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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痴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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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楼下, 顾鞍微笑地看着盛子越的眼睛:“你的追求者?这一个你不揍他了?”

    顾鞍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指节突出, 充满力量感。手指拂过盛子越的耳边之时,宛如收起爪子的猫咪,轻柔而绵软。

    盛子越曾经见识过顾鞍的身手,干净利落,动如脱兔, 一击必中。就是这样一双令无数凶犯胆寒的手,此刻却化作一缕春风,吹过自己的耳畔。

    她早已经觉察到来自左侧角落的那道灼热的视线,目光微敛:“他不一样。他是我的童年好友。”

    顾鞍认真征询她的意见:“需要我帮忙吗?”

    盛子越摇摇头:“没必要。我已经明确拒绝, 他需要时间。”

    盛子越头部微摆,顾鞍的手指指腹触到她的脸颊, 即使一触即走,但肌肤光滑莹润的触感却令顾鞍沉迷。

    他的指腹有厚茧,盛子越感觉脸颊微麻, 她下意识地向后一让,却被顾鞍单手托住后脑, 将她揽入怀中。

    浓郁的雪岭松木气息散开,她感觉自己置身于高原雪山之上, 放眼望去, 松针掉落雪地, 鼻端萦绕着这股冰雪冷香, 孤高、清冷、宁静,这样的拥抱令向来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的她很有安全感。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怀中的女孩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 这让顾鞍终于放下心来。他只浅浅地抱了抱她,便松开了手。

    “盛子越,晚安。”说罢,他挥挥手转身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走出十几米,背后粗重的呼吸声令顾鞍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不远不近跟在自己身后的陆高荣,目光凌厉。

    陆高荣喝得有点多,脑子不太清醒,可是对上这样一双战火中淬炼过的眼睛,刚才升起的愤怒、不满、郁闷尽数被压了下去。

    他的眼神,和盛子越生气的时候好像。

    仿佛有一根细针戳穿了他的心,陆高荣心痛得无法呼吸,伸出手在心脏位置上捶打了几下,这才感觉呼吸通畅了一些。

    “你,你是谁?”陆高荣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抚到她的头发,你为什么可以和她相拥,你为什么可以和她站得那么近!

    顾鞍皱眉看着他,沉声道:“你喝酒了?”

    为他目光所慑,陆高荣不自觉地回答道:“喝了,不过没喝多少。我酒量浅。”

    “还在读书?”

    “研一。”

    “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

    “盛子越的童年好友?”

    听到这个问题,陆高荣呼吸一滞,心中又是一痛。盛子越和他提到了自己,她说自己是她的童年好友。

    这个问题打开了陆高荣的话匣子,他将自己如何认得盛子越,小时候与她、陆建华号称陆家坪铁三角,但母亲强势不允许他与盛子越玩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人一起走到操场入口处,陆高荣感觉眼睛酸酸的,抬手按住眉骨,道:“盛子越从小就爱画画,以后在乡下写生画过一幅我和建华的垂钓图,我现在一直珍藏着……”

    过去那么美,就留在过去不好吗?盛子越暑假回外婆家就能见到,两小无猜一起玩耍,多好。长大后,烦恼就多起来了。

    顾鞍抬手在陆高荣肩膀上一拍,一股力道袭来,陆高荣感觉半边身体都不听使唤,不得不顺从这股力量向下一坐。

    屁股下一张石凳托住他下沉的身体。他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跟着顾鞍走到操场边的小树林,夜跑的同学在操场奔跑,小树林空无一人。

    顾鞍道:“坐在这里醒醒酒吧。”说罢,他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矫健、高大的背影,这是一个充满力量感、强势的男人。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陆高荣再次问:“你是谁?”

    顾鞍头也没回,长腿一迈,疾步如飞,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待陆高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底细被对方了解得清清楚楚,可自己连对方是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太狡猾!盛子越找的这个男人太狡猾了。

    --

    盛子越周末回到四合院,再一次遇到司老。

    司老回旧王府胡同的时候不多,住了一段时间养好伤之后只偶尔过来。他与罗莱成为极好的茶友,两人一起喝茶、赏花、闲聊,不亦乐乎。

    对盛子越,司老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只一次对罗莱诉苦:“儿子没什么用,还是得要个女儿。你看你这个徒弟多乖,每个周末都回来陪你说话、画画。我家那个儿子,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不回家,天天说工作忙、忙、忙!”

    罗莱也点头:“是的,儿子没什么用!我家儿子现在谈恋爱,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心里眼里嘴里都是宾阳、宾阳,偏偏人家还不喜欢他,嫌他不上进,唉!”

    司老重重地一拍桌子,搁在石桌上的茶盘子晃了一下,少年高虎慌忙扶住:“您手劲儿大,可小心点吧。”

    罗莱哈哈一乐:“司老您这怕是打过仗的人,杀气腾腾。”

    司老哼了一声,白了高虎一眼,对罗莱说:“您这眼光,独到!不瞒您说,我真是打过仗的人,只是……”

    罗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过去、经历无关,不必说不必说。”

    司老松了一口气,虎目微微眯起,那一股煞气瞬间收起。他懒洋洋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盛开的鲜花,叹了一口气:“您儿子还好,至少知道追女孩子。我儿子呢,屁用没有!混到二十七了,我就愣没听到他嘴里提过一个女性的名字。”

    罗莱愣了一下:“不能吧?他没和女孩子打过交道?”

    司老的嘴角耷拉下来,苦着脸,显然心情很不好。

    “这事怪我。以前我工作忙,忽视了他和他母亲。闵颜郁郁而终之后,儿子很长时间不愿意与我说话。可能是这个原因,儿子不敢与女人接触。”

    罗莱半天没有说话。教育儿子这方面,他没有发言权呐。

    一阵沉默,庭院里有风吹过,花香阵阵。

    盛子越背着画夹子过来,看到师父和司老在一起喝茶,挺开心。平时自己学习忙,没办法天天陪着师父,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她走到石桌旁,微笑道:“我来讨杯茶喝。”

    罗莱取过一个小巧的建窑黑釉盏,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来,坐下歇歇。”

    高虎机灵地搬来一个鼓形小板凳放在一边,盛子越坐下,依在师父身旁,看着司老道:“司老您好。”

    司老没有说话,双目炯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盛子越有些摸头不知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正值五月,天有些微凉,她今天穿的是件浅灰长袖针织衫,一条深灰阔脚裤,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盛子越感觉到司老的目光落在自己左鬓之上,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前戴上了那朵顾鞍送的珠花。她伸出手指抚过碧玉花瓣,瞟了司老一眼。

    司老脸上明显地挂上了一层喜色,他霍地站了起来。高虎有点不放心地搀扶住,道:“您可小心点儿吧,可不能再摔着。”

    司老不敢说话,就怕一开口惊扰了某些事情的发展。但他嘴角渐渐上扬,内心那一股欢喜之意压都压不住。

    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就进了屋。罗莱奇怪地对盛子越说:“这个司老,怎么神神秘秘的。”

    盛子越并没有在意,她支起画架子,泼墨挥毫,准备画一幅彩色水墨图。小院、花海、石桌、两个喝茶的老人……构成一幅初夏休闲怡然画面。

    主屋客厅里,司老拔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三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儿子。”司老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张威严的面孔,声音带出些家长的强势。

    “嗯。”对面的声音略显冷淡。

    “你把那朵珠花送人了?”司老单刀直入,对面突然就没了声音。司老想象着儿子肯定是一脸的惊恐,嘿嘿,老子就是老子。

    “嗯。”电话那边故作镇静的声音成功地取悦了司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很好、很好!”这个姑娘,我喜欢。我家儿子的眼光真不错。

    “你怎么知道?”对面的人显然沉不住气了。

    “哈哈哈哈!”司老终于在儿子面前把握了主控权,心情愉快至极,“我在一个小姑娘头上看到了那朵珠花。”

    司老的声音变得略有些伤感:“你母亲当年最爱那朵,我记得的。你小时扯落了花中间的珍珠,你母亲换了三颗浅红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电话对面的人,是顾鞍。

    司老,就是顾鞍的父亲。顾正贤,前京都军区司令。当年叱咤风云、跺跺脚令京都宵小胆战心惊的人物。

    这个世界,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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