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凛冬将至
夜幕将至。
已经步入冬季的艾维苏王国，天色此时黯淡到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雪花，在寒风中飘飞着。
……
“呼——！”
彼得圣城中，高塔之上的艾维苏王国国旗倒下！
连同倒下的，还有原厄沙亲王的旗帜！
一面崭新！
红色基底，黄色的履带纹路边框和麦穗围绕着玉米的旗帜，在寒风中缓缓升起，在摇曳火光的照耀中猎猎作响！
整个彼得圣领所有城镇、乡村、军营、重要设施、哨站。
全部在此时，将那崭新的红色旗帜飘扬在彼得圣领上空！
……
……
厄沙军工厂，此刻已经完全撤销隐蔽魔法，并在昏暗的天空下亮起大量魔法灯光和火把。
军工厂港湾之中，满载一百三十架多型号战机的主舰，在四艘护卫舰的掩护下同样升起红色旗帜。
这艘战舰，并未被苏廉冠以航母的称号。因为它并不具备完善的配套设施，甚至在整体设计上面，必须要靠魔法庇护才能撑过强风浪，仅仅只是作为能够运输飞机和物资的一个平台。
真正在他预想中，各方面功能完善的航母，他们现在可养不起。
但即便如此，作为搭载量充足的舰船，它已经合格了！
与此同时！
六个集团军，每个按照一百乘一百的方格队形，分六个方队站在新筑起的高台面前。形成长达八百米的，厚度达百米的六万士兵列队！
他们后方，是各自启动魔动核心的坦克、仿生机械傀儡、多功能战车。
海边最为平坦的位置，停满了各种型号的战机，同样启动魔动核心转动着螺旋桨！
将整个军事基地训练场围满的，是他们购买或自行组装改良的多种型号骑士机甲。站在高台两边的，更是有着苏廉的苍岚-sk和厄沙他们的专属六阶瑟西奇骑士机甲！
魔法元素动力核心的轰鸣！
机械发出的咆哮！
风雪和海浪的呼声！
在他们耳边回荡！
红色旗帜，在他们上空飘扬！
……
苏曼·厄沙、苏曼·波利、苏曼·廉德尔。
以及新任命的六位军团长。
以他们祖孙三人为首，站在魔法灯光和火焰光芒汇聚的高台之上，迎着冰冷寒风面对已经到来的黑夜，看着眼前的士兵。
厄沙上前，面向所有士兵。
所有士兵，也以激昂为主，带着恐惧、愤怒等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神望着他。
“彼得圣领的领民们，你们如今是抱着信念和决心入伍的士兵！”
“在这里，我要向诸位宣布一件不幸的事情！”
“王国，已经向我们阿里耶夫区增派了第二个集团军，将会和第十七集团军一样，用来监视和威慑我们。虽然他们暂时还未完全转移过来，但也即将同第十七集团军一样对我们彼得圣领形成包围之势！”
“持续下去，王国势必会对我们发起进攻。”
“说实话，我想向王国，也就是我的亲哥哥国王奇维罗服软。”
“但我深知我的内心……”
“无法接受那样的局面！想必你们也难以接受！”
厄沙痛心疾首的说道！
所有人都清楚，向王国服软就必须慢慢交回魔动车经营权，领地也会逐渐一点点的被回收。所有原本利于领民的政策，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所有人！
可以获得耕种的土地、每个月可以领到的粮食费用、每年甚至依旧会给到的额外粮食。
更多的就业机会、令他们能够更加富裕的工厂！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王国回收！
他们！
终将回到过去食不果腹，任由欺压的贫苦。
甚至现在就能够回想起曾经的这个时候，也是刚入冬没过多久，他们甚至会因为刚给贵族、庄园主、王国上缴过产粮或税收，从而担心那年漫长又寒冷的冬天是否能够度过。
……
现在！
他们，他们的家人！
每一个人！
都有充足的粮食过冬，额外挣到的钱还能够买厚实的衣服和棉被，甚至还能储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肉干和果酱。
面对寒风和冰雪，家里还可以购买烧柴，和被压到极低价格的燃油和煤炭取暖。
这所有的一切，却随时可能被王国收回？
绝不允许！
绝对！
不允许！
……
“反抗压迫！反抗王国！反抗暴政！”
一名军团长高举拳头，高声呐喊道！
“反抗压迫——！”
所有士兵举起武器高喊！
“反抗王国——！！”
所有士兵昂首奋力呐喊！
“反抗暴政——！！！”
所有士兵跺脚并齐刷刷放下武器震击地面！
他们所有人。
都带着激昂的心情；对王国所做的一切带着愤怒；也有即将进行战争的恐惧！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昂首挺胸的屹立在此刻夜色寒风之中！
……
“没错，我们必须反抗！”
“但我们艾维苏王国本就是平和安稳的，若我们反抗将会造成更多人流离失所，甚至其中可能还有你们的亲戚朋友。而出于私心的我，也不忍看到养育我们的祖国陷入战乱。”
“所以我决定，对外出击，找寻属于我们新的领土！”
厄沙挥动双手，向着上前方拥抱的姿势摊开。
“目标，便是艾维苏王国南边的亚米尼克、兰巫、斯白王国。”
“为什么是他们？”
“因为他们常年陷入乱战，平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除开贪婪的贵族和富商外民不聊生。”
“我们要攻陷那里！”
“但我们的攻陷，是要以驱逐他们丑恶的王权、贵族、富商，同时解救他们那里受苦的平民为目标。并在攻陷之后，好好保护那里的每一个民众，让他们同我们一样拥有同等的地位。”
“给予他们土地、给予他们粮食、给予他们最基本的权利！”
“让那里和曾经的你们一样，甚至在受到更严重压迫和剥削的黑暗中，全部都解救出来！”
“让所有平民，在这个纷争不断的压迫和剥削中，昂首挺胸带着尊严和骄傲的站起来！”
“我们要和他们一起——”
“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和谐共进的新国家！”
厄沙伸出的双手，此刻紧握成拳，带着激动和奋力的颤抖！
“我们要建立新的国家！”第一位军团长！
“我们不要再受到王国的压迫！”第二位军团长！
“我们不要再成为最低贱的贱民！”第三位军团长！
“我们不要再成为任何人身体和精神上的奴隶！”第四位军团长！
“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尊严和信仰！乃至所有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第五位军团长！
“乌卡——！！！”第六位军团长！
他最后的振臂高呼，带动了所有士兵的情绪！
“乌卡——！”
“乌卡——！！”
“乌卡——！！！”
士兵们高举着武器，挥动着手臂，释放心中积怨已久的呐喊！
这齐声呐喊！
淹没了呼啸的风雪、淹没了连绵的浪涛、淹没了魔动核心和机械的咆哮！
他们的呐喊，回荡在整个厄沙军工厂！
回荡在所有彼得圣领民心中！
这是，属于他们的呐喊！
属于他们内心的声音！
……
厄沙望着眼前的一切。
是激动的、振奋的、豪情的！
可内心也是有些恍然，甚至觉得有些许不真实。
曾经他梦想得到的权力，那原本已经变得遥远，逐渐淡化的野心。此刻却呈现在自己面前，并随时能够任由他的驱使，去为他争取想要争夺的一切。
他却深知，这一切并非由他完成。
甚至只要给予一定时间，都完全不需要他来完成！
这一切。
源于他唯一的孙子——苏曼·廉德尔。
……
厄沙伸出双手，掌心朝下压的示意士兵们安静。
他们也迅速停止高呼呐喊，安静且庄严的静待厄沙的话语。
仿佛此刻的他，才是他们的王！
“我知道，你们此刻的内心是激昂的，可能有些恐惧、愤怒、担忧这样的心情。”
“我最好现在，就在你们这样的情绪之中，宣布行动开始。”
“但在这之前，即便可能影响你们的心情，也必须再让你们听取一番话语。由我的孙子，也即将随你们一同出击的，苏曼·廉德尔为你们宣告的话语。”
厄沙这时候示意左手边的苏廉。
此刻即将十四岁，身高已经到达一米六五，身着甲胄此刻看上去都像是成年的他。
踏步上前！
右手四十五度朝下笔直前伸，掌心朝上做出类似邀请的动作。
左手同时水平笔直放于腹部，掌心朝内贴合甲胄。
随后，右手回收，握拳的拇指指节抵住胸口正中。
这是他们目前的军礼——共进礼！
所有士兵在这时候左手持武器，右手做出同样邀请动作后，握拳回收于胸前回礼。
他们的回应，也是他们对于厄沙亲王这唯一孙子的尊敬和认可。
……
“我是苏曼·廉德尔，你们都应该见过我，也或许已经将我的面孔遗忘。”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将向你们重新介绍我自己！”
“你们眼前的我，原本应该是喜欢机械，并发明数种型号耕地机、辅助生活机械道具，还帮你们争取过各种优惠政策，处理过一些不公事情的厄沙亲王家公子哥。”
“仅仅是一个，实力孱弱的机械师少爷。”
“然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你们身后海中的巨舰，是我提议建造的；你们身后的坦克和飞机，是我十岁那年前往骑士研究所学习之后，设计并交予爷爷厄沙的；甚至你们所熟知的魔动车，同样是在我七岁那年提出的设计从而建造。”
“我，是真正的机械天才！”
“同时，我也并非孱弱的机械天才！”
苏廉右手凝聚六阶大魔导士级别的魔力，左手凝聚五阶月辉战士的斗气，释放属于他真正实力的威压气息！
向众人宣告着！
他是天才，研发和创造这些战争武器的机械天才！
同时！
也是有着魔武双修实力，在自身力量方面同样强大的天才！
他们震惊，但却忍住没有私语，而是保持着站姿望着台上的苏廉。
“你们肯定会好奇，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你们这些。”
“是要趁这时候炫耀吗？”
“并不是。”
“我只是要以此来提升我在此说话的资格，而非仅仅是依靠于爷爷的权能，在这里讲述废话的弱少爷！”
“是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强！比你们任何人都有天赋！才有资格站在这里！”
“而我要向你们讲述的，却并非让你们服从于我的实力和天赋，更不是服从我本就拥有的地位和权力。而是要为你们宣告一件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但却不该由爷爷厄沙来宣告的事情！”
苏廉震声说道，缓缓地环视在场的所有士兵。
不该由厄沙亲王来宣告的事情？
士兵们疑惑着，但依旧认真聆听着。
……
“那就是！”
“我们！”
“必须明白一件事！”
“无论爷爷厄沙，将我们即将行动之事描绘得再美好，讲述得再大义凛然！我们即将去做的一切，说到底其实不过是一场战争，还是非常丑恶的侵略战争！”
“因为我们即将屠戮的士兵，他们基本都是被他们的王国强征而去。”
“他们各自的家乡，有着翘首以盼的父母，有着望眼欲穿的妻子，有着苦苦等待的孩子。”
“每一个，都是同我们没有任何仇怨的人，活生生的人！”
“这是战争！”
“绝非正义的战争！”
“即便我们用着冠冕堂皇的高尚理由，也绝对不可掩盖这个丑恶的事实，所有人也必须铭记这个事实！”
“我们每个人，皆是罪恶的！”
苏廉极具情感渲染的话语，在此刻高呼！
所有士兵是沉默的，甚至是动摇的。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将这个事实摆在明面上。
因为，这是战争。
是不可否认，绝对错误的侵略战争！
……
“现在！”
“我再问你们一遍！”
“即便如此！”
“即便我们所做一切皆是罪恶，即将发动的是被万人唾弃和咒骂，无可否认也不可推卸的，丑恶无比的侵略战争！”
“你们愿意为了你们的家人、愿意为了你们的尊严和共进的信仰、愿意为了我们即将共同创建的美好。挥动你们罪恶的屠刀，发射那丑恶的魔法炮火，灭杀挡在前方的士兵吗？”
苏廉望着眼前的所有士兵。
厄沙和波利，还有六位军团长，也都看着他。
同时也看着，下方相互转头看了看，似乎在寻求意见般的士兵们。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所动摇。”
“那么现在。”
“请闭上你们的眼睛。”
苏廉说着，率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厄沙和波利，以及六位军团长，也相继闭上了眼睛。
六万士兵们，也都随即于寒风冰雪中闭上双眼。
……
“如果愿意，那么现在请所有人闭上双眼的你们，在不看任何人也不受任何影响之下。拔出你们腰间的手枪，枪口朝上将其高举。”
“如果不愿，那么便将拔出的手枪朝下。”
“你们只能听到拔枪的声音，无法分辨高举还是低垂手臂的声音，但却能展现你们内心真正想要的声音！”
“是愿意承受罪恶，为了你们想要的私心还是大义为战！”
“还是不愿承受一切，放下手中足以致命的武器！”
“那么现在……”
“请睁开双眼。”
苏廉最后，高举握着手枪的手，看着眼前的六万士兵们轻声说道。
眼前。
是一片星星点点，整齐一划的金属反光。
那是手枪上崭新的金属，在这风雪夜色的魔法和火焰光晕照耀下的反光，耀眼夺目。
近乎所有人，都高举着手枪！
……
很满意的结果。
苏廉神色带着敬意的，缓缓放下手枪。
“请放下手枪的人出列。”苏廉说道。
那些放下手枪的人，带着复杂的眼神，不敢看周围其余之人的神色，低着头离开了列队。
统一按照出列的方式，站在了列队前方，那早就预留出的位置。
此刻的他们，被所有人注视着。
“你们将被赋予更重要的任务。”
“你们都是以想要捍卫自身一切才加入的士兵，没有人怀疑你们的英勇。你们只是抱有其他人没有的，值得尊敬的伟大善意才放下杀戮他人的武器。”
“所以，请怀揣英勇且抱有善良的你们，守卫好我们目前共同的家园。”
“胆敢入侵我们领地的，想要再次压迫剥削我们的敌人，不配拥有你们的善意！”
“且有着英勇和善良的你们留守彼得圣领，我们才能更加安心去为我们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苏廉率先右手拿枪放在胸前，躬身致以谢意。
致以那些，将要在他们去征战之时，保卫原有家园的士兵。
厄沙和波利，以及六位军团长随后躬身致谢。
其余士兵，跟随躬身致以谢意。
这一幕，令本来觉得自己是怯懦的出列之人，感到无比的意外。
他们……
不是懦弱之人，而是拥有善意而不愿随意杀戮之人。也是被寄予厚望，需要他们来守卫原本的家园，守卫他们最初的美好一切。
……
“我们……必将誓死守卫彼得圣领！”
一位士兵，做着共进礼，紧闭有些湿润的双眼大喊着说道！
他们，不是懦弱之人！
他们，是要以英勇和善良，守卫家园之人！
“我们必将誓死守卫彼得圣领！”
“我们必将誓死守卫彼得圣领！”
“我们必将誓死守卫……”
其余人不断重复着！
似乎像是在不断洗刷着，刚刚自己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懦弱的内心。
也似乎是在肯定，他们内心之中的善意。
……
“很好！”
苏廉大喊一声，同时也终止了他们的重复高呼！
“那么现在，请诸位再次高举手中的手枪，并将其上膛拨开保险。”
“用第一声枪响，来宣告我们行动的决心！”
“也用这第一声枪响，来祝愿我们安然凯旋！”
苏廉上膛高举手枪！
六万士兵同样整齐划一的上膛高举手枪。
拨开保险，枪口朝上！
“砰——！”
苏廉开启第一枪！
“砰——！！！”
随后是士兵们整齐一划，回荡训练场的枪响！
“乌卡——！”
苏廉坚定地看着士兵们，举枪高呼着！
“乌卡——！！！”
士兵们昂首挺胸，回应呐喊着！
激昂、热血！夹杂着愤怒和恐惧，回荡在所有人耳畔！
刺激着所有人的内心！
……
“那么现在！”
“所有人！”
“检查武器装备和随身物资，准备接受命令展开战争行动！”
“同时！”
“请牢记此次，改变我们和他人命运的战争行动！”
苏廉放回手枪，再次行共进礼昂首吸气，并高呼！
“代号——凛冬将至！！”
……
『代号——凛冬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