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九

    溟舟没告诉璃月的是，他就在等待这一刻。

    等待她进入往生池后记忆全无的这一刻。

    她生性张扬，记忆中却充斥了太多的仇恨。

    此时两个溟舟的记忆终于重合。

    这世间并无沈璃月，这个名字无非是她跟在沈程殊身边的化名。

    无需再去纠结那烨天国长公主在青砚宫的地位，因为璃月就是烨泞。

    溟舟在等，等她被往生池抹去所有的仇恨，可以让她重新开始，只是溟舟没料到庾殇的事情。

    长公主一生并未婚配，其胞妹的孙女便是凌霜先前救下的烨昭蓝的娘亲。

    烨泞二字听起来庄重，充满了期望与桎梏。

    像是个放在高位上的陶瓷摆件，受人敬仰，与恣意妄为的璃月毫无干系。

    与其说这是同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从来只有烨泞。

    但烨泞死了。

    死在朝夕相处了百年的师父的剑下。

    溟舟第一次见到烨泞的时候，她笑的张扬，明明是一身与师父无异的蓝衣，却在溟舟的记忆中极为鲜明。

    他成为鬼王的时间太久了，久的他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去掌管往生池。

    他在遇到烨泞的时候还没有成为溟舟，他叫——

    辌谪。

    溟舟有些痛苦，他记得凌霜早就问过他知不知道辌谪是谁，自己有封信要给他，溟舟说他不记得。

    ……

    “你叫什么名字？”

    “辌谪。”

    “凉折？哪个父母会起这种名字。”

    “是有丧车之意的那个辌，谪仙的谪。”

    “好难听的名字。”

    “……”

    凌霜手里要给自己的那封信大概是烨泞写的。

    溟舟不需要呼吸，但他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无需再看，他早已想起烨泞再次死去的画面。

    天澜宗阵法层层防护也无济于事，无数鬼魂滔天的怨气将苍穹染得赤红。

    烨泞一身鬼气森然，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各路长老连连后退，沈程殊却是一步一步走向快要入魔的烨泞。

    靠得近了，只有半步之遥。

    这个距离很熟悉，就像是她上次死的时候一样。

    她突然有些看不清面前之人的容貌。

    “原来……是你杀的我吗。”

    沈程殊不语，金色莲花刹那间驱散了鬼气，也重伤了烨泞。

    “我从未教导你杀人。”

    烨泞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此时溟舟不顾耳边雷声阵阵，抬手一掌打向沈程殊。

    就在掌风快要触及到那不染纤尘的外袍时，天雷直冲溟舟而下，几乎要灰飞烟灭。

    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要去问问知晓那封印他的洞穴有关的人吧，比方说当时珞天城的那个祁煌。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溟舟面前的烟雾散去，他发现自己站在琛月秘境之中。

    琛月秘境与木梁秘境一样，同为鬼蜮出口的封印之一，不过镇守木梁秘境的鬼王狱舍，琛月秘境的是那白发老妪雅刹丽。

    至于说为什么会触动封印鬼门大开……溟舟缓过神来后有些心虚，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称职的鬼王。

    好在烨天国并未放弃寻找琛月秘境异变突生的原因，一直有修士在这里，不然以溟舟现在的修为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谁让他为了得到被天道抹杀前的记忆而愿意放弃全部修为呢。

    好在他当初和凌霜有了契约，回去之后再借用凌霜的……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既然有契约在，那凌霜肯定已经知道他修为尽失的事情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废物，不说打架，连作为鬼修基本的回溯过去都做不到。

    不过他决定装傻。

    毕竟他已经拿回了以前的记忆，用真相换取凌霜的力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也就趁烨天国的人不备，溜出秘境返回钰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