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杨枝甘露
路灯昏暗, 姜思洲站在斜坡边上，目光紧盯着那个走在妹妹身边的人。
身高腿长的，看不清样貌, 但气质不斐。
只可惜是个男的。
低头看向挽上自己胳膊的姜窈, 姜思洲问道：“小乖，送你回来的是谁？”
夜风吹拂起她颊边的发丝，姜窈用手指勾住压在耳后, 她回头看眼顾清河的背影。
眼睛一弯, 拉上姜思洲的手，像小时候一样轻摇几下：“他是顾清河。”
“是我喜欢的人呀。”
预感成真。
姜思洲眉心跳了几跳, 他握住妹妹的手腕：“喜欢的人？”
“哥，我今年二十一了，已经成年了。”说完, 姜窈松开姜思洲的手, 狐疑地看着他, “难道你想让我和你一样都26了还是一条光棍？”
姜思洲：“……”
百万暴击。
“再说了, 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没答应？”姜思洲迅速捕捉到重点, “小乖你别告诉我，是你在追求他？”
“有问题吗？”姜窈问，似是有些惊讶。
“没有, ”姜思洲揉乱姜窈的发，“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不过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
少女重新挽上他的手臂，眼眸清凌凌的，含着笑意：“我知道。”
“知道就好，上去吧。”姜思洲把手里的零食递过去。
“谢谢哥，”姜窈接过零食, 冲姜思洲挥手，“你快回去吧，我都已经到了不会有事。”
“好，有空给你打电话。”
“嗯，好呀。”
姜思洲收手转身，嘴角的笑淡下去。
顾清河，是吗？
提着一大袋的零食回到寝室，姜窈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寝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夏弥双手环胸，堵在门口，气势汹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和顾神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要骗我！”
姜窈冲夏弥笑：“所以我这不是带着零食负荆请罪来了吗？”
“小米大人宽容宽容，让我进去吧~”
瞄一眼姜窈手里那扎扎实实的一口袋，夏弥下巴一点：“全部充公！”
“好好好。”
“所以你今天去找顾神了？”夏弥帮忙把零食提进寝室，才开口问。
姜窈摇头，原本含笑的嘴角落下：“不是，林静雅找我。”
林静雅这个名字在夏弥的脑袋里转了几圈。
隐约觉得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
直到她看见姜窈的表情。
电光火石之间：“是你——”又戛然而止。
“她找你干嘛呀？”夏弥性格算得上温吞，很少和人脸红。
但是当初林静雅来到学校时，她满心欢喜地想给好友母亲留个好印象，然而对方满眼的嫌弃，和看她时藏不住的轻蔑，彻彻底底伤到她的自尊心。
“看我过得太安逸，来添堵的。”姜窈在口袋里翻着，翻出两包酸奶味的薯片，“吃吗？”
“吃。”夏弥气哼哼地点头，随即想起白天的事，“所以你今天没接我电话，是因为她吗？她骂你了？”
瞧见夏弥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姜窈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我没事，放心吧。”
“我不开心，她也别想开心。”
看姜窈轻松微笑的样子，夏弥抿紧唇线，抬手环住她的脖颈：“没事，我陪着你呢。”
“好。”姜窈浅笑。
“但你不要忘记交代你和顾神到底怎么回事！”
姜窈：“……”
啧。
连打带闹的说完今天发生的事，已经是后半夜。
匆匆洗漱，爬上床，姜窈一头栽进被子里，陷入沉睡。
……
落地窗外的月光洒下满地银霜，还带着盛夏的热意。
身前炙热的鼻息拂过她的眉眼、发梢、还有唇尖。
勾得人心尖滚烫。
手腕被人扣着，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手腕内侧软嫩的皮肤。疯狂跳动的脉搏似乎逗笑压着她的人。
“紧张？”他问，声音里揉进几分沙哑，但依然是好听的。
她不由自主地咽着喉咙，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好似只有这样的方法能让她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不紧张，只是……”
“只是什么？”那人问。
心脏鼓动，她踮起脚尖，下巴一抬吻上那双眼睛。
长而浓密的眼睫骚着她的唇，又痒又麻，但触感是软的，软到人的心坎里去。
轻笑声洒下。
她稍稍撤回，咬着唇有些急：“别笑呀。”
“亲错地方了。”鼻尖被一抹温热轻轻碰了碰，佛手柑和雪松的气息越发浓郁。
月光自天上倾泻而下，她看清面前那人的脸。
他低眉敛眼，专注的看着她，深黑的眼瞳里盛着几分笑意，近乎将她溺毙。
“这样亲才对。”他说着，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尖，轻轻往上抬。
然后俯下|身来。
“！！！！”
寝室里的空调还开着，可姜窈依旧觉得自己后背的衣衫湿透。
夏弥正含着牙膏进来拿东西，陡然撞上姜窈赫然睁眼的样子，猝不及防间，满嘴的泡沫被她吞进肚。
“yue——”
姜窈翻身坐起，羞意在四肢百骸里蔓延，耳尖滚烫。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都觉得唇尖都还残留着那痒进心底的酥软和炽热。
虽然但是——
你倒是让他亲下来啊！！
她又不是不可以！！
夏弥吐掉泡沫，捏着被刺激得发疼的喉咙重新走进寝室，就看见姜窈脸埋进被子，把自己弯成一个虾米，在床上打滚。
伸手拍拍姜窈，夏弥沙哑着嗓子问：“姜小窈你干嘛！吓得我牙膏都给吞了。”
被子掀开，露出少女那张染粉带羞的小脸。圆圆的猫儿眼亮晶晶的，像盛满碎钻的星星。
她看着夏弥，眼睛弯成月牙：“小米~”
尾音荡漾，拐了个山路十八弯。
夏弥却控制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干嘛呀？”
“你说梦和现实是不是相反的呀？”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期待。
“是吧，”夏弥的思路一下被带走，“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大众经验不会错。”
“不过你问这个干嘛？”夏弥反应过来，“今天没课要不要出去玩？”
而姜窈已经重新缩回被窝，只伸出一只手来挥挥：“不了不了。”
“我要让自己梦想成真。”
夏弥：？？？
你梦到啥了？？
久违来到实验楼，姜窈把自己点的奶茶分给大家。
“哇谢谢校花。”
“谢谢姜窈。”
“谢谢姜姜。”楚笑接过奶茶，一边道谢一边靠近她，“前几天怎么没来呀？”
姜窈双手背在背后，：“大三了，班里作业多，实在忙不过来。而且优化我也不懂，就没来添乱了。”
“谁说的。”
“就是，谁说的。”身边陡然插|进一道声音，吓得楚笑头发丝都立起来了。
转头看见那罪魁祸首，眼睛一瞪：“杜仲！”
“在呢在呢，”杜仲笑眯眯地挨着姜窈坐下，“这不是好久没见小师妹，有点兴奋嘛？”
“好久不见啊，杜师兄。”姜窈举手挥了挥。
“你来得正好，优化过半你可以整体帮忙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有问题。”
“好啊。”姜窈应得干脆，既然杜仲敢说，那也是相信她。
“各位走吧。”杜仲招呼一声，制作组的成员上三楼。
围着会议长桌坐了一圈。
见人坐下，杜仲调试结束，开始放映整部cg动画。
姜窈一边看一边在自己带来的本子上做记录。
她能看的无非是画面的流畅度，画面是否有崩坏，以及一些细小处的画面是否处理不精细。
真正的建模与原画师的原画稿都是有一定的差距，她不会去随意指挥更改。
姜窈看得很认真，直到有人拉开她身边的板凳，挨着她坐下。
边上若有似无地飘来雪松混合着佛手柑的气息。
姜窈侧头，入目的白衬衫，往上是男人清隽的侧脸。
原本还软塌靠在后面的背脊瞬间挺直。
即使姜窈给做了再多的思想工作，然而顾清河一出现，那些原本被她牢牢按下的羞意在一瞬间喷涌而出，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脸热、手热、耳尖也热。
热得姜窈坐立不安。
她的目光四处乱飞，却不知怎的，她的目光焦点，聚集在身侧的男人的眼睛上。
长睫浓密，微微耷拉盖住深黑的瞳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梦里一样的软。
再往下是他的唇。
唇色是很浅的红，看上去就很好亲的样子。
姜窈伸手，手指按着自己的。
或许真的很好亲？
“看什么？”顾清河靠着她这一侧的扶手，目光偏过来一些。声音压低，却更加挠人心窝。
“看你。”姜窈语速极快，说完迅速看向前方，正襟危坐。
她也错开顾清河抬眼看上来的眼神。
“小师妹有什么意见？”前面杜仲按下暂停键，问着姜窈。
姜窈顿在原地：“……”
思绪飞到天边去了，最后几分钟的动画是一点都没看进去。
看着本子上仅有的三条建议，姜窈果断合上：“杜师兄再放一遍可以吗？刚才有个地方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杜仲点头，cg动画的进度条被拉回最初。
余光扫过旁边。
顾清河眉眼低垂，手指曲起抵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收回，姜窈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重新播放的cg动画上。
十五分钟的动画结束。
姜窈面前的本子上也记录下不少的她所想到的问题。
“虽然我觉得已经做得很棒了，但还是鸡蛋里挑骨头挑了些毛病。”姜窈合上本子，往杜仲的方向推，“不过我的意见只适合当做参考，具体采纳还是要看大家的意见。”
“小师妹谦虚了。”杜仲笑着摆手。
连同旁边的制作组成员也说着她太谦虚了。
“你们优化多少了？”
“也就55秒吧。”
姜窈：“？？？”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今年因为校庆，十一根本没当回事，而现在已经翻过十一，距离他们交出成片的日子也仅剩二十几天。
“来得及吗？”
“之前建模大难题，推翻重做了好几版，耽搁不少时间。相信有小师妹的帮忙，我们的进度会上涨一大截。”杜仲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伸长手去拿桌面上姜窈推过来的意见本。
旁边有人慢悠悠地盖上笔帽，手一伸，自杜仲已经手指尖摸到封皮时，半路截胡，把本子拿到自己面前。
杜仲诶一声，看着顾清河冷哼道：“干嘛抢我本子！”
翻着本子的顾清河眼皮都没撩下，淡声道：“说完了？那就赶紧开工。”
“……”杜仲没忍住翻个白眼，“小师妹给的意见可都在你那儿，你不给我，我怎么知道做什么？”
“有脑子的都会。”
杜仲：“……”
会个锤子！
顾清河！我看你真的有那个大病！
看着顾清河这样子，杜仲眼睛一眯：“顾二你——”
顾清河看完之后关上本子，重新递给杜仲，声音淡淡：“意见不错，你自己看着办。”
“行，大家今天加油赶赶进度，争取早点交差。”
“好！”
杜仲带着制作组的人一会儿就走光了。
只剩姜窈和顾清河还在会议室没走。
左右看看，姜窈倾身靠向挨着顾清河这一侧的扶手：“顾师兄，我需要做什么吗？”
顾清河正站起身，眼皮一撩：“不需要。”
“噢。”姜窈双手托腮，“那顾师兄你要做什么？”
“调试。”
普通到极致的一问一答，姜窈却愣了。
顾清河回答她的问题了？
顾清河已经走到门口，姜窈赶紧起身跟上去。
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还是第二实验室。
顾清河已经开始调试起他的软件程序，姜窈轻声拉过高脚凳坐下。
拿出背包里的ipad，开始画起商稿。
键盘的‘咔哒’声和pencil笔尖擦过类纸膜的‘沙沙’声交织，竟也是无比和谐。
沉入自己世界的姜窈没注意顾清河看过来的眼神。
两幅商稿画完，姜窈伸个懒腰，背脊和肩胛缝发出轻声的呻|吟。
日光从右侧照进来，映着他顾清河的侧颜。
姜窈有些无所事事，看眼顾清河那边，一时半会儿好像不会结束。姜窈摸出手机，找到自己的小姐妹群。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3）]
[jiang：猫猫探头jpg]
[jiang：宝们你在干嘛？]
[罗晴：图]
[罗晴：吃东西。夏天的串串冰阔落绝绝子。]
[夏弥：窈窈你在干吗？]
[jiang：我靠精神食粮生存。]
[罗晴：？]
[夏弥：？]
看眼依然在敲键盘的顾清河，姜窈悄悄拍张照，发过去。
[jiang：精神食粮。]
[罗晴：这个精神食粮我也可以！]
[夏弥：顾神yyds！]
[jiang：重点难道不是我还没吃饭吗？]
[罗晴：那不重要，仙女都不吃饭。]
[夏弥：也不拉屎。]
[jiang：……]
美术生的脑海中一下就有了画面。
姜窈捂着额头，叹气。
[jiang：我真的饿。]
[jiang：猫猫哭泣jpg]
[罗晴：果然，精神食粮比不上食肉啊。]
[jiang：什么？]
[罗晴：等我找找。]
[jiang：？？]
一直关注着的键盘声停下，姜窈抬眼过去，顾清河刚摘下眼睛，按着眉心。
看眼ipad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姜窈跳下高脚凳。
走到顾清河的办公桌边，蹲下，手肘搭着桌面问：“顾师兄，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视线落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着笑意，眼底藏着期待。
顾清河收回目光：“嗯。”
“真……咦？”姜窈想说的话被顾清河的回应打个稀碎，那双眼睛都瞪圆了。
她懵然地眨眼。
而眼前的顾清河已经抬手关上电脑，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诶。”姜窈赶紧起身跟上去。
“嘶——”跑得太急，脚趾磕到椅子。
痛的姜窈懵在原地。
眼眶泛红，克制不住要掉泪的生理反应。
顾清河折返回来，垂眸看着姜窈红肿的脚趾。
“我没事。”姜窈抬手按在右边的桌上。
触手是冰凉的屏幕，而姜窈的手稍带上点力。
“唔——嗯——”缠绵悱恻的水声被无限放大。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姜窈僵着脖子慢慢看向手下的ipad。
被她点开的视频里，男女亲热接吻的短视频播放的正欢。
一时之间。
竟不知道是脚趾更痛，还是视频播放的社死更痛。
罗大晴你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
我被榨干了，又还没完全榨干。
社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痛（。
我不允许我的宝贝女儿没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