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他要的从来不多
一觉醒来,言自明揉了揉醉酒后胀痛的太阳穴,顺手接过祁郁递来的温水。
“几点了?”他问。
“八点了,先生。”
昨天哭的有点狠,祁郁嗓子带着点哑,言自明听出来了,眉头微皱:“嗓子怎么了?”
“没事。”
言自明不记得昨晚的事,祁郁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
在他心里,只要一切都还维持表象,他就能若无其事的陪在言自明身边。
他可以装作不知道舒意这个人,也希望言自明不要来告诉自己。
言自明闻言没有多心。
他只记得昨晚喝醉了酒,记忆中祁郁小心翼翼扶着自己上了床,之后就断了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祁郁没说,自然是无事发生。
言自明洗漱干净、穿戴整齐,理了理袖口的褶皱。
祁郁从表盒里拿出一只灰黑镶钻的chopard super ice cube。
“这个适合你今天的西装颜色。”
名表向来是成功男人的象征,言自明今天一身黑灰色高定礼服,更显眉眼锋锐气势冷峻。
男人眉峰微挑,显然是满意的。
祁郁身上还是那件白色西装。
老实说,虽然他适合这个颜色,但言自明有点看腻了这一层不变的搭配。
骨节分明的手搭上细长纤白的手腕,言自明难得有闲情替他挑了块表:
“这个也适合你。”
他甚至耐心的替他扣上表带,低头时眉眼显得认真专注。
祁郁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脑袋一片混沌。
“别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让这个曾经大名鼎鼎的雇佣兵止住所有动作。
最后,言自明贴心的替他整理了衣领,说了句“不错,送给你了。”
他说完赶着去给沈老爷子祝贺,因此错过身后那只通红的耳朵。
祁郁右手搭在左腕上,害羞摩挲着那只腕表,整个人被热意烧的通红。
是先生送的腕表还亲手帮他戴上
祁郁向来要的不多,只这么一句话,就悄悄填满了心脏的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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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昭言而有信,还真就带祁郁来了片场。
这次新戏,他饰演一个叛逆的街头混混。
为了形象特意挑红了几缀头发,衬得他脸上的矜傲愈发张扬。
祁郁跟在身后,黑发白肤,眉眼略显忧郁冷淡,白衬衫简单干净,袖子微卷到手肘,随着黎嘉昭缓步走进。
只那么一眼,导演如遭雷劈,激动的连椅子被撞倒也没发现,快步上前,指着他道: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何厌吗?!”
所有目光一瞬间密密麻麻朝祁郁涌来。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像何厌的人?你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刚刚小赵已经掐过我了。”
“那是黎嘉昭带来的人吗?看导演的反应,肯定要把人留下的。”
“那肯定,我保证整个圈子再也找不到这么贴合何厌的人了。”
“怎么了,那边怎么这么吵?”
声音低沉悦耳,微透着点疑问。
很快就有人答道:
“黎嘉昭带了个人,听说很像何厌,导演正和人谈着,估计想把人留下。”
“何厌?”
严弘深挑了挑眉,俊朗英挺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
《冬日雪》这本小说,一上架就大爆,其中何厌这个角色,更是让无数读者心疼落泪。
他是主角沈欢宴、蒋峻闻爱情路上的一颗小石粒,看似不起眼,践踏上去时才知有多痛。
沈欢宴,街头小混混,落魄的富家少爷 ,早早辍学游手好闲。
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何厌,长得乖巧可爱,成绩数一数二,典型的邻居家的孩子。
哪像他的哥哥,隔三岔五就和人打架。
旁人提起他们兄弟俩,都是对弟弟褒奖有加。
可即使何厌再怎么懂事听话,沈欢宴再如何打架暴躁,对这个家庭来说,沈欢宴永远都是他们的宝贝。
而何厌,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随母姓,不受宠爱。
就连他们的名字,也一眼可以看出差别。
沈欢宴、何厌,一个生下来便让长辈们欢声笑语大摆宴席,另一个只有个孤零零的厌字,毫无祝福期待可言。
不过何厌还是对沈家心怀依恋,只因沈欢宴对他很好,像一个真正的哥哥。
沈家破产后,沈父脾气愈发捉摸不定,私下常常抽打何厌,威胁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把他赶出沈家。
如果不是因为沈欢宴,何厌早就想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光环加身的优等生,其实对自己的哥哥怀有异样感情。
每晚他都因为这样的心思,对自己产生厌弃和可耻。
又一次被打得伤痕累累,何厌心灰意冷准备自|杀,留下纸条离开了家。
沈欢宴发现后立刻报了警。
也就是这一次,他遇上了蒋峻闻——年轻俊朗的刑警大队长。
这种事原本不该归刑警管,可沈欢宴方寸大乱毫无理智可言,哭着扯他袖子要他救人。
蒋峻闻只好无奈跟上。
何厌在百米高楼上被救下,蒋峻闻那张冷硬俊朗的脸,从此也就刻在沈欢宴心里。
后来,在空无一人的漆黑房间,何厌蜷缩在墙角,无数次的厌弃自己为什么要寻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沈欢宴根本不会遇到蒋峻闻,他还会是他的哥哥。
在那天,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何厌这个角色,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脆弱感,忧郁的背后藏着微些病态,两种气质相结合,矛盾又复杂。
干净、阴郁,这样的演员并不难找。
但真正难倒剧组的,是他身上的脆弱感——要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心疼,恨不得抚平他的眉心。
这样的演员,最能让观众产生共鸣。
何厌几乎是《冬日雪》里所有人的白月光。
从剧组到书迷,没有人想将就,怕毁了这个角色。
可开拍日期愈发接近,就在导演迫于无奈准备拍板定人时,祁郁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
从发丝到脚腕,每一寸都完美的贴合何厌。
不过人是送到面前,能不能拿下,就全靠导演本事了。
严弘深瞧着他露出的白色衣角,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