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商人的秉性
与俞家这种方才起步的小商户不同, 金家是百年商贾,商人的秉性已经融入到骨髓里,在谈生意的时候不会夹杂感情,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目的。
金牡丹将赘婿说得可有可无,一文不值, 对自家的小郎君却是宝贝的很, 俞静宜一句话戳到了她的肺管子。
她声音冷了几分:“卫公子知道他的妻子对他的友人抱有这样的心思吗?”
步摇的流苏微微摆动,俞静宜美目熠熠, 勾着唇角:“齐公子知道在他娘子眼中, 他如同货物一般可以用来交易吗?”
金牡丹道:“我和相公三书六礼俱全,与俞娘子的情况不同吧。”
她与齐逸经由双方长辈做主,自定亲到成亲水到渠成,卫衡的亲事并未得到家中长辈首肯, 名不正言不顺。
俞静宜接话:“自是不同, 我相公没有记忆, 不知家在何处,孑然一身求娶, 贵在一片真心,金夫人与齐公子意在两姓之好。”
俞家看重的是卫衡这个人, 金齐两家是联姻,对象是谁并不重要。换句话说,你家的相公能拿来做交易,我家的相公金不换。
两人言语间皆是点到为止,实则暗藏刀光剑影。
金牡丹团着酒杯的手暗暗加重力道, 她与齐逸青梅竹马,虽是联姻,亦有真心, 但她以此游说俞静宜,不好打自己的脸。
买卖不成,不想结怨,俞静宜不欲与她口舌之争,再次生出离开的念头。
金牡丹无奈挑明话头:“俞娘子遇到良人不愿放手我能理解,可卫公子已有妻室,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岂能行背信弃义之事。”
俞静宜嗓音微颤,质问道:“我与相公亦是明媒正娶,离开我就是深明大义吗!”
她并非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她是他的妻主,名正言顺。
金牡丹眸光暗了暗:“你要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成为赘婿。”两人的婚契必是要解除的。
“这件事就不劳烦金夫人费心了。”俞静宜抬脚走向门外,她又何尝不知?
金牡丹扬声道:“若是你现
在放手,俞家仍是卫家的恩人,得了官家的帮扶,俞家许是能做金家的位置,若是你固执己见,俞家再无容身之地,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吗?”
俞静宜转身,郑重其事:“即便没有官家的帮扶,俞家也会坐到金家的位置。”
金牡丹绷不住淬道:“愚蠢。”
结果已成定局,何不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俏丽的小娘子离开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袍的冷面小郎君。
金牡丹面色一僵:“相公,我只是在谈生意。”
齐逸鲜少出现在风雅楼,免得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不想会被撞个正着。
“我知道。”齐家也是做生意的,齐逸能够理解生意场上的托词,他沉声道:“可她是卫兄的夫人。”
他今日去探望卫衡,从卫衡口中得知,这确实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受他所托,前来帮忙说项,没想到,意外听到了旁的事。
俞静宜面对自家娘子的威逼利诱拒不妥协,他为兄弟感到庆幸,可与此同时,对自家娘子的行径感到心寒。
金牡丹辩解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得罪镇北侯府的就是金家。”
此外,她还有自己的私心。
俞宋两家有亲,她本就不喜齐逸与俞家有所往来,卫衡离开俞家,两人的关系不会变,正合她意。
齐逸抿唇不语。
……
等待的日子很是难捱,尚不知下一次登门的会是表弟还是表弟的小青梅,只能先安抚小妻子,卫衡主动将自己的生意经传授给俞静宜。
他以为,有齐小郎君助阵,万无一失,从俞静宜的神情来看似乎并非如此,他想了想道:“金夫人为人比较谨慎,待她确认过桃花酒的药效定会与我们合作。”
现阶段,俞家依附风雅楼将桃花酒推出去,得到大家的认可,就能反过来为风雅楼引客,于风雅楼来说此举并无难度,也无需承担风险,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没理由会拒绝。
“呵。”俞静宜冷笑一声,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非但生意没有谈成,还惹
了一肚子气。
卫衡记忆全失,俞家想要一份凭证并不过分,免得被歹人钻了空子,且卫衡这还伤着呢,总要等到他伤势好转,两家人坐下来把事情讲明白再把人带走,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对俞家出手。
这个“呵”是什么意思?
小赘婿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不明其意。
俞静宜挑唇:“金夫人不仅接受了,还主动提到乌发养颜酒。”
这是好事,可卫衡听着俞静宜的口吻总觉得不太对劲,试着问道:“为何会如此?”
俞静宜咬牙切齿:“这要归功你夫人,你夫人为报答俞家对你的救命之恩,替俞家向金夫人说项。”
闻言,卫衡眉头狠狠地一拧,东雁澜拿不出婚书,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只得道:“她不是我夫人,你才是我夫人。”
未免卫衡再折腾自己,俞静宜揣着小情绪,颔首:“你赶快养好身体,亲自告诉她。”
她并非不想放人,对方下次登门之时,便会完璧归赵。
卫衡连忙应声附和。
傍晚,青荟送来治疗内伤的汤药,待四下无人,卫衡端着药碗来到院子里,浇在白玉兰树下。
休书还在摆在案头,别以为他听不出俞静宜的弦外之音,伤好之后就会把他送走,伤上加伤太明显,只能拖延病情,至于俞静宜受的委屈,待表弟登门,他定会加倍讨回。
……
两日后,晨光明媚,青荟一边为俞静宜梳理长发一边惋惜道:“娘子,门口的白玉兰树许是活不成了,花被我摘了,如今叶子也掉秃了。”
卧床的小赘婿:“……”
他或许该吹凉了再倒下去。
上辈子,那株白玉兰树与其他几株相比,长势更好,这辈子竟因卫衡的一句话就遭了无妄之灾,俞静宜暗暗白了他一眼,道:“请人来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救活。”
青荟应下,又道:“这两日有几间药铺派人来询问药酒的价格,许是见元和堂卖得好,也有合作的意向,娘子可要再多酿一些。”
俞静宜颔首,镇北侯府插手俞家的生意,她索性窝在
家中泡制药材,等过了这阵子再出门。
临近晌午,黑豆用麻袋装着蜂巢敲响俞家的后门。
早前,俞静宜提过一嘴想要用胡蜂酿酒,时下并非胡蜂出没的季节,本以为会更晚一些,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得了银钱,黑豆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觉得关神捕人很好,姐姐可以招他入赘。”
说完,不等下文,一溜烟跑掉了。
俞静宜听得一头雾水,但她明白,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决定让罗开去打听一下。
路过白玉兰树的时候,偶遇正在翻土的张时,他道:“小的在张家村的时候帮人打理过果树,都是树,应该差不离,小的想尝试一下。”
赶紧把掺了汤药的土换掉,或许还有救。
俞静宜不作他想,继续往店里面走。
张时见状,将锄头丢到一旁:“娘子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代劳。”
俞静宜眸光一沉,复而加快脚步,平日她经常去店里面走动,怎么不见张时这么殷勤,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店里面有三桌酒客,打眼看去,并未有何不妥。
她挑开珠帘,来到柜台前,俞景山正在翻阅账本,抬眼看到她,微微一怔,轻声道:“宜儿怎么过来了。”
俞静宜从善如流:“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店里面没什么事,下个月买粮酿新酒,你去酒窖清点一下前年的酒还有多少。”俞景山若无其事道。
当年的酒隔年开坛,参照前年的酒来判断新酒的分量。
“咱家的酒窖能装多少就酿多少吧。”俞静宜大放豪言。
酒肆的酒窖本就不大,不比灵溪县,按照现在的势头,装满了未必能满足所需。
酒客闻声投去视线,七嘴八舌地开口了,
“那就是俞娘子吧,模样倒是不错,难怪能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可这也太缺德了,怎能扒着有妇之夫不放。”
“俞家这小门小户的,还能扒上谁,逮到机会当然不能撒手。”
“……”
俞静宜听着满怀恶意的言辞,又惊又怒
,卫衡的夫人尚未拿出凭证,俞家从未说过不放人,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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