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对阵
无名湖畔，叶秋白穿着单薄的蓝衣长袖，屹立在初春料峭的凉风里。
丛林间吹来的风儿像活泼的小精灵，时而拉着他的衣袖。
飘飞的几缕黑发下是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隐隐泛着光。
新年过去，他又长了一岁，因为已经在外独自漂泊了几个月，往常有些稚嫩的脸蛋也逐渐变得棱角分明，成熟了许多。
他站在湖畔，手里拿着短笛，横在唇边，轻轻吹奏着某首曲子。
一股莫名的力量伴随着曲调的抑扬顿挫升腾起来，似乎下一刻便能飞射出去。
在他身旁，庞大显眼的火灵凤梧也难得地从焦尾笛中飞出，漂浮在半空，低头垂视着少年，尾羽流苏缓缓起伏。
“对，就是这个曲调。”
凤梧一边指点着叶秋白，一边淡淡道，“竹溪九唱的发动是有配套的九支曲子的，所以这门神通以音律来发动是最为恰当的，威力也最大。”
祂以一种莫名的语气，开口道，“这一支曲子的词你也记牢。”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首曲子的名字，就叫玄鸟。”
叶秋白心念一动，传闻玄鸟乃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曲子，记载的是一个叫“商”的势力诞生的事迹。
先天神鸟玄从九重天之外衔来世界树的枝干，作为“商”的栖息地。
世界树扎根中土大陆，枝叶伸入虚空，连接诸天。
诸天内部灵气充溢，遍地是宝，总共有九处天境，合称九重天。
这便是这首曲子歌颂的内容，也是叶秋白第一次听到关于世界树的传说。
凤梧继续道，“你的那些武学，即便是秘传宝典中的武功，也没有这一门神通重要。所以你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在解析神通上面，试着去贴近它、接触它。”
祂的声音空灵，将林中的小鸟惊走，“只要你能领悟到神通的一丝皮毛，都足够你在入道境受用了。”
叶秋白顾不上回答，凤梧教他的曲子这些时日他便时常在练，自觉进步不大，是以只能更加努力地去练习。
“梦境掌控”是一门非常强悍的修行辅助类神通，在梦境中他完全可以以一比十的时间比例练习武功。
譬如刀法，譬如自创的功法。
因为在梦境中，即便自创的功法有问题，修炼起来也能很快地发现，而且绝不会连累到现实中走火入魔，这是其他自创功法的武者所没有的优势。
但也仅仅于此了。
“梦境掌控”有其优势，亦有其不可避免的缺点，那就是这一门神通是无法容纳其他神通的存在的。
也就是说，真要练习竹溪九唱，叶秋白也只能在外界练习了。
现在他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上午在左家梦境练习刀法，偶尔推演自己入道境界的功法。下午则在凤梧的强烈要求下参悟神通，晚上则用打坐代替了睡眠，虽然到了他这个境界，单纯的打坐已经不能再增加真气，但修行《纯阳丹书》的他，却能将一身磅礴的真气不断压缩提纯，成就一种性质更加高等的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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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忙碌，但每一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他在一点点变强。
“恢！”
一头七色鹿循着笛声来到湖畔，与叶秋白隔着湖泊静静对视。
它在聆听叶秋白的笛声。
七色鹿乃是异兽精怪，与那些攻击性极强的精怪妖族不同，鹿妖的性情并不如何酷烈，反而温和得很。
成年的七色鹿足以媲美妖将，而这一头七色鹿，虽然还未成年，但体型已经极为硕大，有半棵树那么高，一对鹿角笔直指天，神气十足。
“传闻鹿族只会接近心灵纯洁的人，小叶子还是太天真了点”
凤梧叹息一声，有些惋惜。
继承凤至记忆的祂几乎等同于另外一个凤至，此时叶秋白几乎就是他的传人，他自然希望叶秋白能更加“心狠”一点。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在江湖上生存下去。
“笃！”
忽然，叶秋白吹出一个杂音，七色鹿顿时被惊走，离开湖畔。
叶秋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玄鸟的第一部曲子他已经练习得非常纯熟了，吹错音的情况更是没有发生过，为何此时竟然错了一个音？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恶寒，不由自主地运转自己的星命术。
“糟了！大凶之兆！”
叶秋白脸色一变，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星命术示警。
受限于星命术的境界，他算不出具体情况，但有性命之忧他终究还是坐不下了，飞速将东西收拾好，就要离开这里。
“往哪走！”
忽然，丛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涌出来一大片人。
叶秋白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还是晚了一步！”
“几位，在下更你等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为何将叶某堵在这里？”
既然已经跑不了，叶秋白也恢复镇定，环视一圈，开口问道。
“哼！真的无怨无仇吗？！”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身着锦鸡官服，正是昌安城前任县令柳相。
“柳相！”
叶秋白双目露出一丝杀机，“你巧取豪夺，我已经放了你一马，你竟然还敢跳出来搞事，找死不成！”
柳相哈哈大笑，“臭小鬼，本大人可是一城县令，你若是敢公开杀我，便是藐视朝廷！我无需任何人来饶过我！”
“更何况，”他阴阴一笑，“今日可不是我要对付你。陆先生！”
他向后方微微一躬身，引出另外一人，“这便是贵派要通缉追杀的人，先生看看，可是此人？”
陆峰负着双手，被自己的师弟们簇拥着走出来。
“叶秋白。”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一双鹰目锐利，像是要将其看穿。
“怪不得，我的师弟不是你的对手，原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小散修，侥幸突破至养气小成，是我师弟学艺不精才败给你，现在看来，他们输得不冤。”
陆峰一身气势犹如沉渊，不疾不徐道，“看你一身真气充盈活跃，定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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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某种极为强大的功法，境界修为更是达到养气境的巅峰，的确是个人才！”
“我的这帮师弟里面，恐怕还真找不出一个人能稳稳胜过你。”
“过奖了，阁下是？”
叶秋白顶着对方入道境的威压，傲然挺立着。
对方竟是入道境武者！怪不得星命术会预警。
除了江治那头牛妖，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位入道境存在。
陆峰那不高的个头上散发的气势似乎连接了这方天地，一同朝叶秋白压迫过来。
此番对敌，果真不凡。
人族入道战力与妖族相比，在体魄上并不占据什么优势，但若论对天地之力的利用与开发，妖族拍马也难及人族武者。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叶秋白亦并非之前那个境界不稳的养气巅峰武者了，天机策的力量无声发动，让叶秋白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强敌。
“玄都道，陆峰，特来取尔性命。”
陆峰正色道，“你我并不仇怨，但你冒犯我师门，陆峰身为玄都道弟子，有义务维护门派荣光，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叶秋白惊异地扫了陆峰一眼，此人胸襟气度倒是不错，不似之前他遇到的那一帮玄都道弟子。
他却是不知道，之前他遇到的那些弟子，只不过是玄都道治下各个势力送去攀关系的纨绔，习武不行，剑法也平平无奇，是玄都道内外闻名的“米虫弟子”。
而陆峰，那可是真正的种子，真传弟子，是玄都道长老们尽心培养，今后要扛门派大旗的精英弟子，心性实力都很好，自然跟那群纨绔不一样。
叶秋白对此只是点点头，“难得碰到贵派里通情达理的人。那么，你们谁来？”
他转动脑袋，环视众人，小小的年纪却已有了几分当仁不让的气度，“贵派这么多人，还有入道境界的高手，真是看得起叶某，贵派乃大派，总不至于一拥而上，惹人笑话吧？”
陆峰皱了皱眉，此地虽然人迹罕至，但并非没有外人。
柳相跟他的手下便是外人。
虽然他有八成的把握确定柳相不敢往外说，但自家门派的颜面要紧，不可大意。
若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自己一个入道武者对付一个小小的养气境武者都需要用人围堵，别说他丢不起这个人了，整个门派都会因此而蒙羞的。
不得不说叶秋白走了一步好棋，陆峰自恃武力压过叶秋白，此时却并不愿意全力以赴。
“对付你，何须其他师兄弟出手，我程云河一人足矣！”
一个人影忽然从人群中窜出来，一脸义愤地说道。
“你东躲西藏，就像个老鼠一样，让我等东奔西跑一月之久，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陆峰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他并不看好程云河这位养气巅峰的师弟。
据他的观察，叶秋白此人年轻虽轻，但一身修为沉凝扎实，双眸带着杀气，即便面对这么多敌人，其中一人还是高他一个大境界的敌人，还能面不改色，甚至用话挤兑自己，程师弟想要胜过他太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