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行车2
沿着墙角种下的刺莓, 怎么可能枝叶向四周舒展开来?盛子越走过去细细察看,发现刺莓的根部周围多出来一圈黑色泥土。
以刺莓根部为中心,向外扩展出了一米半径的空间!
盛子越心头一喜:莫非……新品种的引进, 可以让空间扩展?沿墙种下一棵刺莓就能扩展157平方米的空间,那如果种一棵果树呢?
说干就干, 盛子越从空间退出来, 问陆桂枝:“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水果?”陆桂枝有点迷糊。对农村孩子而言, 哪有资格说喜欢吃什么水果?只要是甜的都喜欢。她想了半天, “都……好。”
盛子越走出屋子, 朝着西头的菜地走去, 她记得空花矮墙根那儿, 春天长出了几棵桔子树,不知道是哪一个随口吐出的籽, 遇到泥土就发芽生根了。
还真有。即使寒风凛然, 三棵只有巴掌高度、瘦小的桔树苗依然挺立着。趁着没人注意, 盛子越将这三棵桔树苗收进空间,贴着边界处种下。如果猜想是准确的,或许明年秋天就能吃到桔子了。
盛子越豪情万丈地挺直了腰, 陆桂枝走来给她裹上一条用旧毛线织成的围巾, 棒针织的平针, 细密而温暖:“干嘛在外面吹冷风?赶紧回家吧。”
回到温暖的屋子,陆桂枝眉眼弯弯心情极好,在大女儿耳边悄悄说:“越越,你说妈妈买辆自行车怎么样?”
自行车, 这在当时可是稀罕物。
七十年代初,谁家要是买辆自行车,那就是件极为风光的事情。县城里、马路上叮叮铛铛的车铃铛声音一响, 就会有人羡慕说:“哇,真有钱。”
凤凰、永久、飞鸽,这是自行车的三大品牌。而其中凤凰牌标志高贵美艳、车体扎实质量好,成为湘岳县公家人买车的首选。
盛子越看着陆桂枝:“咱家有钱吗?”
因为盛子越的神奇空间,陆桂枝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现在家里不愁吃,是不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品质?陡然拥有大量稀缺物
资的幸福感,让陆桂枝急欲找到一个宣泄的渠道。
买辆自行车,每天骑车往返医院和单位,可以节约好多时间。将来盛同裕骑车上班,也不会累着,对休养身体有好处。
她笑眯眯地看着盛子越,从抽屉里拿出存折,展示着上面的数字:“三百六十五块八毛……看到没?咱家有钱!”
盛子越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那就买。”
陆桂枝在家煮了一锅黑鱼汤,找食堂借了个大保温筒装着,就往医院去。临走前嘱咐盛子越:“你好好带着妹妹,饭菜在桌上你自已先吃。”
得到大女儿的保证之后,陆桂枝放心地朝医院走去。路过储蓄所,她取了一百八十块钱,贴着胸口放着,四处张望了一下,裹紧围巾继续前行。
血吸虫病的治疗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手段与方法,有些药物伤肝,医生另外开了药片给他吃。盛同裕得到及时治疗,感觉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就是每天胃里空落落的难受。
医生嘱咐他:“赶紧补充营养,什么都能吃。”
看到陆桂枝带来的黑鱼汤,盛同裕笑得很开心,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这鱼最补。”陆桂枝将整个保温筒交给他,洗干净筷子和勺子递过去:“趁热吃,不够还有。”
鱼汤很浓,奶白色的汤面上还浮着层薄薄的油皮子。盛同裕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镜片被热气一蒸起了一层白雾,糊了视线。
陆桂枝看他努力勾着腰,仰着脸眼睛从镜片下方窥物的模样,扑哧一笑:“吹吹再吃吧。”盛同裕笑了笑,抬手用衣袖抹了抹镜片,嘴里咀嚼着鱼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这鱼真鲜美。”
陆桂枝看他吃得欢乐,想到女儿那里还有很多,很满足地笑了。太好了,如果每天都有荤汤给盛同裕喝,他肯定能够把身体养好。
盛同裕狼吞虎咽地吃完,连最后一口汤都舍不得,抬起保温筒,筒口朝下倒了半天,用舌头舔了舔筒口流下的汤汁,打一个幸福的嗝,长叹一声:“真好吃!”
陆桂
枝收拾好东西,拎着保温筒就往门诊楼走去。
聂小菊上班的地方在一楼走廊的五官科,是个相对冷清的科室,平时也就偶尔有几个看近视、配眼镜的人到这边来。农村娃娃鼻涕拖得老长,也就是吸溜一下,袖子一抹的事儿,不会有人想到鼻炎二字上,更不会有人去医院看病。
五官科诊室位于医院门诊的西北面,终日不见阳光。聂小菊穿着白大褂正无聊呢,看到陆桂枝进来眼睛一亮,起身招呼着:“桂枝!”
陆桂枝坐在她对面,隔着一张问诊台。台面很干净,一簿空白处方摆在正中央,右手边摆着一个消毒铝盒,里面放着棉签、压舌板、体温计。
聂小菊问:“盛老师现在怎么样?好多了吧?”
陆桂枝笑了笑:“好多了。血吸虫病复发,幸好这次抢救及时,没有大碍。就是得平时多注意营养、好好休息。”
聂小菊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桂枝,我上次批评你没有照顾好丈夫,是我的错。我不知道盛老师得了血吸虫病,这个……不怪你。”
陆桂枝摆摆手,半点没有放在心上:“没事没事,你是为我好,我知道。”
两位事业女性相视一笑。
陆桂枝问:“小菊,你家老周有门路,可不可以帮我买辆自行车?花多少钱你只管说。”
聂小菊的丈夫周兵是军转干部,在物资局当副科长,手里有点小权利。
聂小菊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笑得喘不上气来:“唉哟,桂枝你终于想通了,知道找我买自行车了?没问题,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保管给你买到!”
陆桂枝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批评过聂小菊贪图享受,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别人有的聂小菊都要有。
聂小菊站起身,走到陆桂枝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桂枝,你以前过得太苦了,有钱都送到陆家坪,我劝你你也不肯听,还说我不理解你一颗孝心。要我说,你们两口子双职工,现在连辆自行车都没有
,真的是太丢脸了。”
陆桂枝以前觉得她这话刺耳,但经历过良华结婚这事之后,她想过很多。孝顺父母没有错,但无止境地贴补、忽视了小家却是错的。她除了是女儿、姐姐,还是母亲、妻子,对不对?
陆桂枝抬起左手盖在聂小菊压在她右肩的手上,身体向后靠了靠:“小菊,你讲得对。”
难得听陆桂枝认可自已的话,聂小菊有点受宠若惊,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今天下班回去就给老周下命令,一个星期之内就把新车给你送过去。”
陆桂枝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进聂小菊的白大褂的大口袋里:“这里是我刚取的一百八十块钱,如果不够你就帮我先垫着。”
聂小菊是个爽快人,手在口袋外拍了拍,听到那沉闷的声响,笑眯眯地说:“我办事,你放心。”
拜托小菊帮忙买车之后,陆桂枝安心回家。这一次她快步如飞,感觉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劲儿,寒冷的北风从后背刮来,似乎也成了推力,推着她不断向前。
一进门,屋子的暖意就扑面而来。
陆桂枝出门之前烧好了煤炉,通风孔只露出一条缝。煤炉外面笼一个方形的木头架子,架子上嵌一块格栅板,面上盖床小小的棉被——这是湘省人冬天烤火的物件儿,名为“火桶”。
木头架子与格板扣在一起像个罩在煤炉上的“桶”,围坐在炉子旁边,手和脚都可以搁在架子上,再盖上一床棉被,全身都烤得暖烘烘的。故名火桶。
盛子楚乖乖地坐在火桶棉被上,嘴里砸巴回味着盛子越给她榨的西红柿汁。楚楚现在对姐姐很依赖,因为她能变出很多好吃的东西。
看到母亲推门而入,盛子楚冲着妈妈伸出手:“妈——妈”陆桂枝取下墨绿毛线围巾抖了抖,走到火桶边将双手塞进棉被里暖了暖,感觉一身的寒气散了,这才抱起等得不耐烦的盛子楚喂奶。
盛子越看着妹妹的小嘴一拱一拱,像只小猪一样在妈妈怀里撒娇,嘴角边露出
一丝笑意,笑意很轻很浅,却被陆桂枝捕捉到了。
她左手肘托着小女儿,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看着盛子楚说:“越越已经长大,不能要再吃奶了。”
盛子越一听,霍地站了起来,差点把靠背椅子带翻,她面色涨得通红:“我……我没说要吃奶!”太羞愧了,想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竟然被母亲哄着不要吃奶。
陆桂枝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你小舅舅吃奶吃到三岁,看你在我怀里吃奶还缠着要奶吃呢。”
盛子越“啊”了一声,小舅舅三岁的时候,外婆差不多四十五岁。生完孩子三年多竟然还有乳汁,这不是什么好事吧?
书中所言外婆得了癌症,不到六十就早早离开人世。心中一恸、呼吸一滞,盛子越有些紧张。这次父亲晕倒出乎她的意料,书中并没有提到这事。虽说有惊无险,却让她感到人生无常。
必须得做些什么。
可是,怎么提醒?如何处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盛子越的思路。
盛子越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卷起一阵寒风,风里带着大院里的泥沙,迷了盛子越的眼。她还没睁开眼,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软绵绵的怀抱。
“越越——”是外婆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听到女婿晕倒的消息,徐云英顶着北风一路疾行。上一次来县城是盛同裕做结扎,这一次听说女婿走在路上都能晕倒,被人渲染得吓人至极,徐云英哪里还坐得住。
星华说他代母亲跑一趟,徐云英不同意,收拾了两件衣裳,从大衣柜里拿出往日别人送来的罐头、鸡蛋,用网兜装着就出发了。
桃庄在旁边说酸话:“到底是亲母女,就是不一样,听到点风吹草动,儿子媳妇孙女都不要了。姐夫生病了,让星华去看看不就行了?”
徐云英大怒,平日里面和心慈的她发了脾气:“桃庄你也是当娘的,难道不知道当娘的心吗?”这个时候
女儿肯定心慌害怕,只有母亲在身边才能安心。若是需要帮忙,她还可以在家带带孩子搭把手。星华一个没结婚的小子,能够派什么用场。
一路紧赶慢赶,徐云英进屋一看,室内一片温馨详和。
女儿坐在火桶边喂奶,脸上表情轻松而愉悦,看不到半分愁苦。五屉柜上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空气里浮动着浓浓的鱼汤鲜香味。
手上抱着的盛子越像个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徐云英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看到匆忙赶来的外婆,盛子越改了主意,穿书的秘密还得先守着。空间的秘密母亲接受良好,是因为可以直接受惠。而且神话故事、民间故事里“宝葫芦”之类的设定也让她能够理解。
可是……穿书?这对任何一个七十年代的人而言,都匪夷所思吧?谁愿意知道自已原本生活在一本书里,是小说里的悲剧式人物?
盛子越抱着徐云英,眼睛里闪着不服输的光芒。书中所写,并非不能改变。那我们怕什么?努力向前走吧。
徐云英一来,陆桂枝压力减弱了许多。她陪着母亲一起吃过午饭,收拾了碗筷,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医院。
正躺在床上打磕睡的盛同裕听到有人过来,摸着眼镜戴上一看,慌得连忙侧身想要坐起来,被徐云一把按住:“同裕,一家人别客气,你躺着,安心躺着。”
盛同裕一向敬重岳母,不好意思地说:“妈,又麻烦你跑来看我。”徐云英假意沉下脸:“瞎说!你既然喊我一声妈,家又住得近,你住院了肯定得过来看看才能安心哪。”
盛同裕心口一阵暖意涌上来,他是苦孩子出身,家中孩子多母亲难免忽视,结婚后岳母的关爱让他如沐春风,一直感恩在怀。
“妈,谢谢。”
听到盛同裕这一声感谢,徐云英笑了,拿起一个网兜放在床头柜上。网兜里装着两瓶糖水桔子罐头,七、八个鸡蛋:“同裕啊,妈这回来得急,只带了这点东西,你莫嫌弃啊。”
陆桂枝原本不让母亲拿东西,但徐云英坚持拎着,还一路教育女儿:“看病人哪有空着手的道理?我都从家里拎到水利局了,未必还差最后一点路。”
看到这一网兜的东西,盛同裕连声说:“妈,都说是一家人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客气?”
徐云英悄悄甩了甩手,手掌被网兜绳勒出了深深的红色印记,血淤处有些麻。看到女婿气色还不错,她叹了一口气,面带忧愁。
“同裕啊,身体要紧。你住湖区得了血吸虫病也是没得办法,但以后一定要记得体检,莫大意了。这一回听老乡说你是后仰摔倒的,我只要一想就心里害怕啊,如果脑壳摔坏了你让桂枝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盛同裕连连点头:“妈,我知道了。”
盛子越心中一动,站在一旁插了一句话:“外婆要带头体检。”
徐云英根本没把外孙女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教育盛同裕:“工作是忙不完的,身体才会跟你一辈子,毛主席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不对?”
盛同裕深有感触,躺在床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盛子越见无人重视她的话,皱着眉毛提高了声音:“外婆也要体检。”
徐云英笑了笑,安抚地摸着盛子越的脑袋:“乖,外婆身体好得很,不用浪费那个钱。”
盛子越执着地拉着外婆的手,对母亲大声说:“让外婆做体检。”
徐云英估摸着盛子越这是被吓坏了,有点过分紧张。她放柔了声音:“你外婆身体好着呢,保证活到一百岁。”
盛子越摇头如拨浪鼓:“一定要体检!”她看向母亲,眼神坚定而执着。
面对如此执拗的女儿,陆桂枝心中一突。都说小孩子眼睛灵,她又有神通在手,莫不是母亲身体有什么问题不成?想到这里,陆桂枝冲母亲笑了笑:“妈,正好你也来了医院,今天就顺路做个检查吧?你生了我们姊妹七个,从来没有进大医院做过体检吧?”
徐云英连连摆手:“不搞这、不搞这,我们农
村人没大病从来不进医院。”
聂小菊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病房,她向来和陆桂枝一条心,听徐云英这一说不由得哈哈一笑:“徐姨,医院体检很正常的,我带你去吧。”徐云英还要推辞,却被陆桂枝和聂小菊强行拖着去了内科。
三个小时之后,从妇科出来的陆桂枝脸色很不好,抱着盛子楚呆坐在走廊长椅之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检查的过程——
“您五十岁了,还有月经?”
“不规则出血,量大不大?”
“躺上去,我帮你检查一下。放松,放松,别紧张,一下就好。”
女医生把她拖到一边:“宫颈处有大块糜烂,轻轻碰触会出血,这不是好现象,你要有心理准备。”
陆桂枝茫然地“啊”了一声。
“有宫颈癌的可能,需要做进一步的病理检查才能确诊。”
癌?
下午四点半,医院来往的人少了许多,走廊上变得安静起来。陆桂枝看着墙上那个大大的“静”字,茫然不知所措,内心一阵阵抽痛。
母亲这一生,太苦了。
年少遇战乱、痛失双亲,结婚生子时遇三年饥荒,送走两位老人之后带了大的带小的……好不容易盼得孩子陆续长大,她竟然生了大病。
宫颈癌……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陆桂枝的手就会哆嗦,那可是癌,这个时代的绝症!不行,不能让母亲才五十岁就面对风险,必须手术。如果母亲生病,越越一定会难过。对了,是越越,是越越坚持检查的。
医生说,宫颈癌早期症状极不明显,没有痛感,患者很容易将这类不规则出血与更年期月经不调混淆,这次来医院检查真的是非常幸运。而且,早期手术效果好,只要切除后期存活率很高。
是越越要徐云英检查的,她真的是有神通的人。老天有眼,给她送来盛子越这个女儿,这个难关一定能够渡过。想到这里,陆桂枝忽然有了无穷的勇气。
陆桂枝深吸了一口气,宛如穿上铠甲的勇士,迎上走出诊室的
徐云英。
徐云英远比陆桂枝想像中更坚强,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先回家做饭去,莫饿坏了同裕和孩子。”
到了晚上,陆桂枝伏在母亲膝上轻声啜泣。
徐云英摸着她的头顶,长叹一声:“人生一世谁无死?你哭什么。”
陆桂枝抬头一抹眼泪,咬着牙道:“妈你不能死!我受不得这个。”
徐云英无奈笑笑:“好好好,不死。”
“妈你就住在这儿,等病理检查结出来,如果确诊了就住院,早点手术安心。反正你也生了七个,宫颈也好、子宫也罢,切就切了吧。”
“瞎说!人从娘胎里就带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掉?”
“妈,保命要紧。”
“医生不是说,还没确诊吗?也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妈,求你了,抓紧时间准备手术吧。”
“不行啊,桂枝。成华、建华还小,家里一摊子事……”
陆桂枝打断母亲的话:“妈,你真是一辈子操心受累的命。良华已经结婚生子,成华、建华正在放寒假,你先让良华两口子把家撑着,趁这个时候做完手术,过完年差不多就能恢复好,什么事都不耽误。”
徐云英的心有一丝动摇。
陆桂枝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她身上汲取到力量:“妈,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得先顾着自已的身体啊,家里乱一点没关系、过年安排不周到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得活着。”
徐云英的手被女儿紧紧抓着,感觉她一直在哆嗦,心里又酸又涩又痛。这个女儿……是她第一个孩子,却也是亏欠最多的孩子。
生陆桂枝的时候,自已不过才十八岁,正是年青年少……想到往事,徐云英有一刹那的晃神。
“妈!妈——”
陆桂枝的呼唤将徐云英拉回现实,她定神看着女儿,苦笑道:“手术得花不少钱吧?”
陆桂枝听母亲这口气,明显是被自已说动了,忙道:“不多不多,我问过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