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缘由(二)
十指连心!
后来不幸患上了恶疾,只有等死的份。没想到被无意出宫的卫太医所救。后来,卫太医创立回春堂,他也成了卫太医治好的第一个病患。
不止是他。回春堂里的那些伙计,也大多和他有相似的来历,对卫太医忠心不二。
也怪不得少年老成冷肃少言的皇太孙对她另眼相看,就连看似生性浪荡实则心思深沉的燕王也对她青睐有加。
此时没有外人,卫太医也无需遮掩隐藏,语气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厌恶:“别说我不会成家,就是要娶妻,也绝不会娶那种刁蛮任性霸道的女子。”
卫太医嗯了一声。
“可我听说,近来福敏郡主一直在缠着你……”
天冬脸一红,不敢再走神,忙专注地练了起来。
福敏郡主就是再任性,也不能逼着卫衍娶她吧!
而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清澈,只有对医者的尊敬,并无眷念不舍或痴迷留恋。让他轻松自在了不少。她对双生弟弟的怜爱呵护,也让他难得对一个女子生出了些微的好印象……
卫婕妤立刻改了口:“是是是,福敏郡主虽然出身尊贵,蛮横的性子确实让人吃不消。你既是不喜欢她,以后避着些也就是了。”
他自幼父母双亡,随着二叔一家过活。后来二叔也死了,婶娘另外改嫁,他也被撵了出来。那时他还只有八九岁,为了活命,只得做了乞丐。
天冬早已习惯了卫太医的生活习惯,特意多点了两盏烛台。又忙着去准备宵夜。
卫太医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去回春堂,是为了治病救人,从未留意过什么闺阁千金。”
卫太医打量瘦弱的像竹竿一样的他,思忖了片刻,便点头应下了。为他重新取了名字,又领着他进了太医院做药童。
卫太医抬眼看了过来,目光有些许责备:“让你练认穴施针,你怎么又发呆走神了?现在扎的是自己的手还不要紧,将来要是给病患扎错了针怎么办?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不慎,不但治不了病,还会害人性命。”
卫婕妤很熟悉他的性子。见他执意要走,只得无奈地起身相送。
天冬也不得清闲,用金针在木刻的小人上认穴位。
那张脸庞毋庸置疑是美丽明媚的,宛如春日里绚烂夺目的牡丹,又有着远胜同龄少女的冷静沉稳聪慧。
从做了药童的那一天开始,天冬就对卫太医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卫太医一路走来,只要是见到他的宫女太监,无不殷勤陪笑。
清俊柔和的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似散发出清辉。
天冬正胡思乱想着,一不小心,金针扎到了手指。顿时嘶了一声。
被治好了之后,他无处可去,便厚着脸皮要卖身给卫太医为奴仆。其实是走投无路,只盼着有人收留他,能活下去。
卫太医却是例外。
太医这一官职。不算低微,却也算不上如何光鲜得意。每日行走宫中,宫女太监们都是势利之辈,行礼请安也是看人的。
卫婕妤话风一转,又关切地问道:“阿衍,你经常出宫去回春堂,听闻有不少闺阁千金生了病也会去回春堂求你医治。难道就没一个你能看得入眼的么?”
卫太医神色从容淡然,既不热络也不生疏,略一点头,便走了过去。
为了方便太医们随时入宫为宫中贵人诊治。太医院的官署便设在宫城外,进宫只需步行小半个时辰。
回了太医院后,天冬忙去大厨房端了饭菜回来。
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卫太医对吃并不讲究,很快吃了晚饭,之后沐浴更衣。然后便研读起了医书。
刚才那样的神情,可不像是想到了药方啊!
为奴仆,一辈子只能伺候人。做药童,却相当于半个徒弟,可以跟着卫太医学医术。
卫婕妤瞄了卫太医一眼,并未说穿,顺着他的话音道:“你每日钻研药方。最是耗费心力。今日晚上就留在凌波殿里用了晚膳再回太医院。我这就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肴。”
明亮的烛火下,卫太医略略垂着脸,神情专注。看到入神处,还会提笔写些心得或是批注之类的。
宫里每天会留两个太医值夜,其余的太医则留在太医院里。有家室的晚上可以回家,没有家室的,大多也会在京城里置办宅院居所。
自从进了太医院之后,卫太医便一直住在太医院里。每晚研读医书至深夜。后来因为创办回春堂声名大噪,又被皇上赏识器重,成了皇上的专职太医。他一个月至少也有十天要在宫中值夜,其余的时间,依旧回到太医院里。
卫婕妤嗔道:“我是你嫡亲的长姐。这宫中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在我的凌波殿里用晚膳,还有谁敢乱嚼舌根不成?你行事未免也太过仔细小心了。”
跟在卫太医身后的药童天冬,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心里骄傲又自得。
太医院里这么多太医,不论宫中内外,谁能有卫太医这份风光?他这个药童可算是跟对了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被高看几分。
疼的钻心啊!
卫太医却婉言拒绝了:“我身为太医,留在后宫里用晚膳总是不妥,还是回太医院的好。”
还有回春堂里的韩毅韩管事,也曾受过卫太医的大恩。不然,以韩毅的出身来历,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药堂里的管事?
卫太医淡淡一笑:“就是亲姐弟,也得避嫌。免得有人无风起浪恶语中伤。”说着站起身来,拿起了蓝布包裹好的布鞋。
那份厌恶不喜,绝非作伪。
卫太医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我刚才忽然想起了一张药方。”
绿珠虽好,却已病逝四年了,再提起也没什么意义。
不知怎么地,他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张闪着殷切和希冀的少女脸庞。
“阿衍,你在想谁?”卫婕妤的声音打断了他漂移不定的思绪:“我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