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色
“当然要拦，不过得挑选着阻拦。铁了心要离开的，拦也拦不住；犹豫不决随大流的，度量一下他们的价值；被别人鼓动的，能留就留。”钱铭说道。
“不”启明发表自己的看法。
“让他们走，愿意留就留下，只是走了之后想要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要想共富贵，先得同患难。”
大家在乎的不是启明的意见，他们思考的是，启明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第二小队队长暮色直截了当问道：“在朝梦境行者那边，能够给城主多少支持？”
启明不敢把话说死，他只能告诉大家，“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除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参与我们的战争。如果对面有在野梦境行者，那就另当别论。”
暮色并不满意，他接着问道：“像上次那位姑娘那样的，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启明回答道：“她被魏公叫回去了，关键还得看魏公的态度。”
“魏公？城主大人说的是谁？”
启明解释道：“那天来救我的那些人，就是魏公叫过来的。”
幕色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确定他们有没有最后的退路，副城主刘文洋打断他的话，“幕色队长别想太多，那些个城主和大人物出场费都很贵的。我们岩城又小又穷，他们能够看到城主的面子上帮助我们一次就不错了。”
暮色无奈的长叹一声，他又何况不知道呢，他好不容易看到黎明，能够抓住的任何稻草他都想抓到手里。
第四小队队长是个看起来温柔的女生，不过她的脾气并不温柔，温柔的人也不可能当上队长。
周萍道：“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许婷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刘文洋摇了摇头，这一群直性子的家伙，跟他们共事他也不需要带脑袋了，“好，那第一个提议就按照城主的意思，明天早上，全城放行，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愿意走的绝不挽留。愿意留下的，尽量不要亏待。”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因为内部不纯洁，又如何去对付敌人。
岩城的人口少了，心却更凝聚了。
刘文洋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之前城主提到的六城联盟，虽然有可宁小姐帮助传话，目前也只有雪山城和平川城愿意联手，玉城，塞北城没有回应，石龙城我就不说了，几乎已经不属于青水国的领土。按照月色消失协议，我们就只有这些帮手了。”
岩城，玉城，雪山城，平川城，塞北城，石龙城原属于青水国的领土。蓝星文明和康赛尔斯文明大战失败后，按照协议，每个国主都必须按比例拿出领土给康赛尔斯人居住管理500年。
史称，2992租借协议。
又称月色消失的协议。
就在协议之后，为了远程控制这些租借过来的城市，康赛尔斯人占据了月球，将月球改造成了堡垒。那天之后，夜晚抬头，月色再也没有，对酒赏月更是成了一个笑话。
虽然，为了防范康赛尔斯人再次进攻，联盟在地球外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了航空防御系统。也改变不了这些被租借出去的城市被康赛尔斯人奴役的命令。
只是短短的八年时间，石龙城就几乎全部成了康赛尔斯人的走狗，如果500年过去，那么还有什么反抗可言。
留给这些城市的希望有两个。
一个是等蓝星文明强大起来，在下一次战役中取胜，就可以废除这个协议，让那些被殖民的城市回到本来的地方。
第二个希望就是，协议规定了，自由和反抗的意志不能被磨灭，允许那些被奴役的城市奋起反抗，但是不能借助原来所属的国家的力量。
也就是说，岩城人如果为了自由反抗，那么就不能得到青水国的帮助，能够帮得上忙的就只有同为殖民城市的其他城市。
当初在协议里加入这一条，既是希望，也是绝望。
在联盟看来，他们留下的是一个个火种。在康赛尔斯人看来，没有反抗的统治毫无意义。
当刘文洋提到月色消失协议的时候，大家同时抬头，看到了不过是白色的屋顶，但是他们都知道——今晚也没有月色。
如果不反抗，等到他们孩子有一天问他们：爸爸，举头望明月是什么意思，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或许是在做梦，角落里的贾男喃喃道：“嫦娥别跑，我给兔子带了胡萝卜。”
贾男的梦话唤回了大家低沉的心情。
启明坚定道：“没事，这不是还有两个城市愿意帮我们么。而且，我们并不是没有希望，等我成为二品引梦师，我要让岩城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次觉醒异能的机会，只要我们中再出现一个异能者或者梦境行者，那我们就多一份希望。”
“真的。”贾青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过来，启明是梦境行者的同时也是他们的城主。
就像平川城的城主，他的崛起之路就是从他成为梦境行者那一天开始的，平川城的异能者和梦境行者的数量，甚至超过了青水国其他的城市，快要赶上青水国国都奉天城。
也就是说，岩城虽然又小又穷，也可以借助平川城崛起的模式，虽然平川城现在没有宣布独立，但它也算是康赛尔斯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止贾青激动，大家显然一下都有了希望。
不过，冷静的王东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不要完全依靠城主，虽然我不了解梦境行者，但是也知道觉醒异能或者成为梦境行者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而且，不是我给大家泼冷水，让岩城每一个人拥有一次机会，你们想让城主去送死是不是，梦境的危险，大家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弟弟钱正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嘛，总算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不是。我不行，并不代表我的孩子也不行，我愿意倒在黎明之前，为我的孩子淌出一条路。”
哥哥钱铭起身鞠躬，“请城主……随我们一同赴死，为后辈淌出一条路。”
九人起身，包括贾男。
“请城主……随我们一同赴死，为后人开路。”
王东无奈。
钱铭终于图穷匕见。
钱铭——35岁，他五年前就是第六小队队长，之后不顾手下挽留，独自到平川城旅游学习四年才归来，一个月前才成为城卫队的总队长。
他充分学习了平川城的反抗经验，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如此，看中的就是启明梦境行者的身份，等的就是启明的这一句话。
在坐的，没有一个特别笨的人，现在也都明白了为什么钱铭要把城主之位给启明。
压力，来到了启明这边。
九双眼睛，带着希望，带着决然，带着请求，带着威胁，带着询问，带着无奈，带着……
启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这样说，代表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另外一个原因，他本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早就将钱铭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谓钱铭的谋划，说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启明道：“都坐下吧，大家是不是小看我启明了。想死？可以！将康赛尔斯人赶走，宣布岩城回归的那一天再说。在这之前，我不想死，你们一个也不允许死。”
钱铭，钱正，再次弯腰鞠躬。
会议室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气氛，只不过从这一刻开始，大家真正的同呼吸共命运了。
话，不说不明。
理，不辩不清。
刘文洋继续主持会议，将一项项提议，大到城主的权力，小到伙食的供应，一条条的提出来。
大家也不分你我，不分亲疏，各持己见，热烈的讨论起来，每每激动之时，还有人爬到桌子上开口大骂。
会议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还没有结束。
睡在角落的贾男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贾男的脸上，大家便听见他呢喃道：“今晚的月色好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