,他似乎能看穿她的心,识得她所有的那些在他眼里,很不高明的谋算。
“哦。”傅长烨显然窥破了她理智的失守,饶有兴趣应一句,回她:“那他们肯定会说,陛下好体力……男人嘛,没点本事,怎能让自己女人……幸福……”
他一步步靠近,愉景暗呼不好,她连忙起身,动作麻溜想要外逃,冷落她这么久,又不是真心待她,她怎愿轻易许他。
可她忽略了男人猿臂修长,她含羞带恨避他,他却一身飘逸坐到床榻上,只稍稍伸手,便按住了她裤角,犹如掐着命扣,使她逃离不得,而且竟然挠了挠她脚底板。
那熟悉的沉水香瞬间涌遍全身,羞躁从额头染过耳廓,直通脖颈……
“我说过,就算你上天,我也能拽你下来。”傅长烨淡淡说道。
清贵男人,面色端肃,看上去寡欲至极,可偏偏下一瞬,略一抬手,拉她坐到了他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