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今天, 马术三项赛首项比赛，盛装舞步即将在我所在的场馆进行。来自世界的65位驯马高手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可以看到，观众席上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
比赛即将开始，来自祖国电视台的记者正在进行现场报道。她站在人声鼎沸的舞步观众席上, 对着镜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今天, 来自我国的三项骑手，郦安，傅眠和薛成业也会出战，希望大家都能比出好成绩！加油！”
记者转身，很快找到一位来自祖国的观众，展开即兴采访。“其实我对马术也没什么了解，就喜欢凑凑热闹。要不是因为有个做过艺人的骑手会出现，我根本不会关注。”这位观众是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中年大叔，他笑呵呵地挠挠脑袋，才继续说话，“我觉得很多人应该都像我这样。从这个层面来说, 郦安骑手对于马术运动的意义已经十分重大了。我很期待她的表现。”
“好, 让我们一起期待。”记者点点头说话。
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视台摄像机和记者穿梭于观众席, 坐在前排的魏西霖拉了拉自己的兜帽, 把脸罩得更严实了一些。
他将目光投向环形观众席包围的60x20的舞步场地。
场地边摆着示意骑手位置的几个字母, 还有长长的路灯立在那儿，方便晚上比赛。
这个场馆会进行两项比赛, 一是今日三项赛中的舞步比赛，还有在三项赛后举办的盛装舞步单项比赛。而毫无疑问，每一场比赛都将异常激烈。来自世界各地的高手将领着他们的名驹，在此展现极致的力量和美。
“好难得啊, 我们终于又坐在一起了。”魏西霖收回目光，悠然说话，“上一次，还是在全国大赛上吧。”
坐在他边上的魏直，卢娜娜和徐助理同时陷入沉默。徐助理之前一直陪着傅眠往返于美国和沙特的赛车场，卢娜娜一直陪伴郦安在法国，而魏直和魏西霖大部分时间在国内，所以的确，他们真的很难得碰上一回。
“真的啊。距离全国大赛，已经过去三年了。”卢娜娜有些失神，“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啊，不知不觉，我就坐在这儿了。坐在奥运的观众席上。”卢娜娜说着转身环视四周，看着周围欢声笑语不断的各国观众。一切如同梦境，但又无比真实。
“终于，来到这里了啊。”
郦安，我们来到这里了。从最初的小小直播间，走到了这里。想起往事，卢娜娜情不自禁哽咽了一下。
“你们在国外，一定很不容易吧。”魏直拄着拐杖，望了一眼卢娜娜，无声叹息。
“我还好，平时可以出去逛街，也有休假，可以回国看看孩子。”卢娜娜不由露出微笑，“其实傅总才是最不容易的吧？他以前就在开赛车了，在外面待的更久。”
“是啊。不过说到底，无论是在哪个行业，要想做出一番成绩，都不容易。对我来说，大家都是很好很努力的年轻人。成绩什么的，真的无所谓。”魏直摆摆手说话。
“对对，成绩不重要。”卢娜娜立刻应声，她抿一抿，以坚定的目光望向赛场，“无论怎样，郦安和傅总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魏西霖笑笑，也跟着望向赛场。
在一片夹杂着紧张和不安的期待中，比赛开始了。
最先上场的是丹麦的女骑手。女骑手一身黑色礼装，头戴礼帽，左胸口袋处和马鞍下的汗垫印着象征国家荣耀的国旗。每一位骑手都将带着他们的国旗上场。他们展示的不仅仅是自己以及马匹的优雅，还有国家的风貌，以及强盛。
“这次比赛顺序依然是由抽签决定，65名选手按照顺序逐一上场。”魏直一如既往地担当起规则讲解员，“代表国家出战的三名骑手，除了获得个人分数以外，最后还会获得一个团体总分。罚分少的排在前面。”
裁判铃声响起，丹麦女骑手骑着马在矩形赛场上的几个点之间开始做动作。马儿在骑手平稳的操纵下，迈出有力鲜活的步伐。
“三项赛里的舞步，不像舞步单项比赛需要自由演绎，它的动作和路线是规定好的，每个骑手做一样的动作。”魏直继续说话。
“难度也不会有舞步单项那么高。”魏西霖想到过去陪伴马术队度过的日日夜夜，不由深深吸气，挪了挪身子。
“没错。三项赛里的舞步，没有皮亚夫和帕萨基那样的高难度动作。这次三项赛里的舞步规定有23个动作，每个动作满分10分，除此以外还有四个大项，马匹步法是否自由规整，马是否有前进欲望，马是否顺从和骑手位置，扶助是否正确。这四个项目每个满分10分，和舞步动作加起来一共是27个打分项目，共计270分。还是按着以前的规则，最后骑手的成绩，是一个表示综合完成度的百分比作为得分，这个得分越高越好。但是为了和后面两项统计罚分的比赛结合在一起，所以需要用百分之百减去获得的成绩，将所得分换算成罚分。罚分还是越少越好。”魏直这样说。
很快，场上的丹麦女骑手就完成了她八分钟左右的舞步表演。她骑着马，在一片掌声中离开赛场，她的团队，马工和教练很快围拢上来，帮助她下马。
不一会儿，丹麦女骑手的成绩就出来了，4120。
“罚分4120，说明她的得分没到60，整体动作的完成度，都没有及格。”徐助理若有所思。
“能看出这位骑手的马有些紧张，很多地方需要加强，但是，现在能到场上的选手，都是在各个资格赛中激烈厮杀胜出的佼佼者，这个打分说明这届裁判很严格啊。”魏直不无感慨地说话。
“毕竟是奥运。”魏西霖揉了揉太阳穴，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纾解内心的紧张。
“在我的印象里，盛装舞步是拉不开分数的。”徐助理继续说话，“就这个打分来看，会不会在第一天，有望竞争奖牌的第一梯队骑手，就和排在下面的骑手拉开距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魏直顿了顿，望向赛场的眼神也变得肃穆起来。
骑手们按着抽签顺序逐一上场比赛，每人八分钟左右，时间看起来长，但是转眼便过去了。
很快，就要轮到郦安了。郦安道别她的三项赛队友，骑着马向着热身场地的出口走去。
傅眠和薛成业在郦安后面比赛，所以他们可以在热身场地继续待一会儿。
“郦安。”傅眠骑马跟上郦安，郦安回头看她。
“还记得我们迎接运马车时的情境吗？”傅眠望着郦安的眼睛，“那些外国人惊讶地看着你，不敢相信你竟然获得了三个项目的奥运资格。”
“是吗？”郦安认真回忆了一下，“我那时只注意着尼基和劳伦斯了，都没在意其他。”
“别在意他们。”傅眠闭了闭眼睛，“用乌恩的话来说，他们年纪都一大把了，舞台早晚是你的。”
“是吗。”郦安忍不住笑了。
她偶尔也听乌恩和傅眠争吵。在男性多的地方，小学鸡行为总是容易发生，无论置身其中的男人个体是否成熟。每当乌恩谈及年龄话题，言谈犀利的傅眠便会迅速陷入沉默，仿佛被人戳中软肋。现在傅眠用乌恩的话安抚她，近似一种杀敌三千自损两千五的行为。
“我主要是想说，郦安，你已经创造了奇迹。”自损两千五的傅眠专注地望着郦安的眼睛。
他担心她紧张，担心她难过，即便这种担心很可能是多余。
他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同伴，一个战友，也像是在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对，其他的都不重要，剩下的就交给裁判吧。”薛成业骑马过来。
“谢谢你们。”郦安深深呼吸，感激地望向她的两位队友，“我在完赛区等你们。一起加油。”
“一起加油。”
郦安离开热身场地，下马，喂了马儿两块马饼干后，便牵着马前往准备区。
一路上，她看到来自德国和法国的骑手们，他们都是本次比赛的强敌，来自马术历史丰厚的国家。
而他们也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探究。他们极少在赛场上见到中国骑手，并不清楚她的实力。
她像是破土而生的幼苗，正在一群参天大树的环绕下，悄悄成长。
郦安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到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脚像是踩在云朵上。
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最高舞台，她会在这里，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呢？
最坏的结果莫过于称了某些人的心愿，获得一个不那么好的成绩，然后彻底销声匿迹。
但是，她期待的好结果是什么样的呢？她到底能走多远？
这场奥运上，她是唯一一个拿齐三个项目资格的骑手，没有人，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到底能走多远。
一切都要她自己去验证，她的面前盛满未知。
郦安来到准备区，早已等在这儿的穆风开始照料郦安的甜梦，而其他马工围拢过来为郦安整理她的骑装和礼帽。
赛方摄像机扫到正在准备的郦安，于是她的面孔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直播电视台上。
“哦哦哦郦安终于要准备上场了！”
“还是和过去一样a！郦姐！郦姐我爱你！”
“好紧张啊好紧张啊！”
正蹲守在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发出评论，还有很多人激动得打不出字，只能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号。
观众席上，也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
“郦安！郦安！加油！”
“中国！加油！”
但是在准备区，郦安接收不到来自其他人的情绪。她的世界只有自己，十分宁静。
“中国骑手，安郦，准备上场。”工作人员前来通知。
“郦安，准备好了吗。”穆风注视着郦安的眼睛，认真问。
郦安这才回过神来，轻声说话：“我准备好了。”
然后她在穆风的帮助下毫不费力地上马。她自然而然地握住缰绳。
在握住缰绳，踩住马镫的一瞬间，她忽然感到之前萦绕她的恍惚，那种不确定的感觉瞬间消失。
那种踩在云上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她落到了实地上。
这一刻她发现，担心和期待都是多余的。
就这样骑在马上，就是她存在的形式，她存在的意义。结果永远没有过程重要。
她热衷于此，享受当下。
她将越发努力地成长，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在一片参天大树中，挣得自己的辉煌。
裁判铃声响起，郦安骑着马快步向赛场走去。她的胸前，和汗垫上是祖国闪耀的标志。
“郦安！”观众席上，有粉丝大声发出尖叫。
郦安操纵着马加快速度，走进场地。
她站在矩形赛场中心的x点，深深呼吸，轻轻闭上眼。
这是她期待的盛世。她期待已久。一定不会辜负。
垂手行礼之后，她开始表演。
盛装舞步23个动作，由快慢不一的舞步组成。
首先是中间慢步。这是一种步伐中等长度的慢步，步伐需要清楚而无拘束，充满活力，姿态轻松。
马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必须始终保持头部颈部的柔然，维持受衔姿势，如果不是这样，需要骑手及时发现并纠正。
再然后，衔接伸长慢步。在这个动作中，马儿要尽可能地舒展修长的四肢，显现出优雅的样子。骑手需要控制住马儿的状态。
完成后，马儿到了矩形一角的f点，开始斜横步。斜横步，是盛装舞步经典动作，通常是沿着对角线做的。在斜线行进时，必须要留意马儿的肩膀是和矩形长边平行的，前肢微微领先后肢，如果马儿的姿态不够完美，骑手也要及时给予纠正。
终于，马儿来到□□，在骑手的指令下停下脚步，展示静止的状态，然后后退两步，完成倒退动作。
一切结束后，马儿带着骑手向着x点出发。
整套动作完成，垂手行礼。
在一片掌声中，郦安轻拍马儿的脖颈，缓缓离开赛场。
郦安的成绩很快出来了，2830。
郦安望着成绩显示屏，缓缓露出微笑。
虽然不是特别好的成绩，但是她已经满足了。何况，她的奥运征途，这才开始。
之后傅眠和薛成业也陆续完成了他们的比赛，三项赛第一项——盛装舞步比赛正式结束。
显示屏上，各国选手们的舞步罚分从低到高开始排序，暂时领先的骑手也就一目了然：
第一名德国阿道夫 1870
第二名英国劳伦斯 2130
第三名法国亚当 2280
“排名前三的还是来自那三个传统马术强国的骑手，不新奇。目前来自中国的波浪卷，安郦的个人排名是第13名。”澳大利亚的骑手奥克斯看着显示屏，露出诧异的神情，“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刚好在她前面。”
奥克斯以2790的罚分位于郦安前面，也就是第12名，领先总罚分2830的郦安04个罚分。
“虽然第一梯队和最后几名的骑手罚分差距巨大，但是中间段还是咬的很紧。”奥克斯的队友这样说话，“虽然中国波浪卷也要参加盛装舞步的单项比赛，舞步技巧不可说不出色，但是经验和临场发挥，到底不如三项的老将吧。”
“安的队友傅，目前以3670的成绩位于第36位，而另一个薛，以3890的成绩位于38名，队伍总排名在12支队伍里排第10。”奥克斯和他的队友继续议论着。
奥克斯一直很关注郦安，马匹运到马房那一天时，他也一直在和队友讨论郦安这个不可思议的波浪卷。
“目前英国团体总分第一，德国第二，法国第三。这三个团队中，没有骑手罚分超过30。果然，中国队差的有点儿多啊。”
“是啊，哎，不知道波浪卷后面的比赛怎么样。她现在可是连我都没超过。最后一场障碍，可怎么应对尼基啊。”
“好了别想了，先回去休息吧。”
看到第一天的成绩排名，网友们自然又展开一波热烈的讨论。
“啊，那些粉把郦安吹的跟神一样，我看真就一般般啊，第13名，奖牌肯定是没戏了。”
“是啊，第一天就只有这个名次，那后面两场更困难的比赛肯定更完犊子。”
“哎不看了不看了，希望郦安最后的成绩体面一点。”
……
唐诗蔓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运动会直播，一边刷着手机上的评论。不一会儿，她收到来自剧集制片人的消息。
“看到了吗，郦安现在的成绩是第13。都说舞步比赛简单，之后两场比赛更难更考验心态。放心吧，她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不要担心，她抢不走你的风头的，无论是这个夏天还是未来。”制片人这样说。
唐诗蔓看着这条消息好久，然后发了回复过去——“希望是这样。”
她和郦安无冤无仇，但是总被拿来和郦安比较。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极少在这种比较中胜出。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摆脱不掉的折磨。
因此，她当然会希望，郦安真的能销声匿迹。
而郦安的销声匿迹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她已经不是一个艺人了，而是一个运动员。没有成绩的运动员，哪里会有一点儿胜算，哪里会有一点儿讨论的价值。
想到这里，唐诗蔓不由感到一阵轻松。
很快到了第二天。三项赛的第二项比赛，越野赛即将开始。
“各位观众，扣人心弦的越野赛即将开赛！”伴随着直播的开始，解说员兴致高昂地解说着，“目前比赛还没有开始，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赛场的情况！”
摄像头扫过越野赛场地，迂回曲折的赛道如同一条巨龙，盘桓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
“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已经陆续到场了。大家都整齐有序地等待在赛道边上！”解说员继续说话，“这场越野赛是三项中唯一一个要在野外进行的项目，场地也十分大。这场越野赛的赛道总长度将近6000米，路程中含有45次跳跃。都说越野赛就像闯关比赛，每一个跳跃都是一道关卡。观众朋友们也可以看到，这次的路线设计师也是十分用心啊，障碍都是各种各样的，有做成花卉形状的，还有蔬菜水果模样的，能让大家在观看比赛的时候，感受到一种美的享受。
“越野赛不像障碍赛，都是固定障碍，不会有掉杆的情况发生。除非真的做出破坏障碍的行为，不然一般来说不会有障碍罚分，只会有被障碍耽误的时间罚分或者拒跳罚分。目前的情况来看，第2道障碍，第19和20道障碍都是水中障碍，这意味着马儿要跋山涉水，可以说是巨大的考验！第10道障碍是个树木组成的黑洞，虽然高度不高，但是挺可怕的，看起来也是一道难关。这场比赛规定时间是10分15秒，每超1秒罚04分，希望我们中国队的骑手能比出好成绩，少一点时间罚分。”
比赛还没开始，但是魏直和三个围绕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已经按着以往习惯早早进场。
他们依然是抢先站在最有难度的关卡——第十道障碍，树洞障碍前。这次他们没站多久，就见一个来中国记者走过来。
记者自称是来自国内马术论坛的，想采访一下现场观众的看法。
“老先生，我以前常在各项马术赛事上看到你的身影，你对于中国队还有其他队伍之前的表现有什么看法吗？”记者问。
“我们国家的马术运动，还十分年轻，马儿也不像其他国家那样，是赛场老将，或者是赛场老将的后代。昨天的舞步，我觉得是大家都是正常发挥吧。大家都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赛场上遇到各路强敌，能稳住阵脚，临危不惧，于我这半个内行人的角度来看，已经很不错了。”魏直捋着胡须，对着记者露出沉稳的笑容，“但是，我依然寄希望于今天的比赛。依照我对我们国家骑手的了解，他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的。”
记者得了答案便满意离开，去采访别人去了。“您看起来完全不紧张。”卢娜娜看看魏直，面露忧色，“我要是有您这样的心态就好了。”
“不，其实我很紧张。”魏直手捂胸口，发出一声叹息，“这可是最危险的越野赛啊。希望大家不要坠马，平安健康最重要了。”
很快，比赛开始。
骑手们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上赛道比赛，每四分钟出发一个。
最先出场的还是丹麦女骑手，她的马在树洞障碍前发生一次拒跳，在第19和20道水中障碍行进速度都不足够快，最后造成了20个拒跳罚分，和60秒时间罚分，共计44个越野罚分。
随后出场的澳大利亚骑手奥克斯，在第19道障碍时被马甩进了水里，造成淘汰。
又过了几位骑手后，舞步比赛后列位第一的德国骑手阿道夫出场。
阿道夫骑着他的德国温血马如风一样飞快地跑向树洞障碍，十分顺畅地起跳，迅速越过让诸多骑手发生拒跳的树洞障碍！
“阿道夫虽然年轻，但他的师父曾是奥运冠军，实力不容小觑。”魏直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话，“这次他不仅仅是代表他自己，也是代表他的师父，代表德国马术的新一代。”
很快，阿道夫的成绩出现在了显示屏上，他的越野成绩是6个罚分，这意味着他超时15秒。
“越野赛果然不容易，大家都超时了，包括第一名。”徐助理推一推眼镜。
他说完后，四人都陷入沉默。此时大家脑海里都有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完美的零罚分，是否会出现在这场比赛中。
但是谁都没把这个问题抛出来。
“我看前面还有个骑手体力不支，在终点线前实在撑不住坠马淘汰了。”卢娜娜深深吸气，竭力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无论如何，不坠马，完赛就是胜利！”
“不错不错，是这样。”魏西霖点点头，大家一起聚精会神地等待下一位骑手出现。
“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中国骑手郦安了！”电视台的解说员开始兴奋起来，“我在全国大赛上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观众！好了，话不多说，摄像头转到郦安那边了，我们看看她现在的状态。嗯，状态不错，她一如既往地镇静。郦安，加油！”
准备区，郦安在乌恩的帮助下顺利上马。
三项赛连续比三天，骑手是可以结束比赛就去休息，但是工作人员不行，要实时照看全队状态和马匹状态。
所以第二天，乌恩接替了穆风的工作，帮助骑手们进行准备。
“你有什么话要多我说吗？”郦安骑在马上，扣好帽子，低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乌恩。
她低头再次检视一下自己的装扮。一切都很完美，包括在关键时刻能救她性命的马甲。
“我觉得你很漂亮。”乌恩对着郦安露出真诚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辽阔，而又充满危险的越野赛道，“今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你飞驰的身影。我就是……挺感慨的。”
郦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风吹过，四周茂密的青草轻轻摇晃，无论人类的比赛激烈到何种地步，大自然中的草木，始终如一。
“郦安，你也是最强的。”乌恩回过神，对郦安露出玩味的笑容，“让同队两个老男人感受一下你的厉害。”
“你早晚也会变老的。”郦安苦笑着看向时不时在队里散布年龄焦虑的乌恩。
“那你就赶紧记住我年轻的样子，记住我把我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谁。”乌恩后退一步，笑容依然桀骜。
裁判铃声响起，示意郦安站到起始线前，准备比赛。
郦安轻轻一夹马肚子，向着起始线走去。她就要出发。
“中国队加油！”在她身后，响起乌恩声嘶力竭的叫喊。
当然，我当然会加油的。为了我，和我钟爱的一切。
再努力都不过分。
裁判铃声再次响起，比赛开始。
郦安一拽缰绳，风驰电掣地奔了出去！
三项马甜梦接收郦安的指令，以最快速度越过第一道障碍！
甜梦的状态很好，郦安心中迅速有了底，感到轻松起来。
很快，郦安和马冲到第二道水障前。郦安发出指令，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甜梦前方没有危险，而她会与它永远在一起。
甜梦迅速跨越水中障碍，没有放慢速度。
郦安骑着马继续向前冲去。第十道障碍，拒跳地狱树洞障碍近在咫尺！
郦安缓缓伏下身子，调整成最适合马儿起跳的姿势，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障碍，在心中稳稳地计算障碍和马之间的距离。
五步，四步，三步……最佳起跳点到了！
她用力夹一下马肚子！
旁观的魏直，魏西霖，徐助理和卢娜娜纷纷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
马顺利起跳，在空中收起四肢。
郦安的长卷发高高扬起，她同时挺直身子。
马儿顺利跳过！
在一片欢呼声中，郦安弯唇露出微笑，风卷起她耳畔的头发，向后抛去。
我的选择无所谓正确，重要的是，我不后悔。
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在这一刻，耳畔的风和草原的味道，还有马蹄奔跑的声响连通我的血管，我的心脏，我热爱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为了能一直过上这样的生活，我将尽我所能。
向着前方，向着热爱的生活。
永不停歇。
征战到底。
“郦安好样的，速度一直很稳定！她的马在她的控制下似乎越战越勇了！”伴随着终点线的临近，解说员的声音也越发兴奋。
钉着奥运五环的马蹄铁凶狠地踏进最后的水洼。甜梦在郦安稳稳地控制下顺利越过水中障碍，接着又越过所有的障碍。
接下来，是将近一千米的袭步飞奔。
“冲啊！”主持人情不自禁大吼了起来，“郦安！冲啊！”
“冲啊！”现场的观众也跟着大吼了起来。
郦安用力踩住马镫，握住缰绳同时在马鞍上腾空身体。这样的姿势在过去漫长的练习中她已然十分熟悉，再也不会轻易感到疲惫。
她深深吸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视前方。
我对这场比赛，索求不多。
只是想告诉你们，热爱的力量有多强大。
郦安带着汗垫上刺绣的五星红旗冲向终点线，如同杀入敌阵的将领，全身散发着无人能敌的气魄！
终点线后，白领队先一步向郦安伸出双臂，眼睛早已经湿润。
郦安冲进终点线后立刻下马，与领队紧紧相拥。
越野赛的成绩不像舞步那样需要汇总各个裁判的评分，出一个总成绩。它会实时记录每个骑手的罚分和时间。
所以郦安完赛后，成绩立刻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零罚分。
第一天排在第13的郦安，因为越野的零罚分，此时排名疯狂地向前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