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侧妃的渣爹4
在京郊驿馆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奉武安侯之命前来迎接的侯府二管事就到了。
这位二管事是武安侯心腹中最偏向现任侯夫人的,然而偏向不等于倒向,他看好侯夫人又不等于看别人时眼里糊了屎。
多年未见,三爷竟器宇轩昂深不可测,二管事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而指派到三爷身边的老伙计们光是眼神中的尊崇和赞赏,让他心惊不已侯夫人忌惮三爷,真没忌惮错
他越琢磨越是心情沉着三爷回京,侯府将来还真不好说。
二管事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直接把小熙看笑了。她扭头就抱着她爸爸的胳膊告状,“侯夫人能把手伸到武安侯的心腹身上,可见侯府后宅已经是侯夫人的一言堂了。”
覃静州笑道“惹不起咱们可以躲嘛。关键是住在侯府做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很不方便。”
回京路上小熙没少听爸爸聊起泠小姐,尤其这回泠小姐穿成了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妹妹,“这就是爸爸你理直气壮抱大腿的理由吗”
覃静州不带犹豫的,“对啊。”
覃静州入城后先去吏部交割文书,随后和女儿一起回到侯府。
武安侯还没回来,覃静州先让管事们去安放行礼,他连衣裳都没换,就带着一儿一女去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是宗女,论眼界心胸,五任侯夫人加一起都赶不上她一个,而侯府里这点爱恨情仇也全在老太太心里装着。
当着儿媳妇和孙儿孙女,老太太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几句身体可好差事办得怎么样,就闭目养起神来,对尔逍肿着的脸颊视而不见。
老太太不闻不问。
侯夫人震惊于派去的刺客有去无回,一时间不打算再轻举妄动。
原主的大哥可不想放过现成的把柄,他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媳妇会意,笑盈盈地问,“逍哥儿的脸是怎么了可怜见的。”又状似无意地劝说,“三弟,逍哥儿眼见着都要成亲的人了,你且给他留点脸。”
老太太闻言睁开了眼睛。
覃静州放下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笑了起来,“面对面,我抽我儿子,大嫂你觉得他该是哪边脸肿”
尔逍只有右脸肿着,左脸完好无损。他左手伤了,现在还吊着膀子,也只能用右手扇自己的右脸。于是尔逍面无表情,故意学他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是我自己打的。”
被他爹点醒后,他再看这些原以为和善的家人们,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原主大嫂怔愣了片刻,终于在众人的轻笑声中回过味儿来。
她红了脸,脑子里也嗡了一下,终于脱口而出,“万一三弟心血来潮用左手打的呢”
覃静州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大哥,你该扮红脸来收场了。”
原主多年前说话就阴阳怪气,尤其爱针对大哥大姐。他这么讲话完美符合原主人设,不过接下来他跟蠢儿子说话,就得换个表情了,“多听多看多想。哪里不懂回头问我,冲锋陷阵不用你。你在这侯府里头辈分太低,任谁都能压得你说不出话,强塞给你的好意,你不能拒绝还得感恩戴德。”
尔逍连连点头,旋即嘴角一挑,配上他红肿的右脸颊,实在是说不出的扭曲,“侯夫人增药之恩,孙儿没齿难忘。”
这个指向就太明显了。
原主大哥本想为媳妇挽尊,听了这话直接看向侯夫人。
其他人再怎么感兴趣,见老太太拉长了脸,便齐齐眼观鼻鼻观心起来安静看热闹就好。
侯夫人刚嫁进侯府,就能笃定武安侯绝无让嫡长子袭爵的心思,但武安侯三子尔静州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是相信对方才是阻挡她儿子袭爵的最大绊脚石
所以她在几年前就说服了原配的一儿一女,更挑唆了尔静州的两个孩子,想要内外兼施,联起手来彻底毁掉尔静州。
可惜她灌注心血的谋划似乎全然无效,派出去的刺客也是有去无回,尔静州回府毫不客气给她个下马威,尔逍看他爹的样子跟她儿子看侯爷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她藏在袖子里手攥了攥,直到指甲刺伤掌心带来痛楚使她骤然清醒。
还有机会。
老太太这些年精力不济,时常睁一眼闭一眼。因此侯府后宅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地盘,只要谨慎小心别让事情闹到前院靠着女人们消磨掉老三父子俩的情意再容易不过
而且入了晋王府的遥丫头恨意不减,这其中可有得文章做呢。一会儿就送信给遥丫头去看着丫头收拾她亲爹
想到这里,侯夫人镇定了下来,她还掩口笑了笑,“不用谢。要不再请那位太医来瞧瞧他家里可是给帝后诊过脉的,你有福了。”
尔逍脸都起红了,他刚要开口,右手就被按住了。见他爹对他笑了笑,他低下头不说话了。
覃静州按住儿子,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那张安神汤的方子,指尖一弹,方子精准落到了老太太的小几上。他看向侯夫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这药我儿子吃了整整五年,必有厚报。”
方子都落在了老太太手里,侯夫人也懒得装了,她毫不示弱地来了句,“不客气”
气氛很不对劲儿,原主大哥大嫂都没有出头的心思,旁人更不用提。
老太太把方子拿在手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分辨或是追究,而是简单粗暴地终结了“一触即发”的气氛,“都出去,回自己的屋子去”等屋里儿孙们都站起身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语气颇为严厉,“老大媳妇,你留下。”
老太太口中的“老大媳妇”指的自然是侯夫人。
侯夫人再次低下头去,“是。”
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原主大哥还特地凑上来问,“到我那儿去坐坐你不在府里,不知道侯夫人这些年有多得意”
覃静州理都没理,带着儿女扬长而去。原主大哥还在他身后招呼,“什么时候遇着麻烦,尽管找我啊”
回到位于侯府东边的自家院子,憋了好久的小熙终于可以一吐为快,“真是一脉相承”的愚蠢,难怪武安侯还对三儿子念念不忘。
覃静州抱着女儿走进书房,直白道,“被一群煞笔围绕,要么疯要么傻。”
跟在父女俩身后的尔逍接了一句,“我是又疯又傻所以,”他鼓起勇气问,“父亲您想侯爷分家吗”
覃静州让心事重重的蠢儿子坐下,并不直接回答,“当初你爷爷把我打发出去,就是想看看侯夫人生的两个儿子天赋如何。五年过去,他放弃了。儿子不成,他只能去培养孙辈。”
尔逍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爷爷看不上我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曾经想找他主持公道”
覃静州说“差不多吧。不过侯夫人派刺客南下,事先他确实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以后侯夫人的手很难再伸出侯府了。”
尔逍难以置信,“这就完了侯夫人想要你我的命”
覃静州笑了笑,“这就完了。”他不用儿子发问,主动解说,“侯夫人年轻貌美,温柔小意,还给侯爷生了三个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侯爷其实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老太太也是。”
挨着爸爸坐着的小熙点了点头,“整个侯府后宅,有老太太一个明白人就够了。不对,孙女聪明,老太太还是乐见其成的。”
尔逍看着不满五岁的小妹,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所以父亲不待见我,纯是因为他太蠢吗然而他确实挺蠢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时轻松了不少。
覃静州也顺便安慰了这蠢儿子一下,“不喝安神汤,你的脑子会渐渐恢复。赶不上你小妹没关系,比你大妹强,我就心满意足了。”
被亲爹夸了下,尔逍心情也跟着好转。
覃静州又提醒蠢儿子,“咱们不会在侯府长住,你要心里有数。”
尔逍大喜过望,“太好了”
傍晚时分,武安侯回府,他先去见过老太太,又听侯夫人絮絮叨叨哭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召见五年未见的三儿子尔静州。
武安侯仔细端详了会儿三儿子,惊讶地发现儿子反而比在京城时状态更好管事们确实没瞎说。
他喝了几口茶,故意冷淡说,“述职完你给我回去”
覃静州笑了下没说话。
武安侯放下茶盏苦口婆心,“以你的名声资历如何在京城立足你大哥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闲差你以为你们要什么差事我就能给你们办到你也忒看得起你爹了”
覃静州笑容不减,“我不回去,不用你费心。”
武安侯在老太太那儿看到了方子,听完了前因后果,再去媳妇那儿听了一耳朵嘤嘤嘤,自以为了解儿子的心思,“给她办事的我都处置了。”
覃静州一摆手,“从我娘没了那会儿起,我就知道你爱和稀泥,还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了外面不会像是大哥和侯夫人这样小打小闹不要性命。”
武安侯沉默了下来。
覃静州继续道“因为婉拒启阳王收徒,你估计我恶了启阳王,觉得我这个儿子彻底废了,所以甭管我有理没理,妥协忍让的都得是我。”
被戳中心事,武安侯不急不恼,心里是无尽的惋惜和悔意早知如此,他就把三儿子自小抱到身边养,或者交给老太太照看米氏毁了我的麒麟儿
武安侯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是同父同母的姐妹,第四任妻子,也就是原主的生母,是第一任和第二任的庶妹,因为这三任侯夫人都是米氏。
看武安侯的反应,覃静州可以确认一点武安侯什么都明白,但已经选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
他故意叹了口气,“你教育儿女真有大问题,我以前不懂,照抄你的法子,结果就是儿女离心。”
这句话就太伤了。
然而武安侯脸色骤变的同时不得不承认三儿子说得对。说实话,他和三儿子相处不多,经常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只怕其余嫡子庶子加一起,都没三儿子一个人看得透看得远,毕竟这个儿子十岁出头就能让启阳王看重,不惜破格收为弟子
覃静州眼见武安侯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他又笑了,“罢了,人各有命。过阵子我会搬出去住。”
武安侯终于开口了,“好。”
覃静州站起身来,“侯夫人眼高手低胆子大,你小心她自作主张把整个侯府都拖进夺嫡的大坑里去。”
武安侯凝重之余他是相信三儿子在外面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只是想起三儿子自作主张把亲闺女送进晋王府当时他是真的气着了,那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跟三儿子动真怒。
现在他依旧有话要说,“可是你亲手把遥丫头送到了晋王那儿。”
覃静州笑了笑,意味深长,“你可别小看晋王,他不说笑到最后,起码能活到最后。”
武安侯立时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覃静州道“晋王有个心爱的外室。你去查查对方的身世,小心一点,只要查到一点端倪,你就懂了。”说完他起身就走,连句道别都没有。
武安侯一点都不生气,端起茶盏把温茶一饮而尽,“臭小子,我果然小瞧了他”
书房里当值的管事丫头闻言也都动了心思以后见着三爷,必得再恭敬些。
随后的两天安安生生,无事发生,而第三天武安侯全家要出门,正是去启阳王府参加赏花宴。
侯夫人被老太太和武安侯分别教训了一通,在自己房里整整反省两天,如今憔悴和低落劲儿都没散去。她满腹怨气,可不就得宣泄一下,“王爷的帖子没有三爷,三爷正好在府里好好歇歇。”
武安侯早知道三儿子手里有启阳王单独给的帖子,此时见三儿子似笑非笑,他也面无表情地吩咐,“你称病不用去了。”
侯夫人大惊失色,“侯爷”她跟那位约好了啊她不能去岂不是坏了大事
然而侯夫人再怎么伏低做小反复央求也没用,武安侯不仅不让侯夫人一起去王府,练侯夫人所出的二儿一女也得在府里待着。
为防侯夫人趁着他和老太太不在家而生事,武安侯特令自己的心腹大管事和亲兵配合,牢牢盯住侯府。
侯夫人听了这番安排脸都白了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再怎么说一不二,可侯爷不许,她就无计可施。她低下头,生怕暴露心迹,恨不得亲手一刀一刀戳烂尔静州这张脸的心迹
坐上马车,小熙抱着她爸的手嘀咕,“侯夫人都快把我要给你们个惊喜写在脸上了新手村的boss,平推都毫无游戏体验。”
覃静州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真正的尔静州就死在侯夫人手里,虽然我感觉尔静州病得不轻,他自己感觉活够了。”
小熙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来到启阳王府,覃静州走到哪里把女儿带到哪里,而原主多年未见的狐朋狗友满眼惊艳,赞叹不绝怎么跑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了五年,还返老还童了呢
然后这群狐朋狗友就兴冲冲地要给他介绍对象。
覃静州不太想随随便便就崩了人设,起码这个时候不太想,所以明明他已经很不耐烦,依旧还在保持微笑。
他跟系统说“世界意志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忍了。”
系统分得清州哥是真生气还是装装样子,“挣钱嘛,不寒碜。”
于是他搂着女儿,喝酒吃菜,狐朋狗友吹的牛哔一耳朵进一耳朵出,静等小泠派人来找他。
忽然间,一个似曾相识,顶着一脑门子汗的小丫头跑了过来,连万福都来不及做,“三爷,逍少爷落水了”
覃静州站起身来,抱着女儿小熙吩咐说,“带路。”
启阳王府前身是前朝最后一位摄政王的府邸这位摄政王奢华无度,居然在王府里修了个能连通宫中太液池,最深度超过十米的大池塘确切的说应该叫人工湖。
尔逍掉进去的正是这个大池塘。
在原主的记忆里尔逍是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所以侯夫人为他们父子准备的“惊喜”大约就是这个了。
覃静州跟着小丫头来到池塘边,此时已经有十来个仆从扑腾在水面上,而蠢儿子不见踪影。
他用神识一扫好家伙,蠢儿子都快要沉底儿了。
现在是秋末冬初,不少人家甚至点上了火盆,而蠢儿子左手骨裂又不通水性这次“惊喜”真是想要蠢儿子的命。
覃静州把女儿放在池塘边上,自己则轻巧地跃入水中,找到并捞起儿子,还不忘从儿子手中夺下一件胭脂红色的女式斗篷。
这是物证,可不能弄丢了。
他扛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儿子上浮,自行游到池塘边,更不用任何他人帮助自行走上岸,再把糊在额头上的刘海往后一拨,紧贴在身上的衣衫更彰显了那无可挑剔的好身材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顺着头发淌下来的水滴落在地上仿佛都能听得清楚。
闻讯赶来的启阳王夫妇等贵人以及管事仆妇和家丁们也都说不出话来。
而总算找到机会赶过来的泠境则端详了会儿覃静州,她心服口服,只差脱口而出男菩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
嗷嗷嗷放假啦,敲开心
相好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疫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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