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洗澡
那种画面让文靖安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想到自己迟早都要过这一关, 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最多到时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反正自己内心纯洁人品保证, 绝不生出有违君子之道的臆想。
便抱着木盆在后头跟着林宁宴走。
他们住处的后边,就在那条通往莲池的小溪流旁边, 依水建有一个澡房。
澡房地面铺了石板,顶上用干草覆盖, 四周用青砖切成,密不透风, 进了门, 里边空荡荡一间,什么遮挡都没有,就像一个没有澡池子的澡堂,只在两边墙壁留有挂衣服的竹竿和挂勾。
好在这个点还没有其他人来,偌大的澡房之中只有他和林宁宴两人。
挂好了衣物, 林宁宴主动提起他的木桶, 说道:“门口的都是冷水,热水在厨房的忠伯那边, 我帮你去提。”
文靖安:“我自己可以,你提你的就行了,不然你得来回跑两趟。”
林宁宴笑道:“我自来到云州之后, 一直都洗冷水澡了。”
文靖安:“……”
这么听来, 林宁宴有点狠人那味儿了,起码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一般人谁会天天洗冷水“虐待”自己?
如此文靖安便不拒绝,跟着林宁宴过去,看他提了半桶热水, 回到澡棚门口时,林宁宴直接用木瓢取溪水把热水兑到合适的温度,正好满满一桶。
帮文靖安全部打理好之后,林宁宴这才自己提了一桶清凉的溪水进来。
他做事干净利索,直接开始宽衣解带。
文靖安:“……”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又咽了一口唾沫。
林宁宴眼尖,看到文靖安一动不动,一边解腰带一边问道:“怎么不洗?水太烫?”
文靖安:“不烫不烫!这就洗!”
说罢,也开始摸索着脱衣,心里一边打鼓一边自我安慰:“没关系,大家都是带把的,都是兄弟。”
正这么想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另一群带把的兄弟成群结队,穿着亵衣短裤直接闯了进来,看到文靖安和林宁宴,一个两个满面春风地打招呼:“这么早来啦?宁宴,这就是新来的学弟么?赶紧给大伙介绍介绍。”
文靖安:“……”
介绍便介绍,你们谈笑风生着脱衣服算怎么回事?
关键是你们本来就没穿两件!
不,两件都没有,你们就穿一件!
要命的是林宁宴也来凑热闹,他都脱剩一半了还不安分,主动让出身位令文靖安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接着把文靖安隆重推出,向众人道:“这是桃河文靖安,今年才十岁,往后与我们便算同门了。”
七八个不着衣衫的少年郎顿时肃穆,一个两个给文靖安拱手行礼,自报家姓。
“靖安学弟,我是杏陌李思齐。”
“靖安学弟,我是柳林方敬禾。”
“靖安学弟,我是青阳徐文其。”
……
这场面文靖安只能再以咽唾沫来描述了。
刚开始他还能遭得住,到后来前面自我介绍好的又开始脱,文靖安却还要笑脸相对正在自我介绍的,总不能这时候闭上眼睛听人家的自我介绍吧?那就不能非礼勿视了!
要紧关头,还是中介人林宁宴细心,看了文靖安的脸色发觉不对,问道:“靖安,你脸色潮红,可是不舒服?”
其他同窗听闻都被往文靖安的脸上看,文靖安便觉自己的脸和心同时烧起一团火。
“不行!”
他还是不能允许自己抱有侥幸心理,就像前世他不允许别人偷窥自己洗澡般,干脆直言道:“诸位学兄,我实在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洗澡,你们先洗,我晚上再来。”
林宁宴和众学子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当文靖安转身要走时,林宁宴拦住了他,也不说话,开始重新披上衣服,其他学兄也纷纷开始穿衣,林宁宴向文靖安道:“你在这里先不要动。”
文靖安不明所以,还在想着这些人是不是把自己当异类看了,不多时,林宁宴率先进来,手里拿着一团麻布,其他学子手中也没空闲着,拿着细绳、木杆甚至是锤子等等工具,进来了也不跟文靖安多说什么,直接是往澡房最里边走去。
文靖安愣在原地,看着林宁宴和众学兄分工合作,一顿操作下来,竟然在澡房最里边隔出了一个“小单间”。
林宁宴道:“往后你便用这个小间,入了夏书院每天洗澡的人多,你等所有人洗完再洗要耽误不少时间,反之若其他学兄等你洗完再洗也不合规矩,现在条件如此,暂且委屈你一下。”
文靖安:“……不、不委屈……”
其他学兄担心他过意不去,杏陌村李思齐便笑言道:“我刚来也不适应,那时候还憋了一个月不敢洗,哈哈。”
其他学兄纷纷附和,笑容真诚热忱,尽量给文靖安营造出轻松惬意的氛围。
文靖安站在原地,如果说之前他还因为自己装着现代人的芯子而有些许优越感,站在这些古代学子面前有一种“位面压制”的高傲,那么此时此刻这种想法一扫而空了,林宁宴和这些学子的体贴举动让他自惭形秽,素质不论古今,礼仪不讲贫富,在林宁宴这些人身上,文靖安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什么叫君子之风。
后续的事情便不需多说了,文靖安本以为的一场闹剧,转折成了心灵的洗礼,他在新做的小隔间顺利洗完,今天兜兜转转风尘劳顿,这次洗澡除去的却不止是尘糜与困顿,还有他心灵上的一层灰色隔膜。
洗完澡后,文靖安很快便知道林宁宴等人为什么连洗澡也要争分夺秒了。
过了傍晚,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暗红的太阳光在山边隐没,青莲书院的藏书房和大厅同时亮起了明黄的灯光。
灯火刚刚亮起,所有留宿的学子都带着自己的功课往藏书房和大厅这边过来,尤为令文靖安大开眼界的是,除了这些住宿的学子,竟然还有许多人提着灯笼背着书箱,从大门外结伴往青云书院而来!
林宁宴解释道:“这些都是其他书院的同窗,他们虽然不能在青莲书院求学,但先生却准许他们晚上来书院藏书房借阅,也可以与我们探讨学问。”
文靖安:“先生高洁。”
随后文靖安看到藏书房和大厅分成了两个对比鲜明的环境,藏书房里的学子或闷头阅读,或专心功课,整个书房异常安静,恨不能绣花针落地可闻;大厅那边却恰是相反,众学子或窃窃私语,或争论不休,有人高谈阔论,有人指点江山。
看着这些学子连夜读书,文靖安心里难免想起自己当年备战高考的情形,这青莲书院夜读的环境和氛围当真可以用“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来形容了。
文靖安和林宁宴在大厅相对安静的角落找了位子坐下,林宁宴直入主题,跟文靖安道:“今日先生说你在四书上的记诵以及对《四书集注》的熟读已没有问题,唯独你的四书文还显稚嫩,因此我建议你日后夜读多加强四书文练习,我每夜都在,你随时可以来与我探讨。”
文靖安:“最好不过了。”
林宁宴:“你的试帖诗(五言八韵诗)如何?今日时间紧迫,先生没有考你。”
文靖安:“和四书文相当。”
林宁宴:“那么你的夜读也当加强试帖诗这一项。”
文靖安:“嗯。”
林宁宴对文靖安的水平有了大概的把握,思索之后,给文靖安做了合适的安排。
“以后我先给你找近几年县试的试题,藏书房有这些试题的优秀答卷,你就记诵里边的四书文和试帖诗,等你基本看完,我们再进行下一步,比如前一晚你自己写一篇四书文,下一晚写几首五言八韵,由浅入深,多练多写。”
林宁宴的学问自然信得过,对现在的他来说考县试、府试便如探囊取物,他今年十五岁,童生功名却是在十二岁那年考取的,当时他是县试案首,府试第六,如今又过去三年,他的学问当然也有增长,在县试、府试上对文靖安的助力可想而知。
当然,文靖安自己也要有主见,否则在林宁宴面前就太跌份了。
“我五经尚未学习,夜读得留部分时间出来看五经。”
林宁宴道:“没错,所以要等等看明天先生把你分到哪个班,每个班教导五经的方法是不同的,留的功课也不同,我们今晚只定一个大概,等明天你分了班,我们再去请教先生,然后结合他的意见具体施行。”
文靖安:“嗯,你对学习五经的态度是什么?全部背诵还是熟读?”
这对文靖安来说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因为背诵几万字的四书尚且说得过去,整套五经几十万字,要全部背诵下来无疑有一个巨大的工程量,而且县试、府试之后便不考贴经题,转成墨义、策论等论述性试题,如果再一味追求背诵的话,会有下错功夫得不偿失的后果。
林宁宴对这个问题显然有深入的认识,当即回道:“背一经,专一经,熟读三经及要义。”
文靖安:“愿闻其详。”
林宁宴:“背诵《诗经》,专精《尚书》,熟读其他三经及其释义。”
林宁宴这么说,其中当然是大有内涵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在作者专栏:
《科举文里直接做状元》
文案:
人家的科举文要么是胎穿,要么是童穿。
主角自小十载寒窗,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蟾宫折桂位极人臣。
但这些对苏靖文来说都不适用。
因为……
他直接穿成了金榜题名的状元郎!
苏靖文:人在金銮殿,如何全尸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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