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一世天命
苏白拉住了沐沐，他们站在一旁，局外人一般，看着战魂逐渐将死士们吞没。
云砾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他乃一妙境，自身又是难得的天才，身具“掌令”“锋影”两个本命。
“掌令”不必多言，而若是云砾破入五境法相，“锋影”绝对会成为“万剑归宗”。
他的剑招不像苏白那样速战速决，而是稳中求胜，一招一式都动用最适量的法力，云砾仿佛化作一个战争机器，在与将军战魂的对决中不断地收割对方的命。
一个、两个、三个……自苏白看向云砾那边时，云砾便已不慌不忙地斩杀了几个战魂。
一个、两个、三个……同样的，死去的死士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刻，云砾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解脱，他终于也达到杀敌二十的要求了，脑海中同样有神秘声音响起。
他的眼神孤傲而又疲惫，他的眼中是一座城。
王城终是得见，但他环顾四周，已经是孤身一人。
死士都已战死。
半里外苏白平静的看着他。
云砾同样看向了苏白，二人对视，在云砾的眼里，苏白强大而又虚弱，显得很是冷静；而在苏白的眼中，云砾仿佛又成为了一头孤狼，孤傲地战斗，孤傲地矗立。
但云砾唯独没有怨，对于苏白见死不救的行为，他没有任何表示。
苏白见怪不怪。
战场上战魂的厮杀仍在继续，死气腾飞，兵器乱舞，云砾跨越了死气燃烧的黑色战火，缓缓走到苏白的面前。
他瞥了苏白一眼，然后向着王城的方向而去。
“我们也走吧。”苏白叹了口气。
这一次，是云砾在前面了。
……
去往王城的过程中没有别的意外了。
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城里，脚步踩着浑圆石铺成的道路，嗒嗒的声音不断回响，空城锁住了脚步声，回声不绝。
城内已经很破败了，但通过一些细节仍能感受到曾经这里的热闹与繁华。
残破的酒楼、成片的小摊、高大的房屋、内城威严的建筑群……
可以想象，是战火绵延至此，毁了一座繁华的城。
苏白看向了内城大门高悬的牌匾，道：“是出云的王城。”
沐沐不解：“可最终不是出云胜了么？”
苏白同样迷惑：“黑云摧城，这里只有这座城，是出云的七境将王城移入云墓的？”
“那一战，桓沙其实打到了出云的王城之下。”云砾冷不丁地说道，“只是最后出云的七境以镇国之宝逆转了整个战局，将王城连同桓沙大军一同封在了云墓之中。”
“为了避免桓沙逃出，出云连自己人都没有放过，而是将双方大军共同封印在此，只留部分后裔在外。”
这是典籍中未曾提及的真相。
苏白目光闪动，这样的解释虽然合理，但还有一个问题。
那便是两军无休止的大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白想不通，但云砾应也是不清楚的。
呜——呜——
死气蓦然化作阴风，从城外席卷而来。
“那是……”
狂烈不休的大风猛地横扫而过，将沿途的一切都给搅得一团糟，三人连忙用法力护住身躯，挡住这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然而，这股狂风却不是来攻击他们的。
风到了内城门前，停了。又有几股大风蛮横撞来，到了内城门前，也停了。
死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
门前有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量正在积蓄，等待时机便会再现世间。
片刻后，城门之前光芒大作。
三人生怕有变，便躲在一旁角落。
那是一片梦幻色的青色光芒，仅仅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觉得世界也不过如此了。光芒中，好似什么也没有，又好似整个人间都被包容其中。
种种幻象，如梦般一一闪过。
光芒中心，是一块仅仅只有人头大小的青色金属。
它的体量并不大，但三人看着这块青色金属，却无来由地有强烈的震撼感。
“这是什么？”沐沐小声问。
苏白：“此物是我们此番所寻之物？”
“不是。”云砾否认。
苏白愕然，皱眉道：“你们显云有这方面的记载么？”
云砾依旧摇头。
苏白抚颔，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金属，思绪飞快运转，他认为自己应该识得这件物品。
青色光芒像是羽毛般向着周围飘去，偶然有一根羽毛砸在了苏白的头上。
便是这短短一瞬，苏白感觉自己瞬间清醒不少，灵识都隐隐有所增长。
绝世神物！
到底是什么？
云墓……死气……灵识……青色光芒……
半炷香后，终于，他从记忆中找到了线索。
这三界，最初其实是先诞生了先天神魔，而所有的神魔中，唯有九尊最强，他们是那个时代的天命。
神威绝世，神权盖压三界。
直到后来，仙道出现了，人族暗中集中力量，镇压了神魔，成为三界主宰。
再后来，夺天轮转大阵笼罩三界，天界人间冥界始分。
天庭崛起，天帝神将四天尊强势登顶。
可他们亦有对手，冥界有冥王四魔尊与天界遥遥对立。
天尊魔尊天帝九人能崛起，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承载了天命。
起初，天命化作九大最强神魔，但在仙人崛起后，九尊神魔尽皆陨落。这之后，天命便化作了九大仙金，蕴含着天地间的至高传承。
按照神将推测，这是天地对“大势”的判断，一种本能。
九大仙金的承载者会推动三界向天地大势的方向发展。
神将称神魔时代为第一次天命时代，而天庭时代为第二次，他推测，理应还有第三次！
天地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是……魂源幻金！”
苏白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等神物自身没有丝毫危险，但只有得到认可的人才能获取。
在沐沐和云砾惊愕的神色中，苏白靠近了魂源幻金，他将手放了上去。
铮——
青色光芒盖过了天地一切颜色。
苏白隐隐感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探知自己的一切。
这股力量很柔和，但也很强大。
明明只是一股力量而已，苏白却感觉其中有一丝至高的意志。
这一丝意志仿佛将苏白看了个明明白白。苏白竟然能从中感觉到一道满意的情绪。
直到……
它来到了苏白的识海。
苏白的识海中，一直有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件银白色的右臂甲，是苏白两年前靠着感应在剑山中寻到的。
苏白修行的玄法为浩然长歌，其中也有着一些本命的引导之法。
这件右臂甲在苏白破入三境时直接让苏白陷入天人合一的状态，悟出了一道出于浩然长歌却超出其远矣的本命，强大到……现在的苏白可以施展“皇极天下”，却依然难以施展自己的本命。
毕竟，“皇极天下”虽强，也只是玄妙而非本命，苏白发挥不了其最强威力。
本命永远是一个修行者的最强手段，其他玄妙最多与之持平。
现在，魂源幻金竟触了这件右臂甲的霉头。
轰！
一道开天辟地的轰鸣在苏白的识海中炸开，震得他当即伏倒在地。
苏白的意识模糊了。
他的识海中，有不朽气弥漫，两件神物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这件右臂甲绝对也是绝世神物！
从结果上看，竟然是臂甲占了上风，因为它在对抗魂源幻金的同时还护住了苏白！
远方的沐沐见苏白倒地，惊呼一声，瞬间发动玄妙“闪灵”来到其身边，伸手扶住苏白，以自己法力为其疗伤。
苏白强行提神，不过这短短的工夫，识海中的对峙竟然已分了高下！
臂甲高高在上，而魂源幻金败退。
卡擦卡擦——
魂源幻金自苏白识海中退出，竟直接撕开云墓虚空，向着外界飞去！
苏白见状，差点吐血。
他骄傲，但并不意味着会如陆直般放弃一件绝世神物。
但现在神物已经飞走了，遁去外界，寻找承载者。
“败家玩意儿！”
苏白愤愤不平。
“苏白苏白，你怎么了。”
苏白闷闷不乐，扭头答道：“无事，除了一点心痛。”
“心痛？”
云砾踏着步子过来，也没多问什么。他板着个脸，道：“若是无事，那便继续走吧。”
他们找的不是魂源幻金。
而此时的外界，亦是风起云涌。
魂源幻金化作一道通天青光在西方大漠强势贯穿天地，仿佛直通天界！
一股至高的不朽气弥漫，让所有感受到了的修行者无比颤栗。
而在其气机牵引下，人间竟还有八道光芒一同现世，通天之光举世可见。
九道仙光通天彻地！
天下震动。
天池，先生抚须，眼神微眯，自言自语：“以十二的天赋，没道理啊……”
陆直的眼神虽盯着九道仙光，但却无动于衷，仿佛是想着，日后去挑战一些“天命者”似乎也不错。
天州，云海福地，一仙风道骨的老者盘坐于山顶青石，眼睛霍然睁开，嘴唇微动：“天命再启，令道子出世，搏一世成仙机缘。”
云海道门上下大动！
青州，琅嬛福地，一银发老妪自洞府中出关，吩咐一旁候着的下人道：“让天女来见我。”
荒州的山海元门、中州的纯阳道观，都有类似的事发生。
而长安城不远处的通天塔上，一青衣面具男子长发披散，喃喃道：“又一世天命……快了，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