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我们来到一片草坪。
不远处就是白色的桌椅和花环、红毯、台阶、讲道桌。
这些有关别人故事的景色，我只匆匆扫过一眼，就把注意力投给了更加奇异的大块头。
“socool”
眼前的机器有近三米高，里面或绑或堆着各不相同的玩具。
夹娃娃机的投币口有皮球那么大，爪钩锋利得能切西瓜。
我也很喜欢玩偶，就是搬家的时候不太方便。丢下它们几次之后，我便不再尝试去获取。
过几天，等哥谭恢复秩序，我可以去商店里买一个。
“欢迎来到电玩城。”一只企鹅从娃娃机顶上跳下来，“想要兑换游戏币吗？用你的财富来换。参与消费超过三次，送一次免费夹娃娃的机会，最多10次必然上钩一个。娃娃唯一，先到先得哦～”
吁，吓我一跳。
它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悄悄踮起脚尖，可惜仍然看不清娃娃们的全貌。
“电玩城只有这一个项目吗？”罗宾挡在我身前，和它对话。
“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企鹅又蹦又跳，“但是不能太贪心，一关只有一个项目，只有玩过了才能进入下一关。”
“你想要什么？钱？”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它想要人的灵魂这种邪恶的要求。
“不不，人类的钱对我来说就是纸。美元，垃圾回收的绿纸。”
“所以？”我真讨厌和疯子对话，费劲，忒费劲。
“我要吃零下40度的冰鱼。越鲜越好。”
啊这……
“确定不是在讲德式笑话？”
企鹅像是受到刺激，嘶声裂肺地喊：“nojoking！nogerman！”
罗宾拽着我走到娃娃机后方：“看清了吗？”
一个恐怖的猜想冉冉升起，我抓紧了他的袖子，低声说：“你觉得有多大概率其实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他磕磕巴巴地说：“可能…就在这附近。”
“好饿，好饿，饿死了！”企鹅还在发癫。
“这里没有冰鱼。”我冷酷地指出，“就算你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给你搞来冰鱼。冰鱼在很遥远的地方，需要很多人合力才能送来，而这里是被封闭的城市，没有人为你服务。”
罗宾压低了嗓音：“换个要求，或者继续等下去。”
这是我很少见到的，他压迫力十足的样子。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企鹅似乎想抱住头，但是手短做不到，于是它狠狠地撞在了娃娃机上，“你们在外面，我在里面，现在我在外面，你们又在里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一直看到蓝天？”
对话的效率太低了，我不由摇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鱿鱼丝，在它面前晃晃。
它毫不迟疑地张大了嘴巴。
“不错，就是太少了。”
我顺势问它：“你出生在哪儿？南极？”
企鹅继续张大嘴巴。
罗宾：“大都会玩具工厂，去年十二月上市，仿王企鹅。”
企鹅生气了：“我来自南极，是一只自由的企鹅！”
“听从坏人的安排跑到陆地不是自由企鹅会做的事。”我感觉自己像忽悠小孩子的巫师。
“交易，需要代价。”企鹅的声调降下去了，“你们想得到这些娃娃，想要找到其他人类，就得服从这种代价。”
“这不是合理的代价，你的目标仅仅是吃鱼，而驱使你的人却需要你做危险的事。”罗宾说，“为什么不赶走祂？你不需要一个主人。”
真是有水平的发言。
给他点个赞。
“与其这里傻傻等待人类，不如消灭那个给你布置任务的家伙。”我跟着补充。
企鹅：“……”
它从育儿袋里掏出一把锤子：“see？”
我下意识退后两步，很怕它跳起来打我：“嘿，我们应该节省一点彼此的时间，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这就是。”企鹅阴晴不定，似乎是半疯半醒，“用你们最难忘的记忆来填满这个锤子，然后砸开娃娃机。或者让我彻底自由，我放你们走。”
它说的是“allofyou”。
可以确定，这里不止我和罗宾两个人。
“这些娃娃都是活人变的，你们不会不管。”它自顾自地揭开谜底，“其中一个，居然白天穿黑色制服，愚蠢极了，比超人还显眼。”
这点确实不好辩解。
我摆出笑脸：“为了保险，我需要你的锤子砸开娃娃机，而藏在幕后的那个家伙，我们也会解决。如果你愿意加快这个进程，请告诉我们，如何让这座城市恢复原状。”
结果企鹅又生气了——
“iwillneverrenouncemywish！”
罗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半蹲着与它对视：“你有名字吗？”
企鹅：“s…”
它“嘶嘶嘶”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完整的音。
它扔掉了锤子。
“如果一样东西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你还会希望再次见到吗？”企鹅问。
好问题。
没想到它还客串哲学家。
“我只希望重逢可以早点到来。”
我抢先一步握住了锤子。
最难忘的记忆是什么？
锤子告诉了我。
青草味、泥土味、一缕阳光。我身后是甩脱的命运，身前是自由的芬芳。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终于等到拆除追踪芯片的伤口愈合。
巴黎收留我几天，又驱赶我去德国鲁尔区。
五月的晚风温柔地抚摸行人的脸庞。
威斯特法伦球场的声浪点燃我的血液，我感觉自己重临人间。
邻座一个金色须发的男人用围巾挡住了自己流泪的眼睛，全程没说一句话。
——那就是我最先想到的记忆了。
锤子肉眼可见地发出光。
笃！！！
被我砸碎的不是玻璃，屏障像水一样化开。
罗宾一个飞镖解除了最上面那个娃娃的绳子。
一个蝙蝠玩偶掉了下来。
娃娃们先后变成了人形。
我摁了摁罗宾送我的面罩，感觉自己还算安全。
蝙蝠侠：“……”
层层叠叠的人们惊叫着跑开。
但是娃娃机的实心部分超过1米，有个小孩子不敢跳，还是蝙蝠侠又跳上去把她抱了下来。
企鹅：“第二关，往北走100米，有一家快餐店。门口的猫咪会给你们带路。”
蝙蝠侠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仨：“温斯洛·斯科特在哪里？”
我悄声问罗宾：“那是谁？”
“玩具人，一个没有超能力的罪犯，超人的敌人之一。”
“玩具人没有这么强的能力，”蝙蝠侠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有同伙。”
“啊，当然，显而易见。但是超人没有发现吗？”
蝙蝠侠不答，也许是不想泄露什么，所以将矛头指向了我：“你不应该把她带来。这不是游戏，没法反悔，她甚至不认识路。”
罗宾叉着腰为我辩护：“正是这个不认路的人找到了你，蝙蝠。不要这么傲慢，我保证，她会帮到我们。”
“没有什么比‘自信’更加傲慢。”蝙蝠侠勾起的唇角不像是在笑，那太冷了，“责任意味着什么？”
‘everything’我在心里说。
他的右手搭上罗宾的肩膀：“你已经是一名领袖。”
他们的对话勾起了我的回忆。
——————————（过去）——————————
追踪芯片被手术取出，我从麻醉中醒来——
【谢谢你，医生。】
【千万别说出去，我可没有行医执照。】
【发生了什么？】
【曾经有一家三口死于感染后的延误治疗——我的错。】
【你一直没有放下。】
【怎么能够？重蹈覆辙是很可悲的事。当你主导权力时，你会更加谨慎，因为你的错误会由信任你的人买单。以前在医院时，我听过比教堂更多的祷告，消毒水和血液的味道、白布落下的声音，日日萦绕在我周围。明明已经衰老到很少睡觉，可我还是会梦见自己的病人死掉。】
我修养的那段时间，博士天天陪我聊天。
他说人的组成是上帝决定的，改变人体是神的权柄，医生是披着白衣的天使，因为他们被授予了权力。
可是神也管不了战争。
人类有需求，有欲望，有纷争，所以战争不可避免。
博士当过军医，“失败”在这段时间成了他的噩梦。
军事目的达到了，但那算成功吗？
战争从不是输赢游戏。
——————————（结束）——————————
“我知道我不足以取信于你，蝙蝠侠。”
这一刻风好像都停下。
“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长长地叹息，“哥谭很乱，我不能回去，除非你们也安全回去。”
蝙蝠侠虽然是都市怪谈，但他本人其实还带了点宽容和幽默（我见过他笑诶），眼下这种无声的对峙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在透过我，想着谁？
罗宾的笑声打破了平静：“哗哗哗，老男人，你总得接受，我们这行没有听话的孩子。”
蝙蝠侠：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