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甘柚收拾完行李就准备出发了。
结果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在自己门前长蘑菇。
“……加奈小姐？”
少女听见声音猛地抬头，待看到来人后，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绞动手指。
“那个……我听说你要出任务？”
甘柚一时之间没法把她和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原本柔顺亮丽的长发彻底被剪短，变成了毛茸茸的狮子头，身上也不是镶嵌着宝石的礼服，而是普普通通便于行动的裤装。
事实上，她实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在想什么。按理说，她们从此该桥归桥，路归路，但无奈大小姐的操作过于惊人，挥挥手帕就告别母亲跟着她来到蝶屋。
“请你收下这个1
躺在两只白皙柔嫩的手中的，是一把泛着冷光的短刀。
——看起来就很贵。
甘柚一时之间有点承受不来。
“这个不是你重要的护身刀吗？”
加奈迟疑地点点头，但依然没有要把刀收回来的打算。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了，能够保护我的从来就只有自己，所以我想在鬼杀队中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这把护身刀了，甘柚小姐的话，一定能够好好使用它。”
加奈的眼睛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
“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够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甘柚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收下这把刀，多谢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把刀在交到她手上时震了震，有一股暖流从手心处窜到身体里。
甘柚随手把短刀插在了腰间，带着黑糖前去执行任务。
幸运的是，这次的任务没有出现什么突然出现下弦等等的意外，一切都顺顺利利。
甘柚甚至不需要动用自己手中的卡牌力量，直接一刀就抹了恶鬼的脖子。
她抬头看着月光，估计了一下，发现再过会儿就得天亮了。这种时间段与其赶去紫藤花之家还不如立即上路，在午饭前应该能够赶到五条信给出的地址。
那个地址听着还很不好找的。
甘柚兜兜转转、七拐八弯才终于找到了一个七零八落的小破屋。
甘柚：……
她现在转身就走还来得及吗？
“你来得还挺早~正巧能赶上午饭哦。”
五条信既然能够身着价值不菲的西服出席在宫原家的宴会上，那他的身份一定不低，起码是能够与那些上层贵族平起平坐的地位。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个富贵的大少爷为什么会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平民衣服蹲在田地里，手上还拿着沾着泥点的锄头？
“……你在耕地？”
甘柚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五条家破产了吗？”
白毛青年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放下锄头，随意地把手上的泥泞擦在衣服上。
“进来你就知道了。”
出乎甘柚意料的，屋子内部其实还算整洁。屋子的中间放了八张小桌子，边上是成套的椅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上还有一个带着缺口的花瓶，里面的野花花瓣上还留着清晨的露珠。
在这不大的地方里，挤着十几个小萝卜头。个个都是身材瘦弱，有几个孩子身上还能看到尚未消退得伤痕。
但与他们有点糟糕的身体状况不同的是，孩子们的眼神亮得刺眼，看向五条信时明显带着憧憬与感激。
甘柚直觉地，觉得接下来会有一件麻烦事等着自己。
但面对无辜的孩子，她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再也走不动。
“……说吧，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1
甘柚在心里为之前对炼狱先生的吐槽真诚忏悔了一下，炼狱先生那是热情，五条信这才是真的自来熟啊！
五条信把手握成拳头，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把孩子们都赶到外边玩耍去。
“就是关于咒术师这事吧，我之前也讲过，这是主要靠天赋的。”
甘柚点头，示意自己想起来了。
“其实普通人中也有很多有咒术师天赋的，他们能够看到诅咒，可大多数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他们在那些人眼里，就是所谓的‘怪物’了。那么这些孩子就是？”
甘柚说得斩钉截铁，想也知道，这种“格格不入”的人会有怎样糟糕的待遇。
五条信揉了揉眉头，“对，有好几个都是被关了几年的地牢，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就出来的。”
他露出了以往绝不会有的认真表情。
“我想给这些孩子们一个容身之所，能请你帮帮我吗？”
其实五条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挺过分的，可在这件事上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了。现在咒术界上层腐朽无比，这知道自己身边的某个人是不是卧底，更何况大多数的咒术师都出自各大家族，他们对野路子出身的咒术师一向抱有敌意。即便自己愿意出资来帮助这些有着糟糕境遇的孩子，可一旦动用家族资金或是行迹被发现，保不准自己家族的那些长老们会发难，严重点还会斩草除根。
而甘柚，任职于鬼杀队——愿意为了别人豁出性命杀鬼，人品方面有保证；
年纪歇—心眼少，好忽悠；
身边还有属于“武神”的神明——实力和安全有保障，附送一个大靠山。
这么好的一只羊放在眼前，他不去薅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我就是想找个合作伙伴遮掩一下，之后大部分时间我应该不会在这里。”
“我这边也有鬼杀队的任务需要做……”
甘柚突然想起蝶屋中某个无所事事的人。
“我可以请人来帮忙，但与之相对的，我也想与你谈个交易。”
好歹松个口，五条信心中的石头落下。
“我希望你能够帮忙收集恶鬼的资料，比如十二鬼月、鬼王，还有蓝色彼岸花。”
“可以。”
五条信一口答应下来，鬼杀队能够在鬼王的追杀下存活至今，实力当然不可小觑，其实过去的鬼杀队主公也有找上咒术师的，但那时的咒术师大部分都高傲地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当然不会理会一个普通人。
二人都对结果很满意。
甘柚马上借来了纸墨，写了一封信给主公，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她想了想，又写了一封，收信人是中原中也。
就算是神明，也是要干活的嘛。
五条信说要庇护这些孩子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打算办个学堂，把这些有天赋的孩子一起集中起来，□□他们学习咒术。”
青年意气风发，恨不得今天马上收个几百个学生，明天就脚踩恶鬼手打咒灵，让他的学生们马上替换掉咒术界高层的腐朽木头。
甘柚不太同意他的乐观。
“现在还好，等学生多了难道就你一个人教吗？万一有些孩子自己不想当咒术师怎吗办？万一他们的父母不同意呢？”
“这些等到之后再考虑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1
五条信看向屋外打闹的孩子们，甘柚不清楚在那绷带下的会是何种眼神。
“总要有人，率先踏出这一步。”
甘柚垂下眼，虽然她知道这条路定是困难重重，但这不妨碍她打从心底地佩服五条信。
这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的青年，抛弃漫长的家族偏见，打算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咒术界的制度。
起码这份勇气，值得称赞。
双方对于之后的行动列了满满几大张纸的讨论，五条信还特地拿出了契书，非常严肃地让甘柚按手印签字。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剥削人的魔鬼嘛1
青年笑嘻嘻地收好契书，指向甘柚的腰侧。
“话说，你这是又收了一个神明？”
甘柚：？？？
甘柚：！！！
她猛地拔出和日轮刀放一块儿的短刀。
“哦哦，这不是上次那位大小姐用来灭鬼的刀吗？难道她送你了？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杀掉鬼埃”
五条信淡定地捧起热茶喝了一口。
甘柚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了。
“等等！你说这把刀里寄宿着神明？1
青年用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用最简单的措辞。
“你听说过付丧神吗？”
“起舞经过漫长的时间后诞生的妖怪？”
“嗯——虽然本质上是妖怪，但好歹也有神位，虽然是末位的。”
五条信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神字。
“一些普通器物所诞生的付丧神力量很弱小，但若是名物呢？我虽然是个外行，但也能看出这把刀是名刀，经过时间的洗礼，这种名物所积累的信仰可不是普通的茶碗可以比拟的。从这些方面来说，他们就已经脱离妖怪的范畴了，而面对那些本质上是‘污秽’的恶鬼，神力可谓是克星埃”
甘柚克制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若神力能够完全克制恶鬼，那么对付鬼王，他们不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顿时，她看向短刀的眼神充满了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