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寻仇
白殊殊按约定在永漳城里逗留了几日。
照邪修姐妹的说法,她们留了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在广通府里,赵志海发现以后必定会回来取。
这也是她们迟迟没有冒着风险离开永漳城的原因。
可左等右等,没想到赵志海是个孬种,躲在隔壁永泉城愣是一声不敢吭,作势要等到风平浪静再观望。
白殊殊等不了那么久,鬼新娘的案子一解决,任务完成的文书就已寄回凌霄宗,剩下能挥霍的时间至多不超过半月,之后他们就必须回凌霄宗复命。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白殊殊等不到赵志海,便干脆自己亲自去逮人,这种人渣既好美色,得了美色又肆意□□虐待,即使逃去临城,也必然捎上美妾娈童。
这么一大群人长居永泉城,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贺子遥只在永泉城的客栈里打听了半日,便将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午前与白殊殊在酒楼汇合道:“师姐,都问过了,广通钱庄老板赵志海与永泉城富商陆威有些交情,从永漳城搬出后一直在陆威府上借住,到今日正好足两月。”
白殊殊向掌柜要了块方巾,擦去贺子遥头上的汗,心中越发觉得自家小师弟是个宝,不仅能干还讨人喜欢,难怪丹峰长老们不计较他缺席一月,仍旧将他收入丹峰。
“你祝师姐和卢师兄那边可安顿好了?”白殊殊挂念留在永漳城中的卢昀和祝妍,祝妍因鬼新娘一战费神费力,加上受了惊吓,需要有人照顾,卢昀作为除白殊殊以外战力最高的人,当仁不让地留守永漳城,安抚民心。
而白殊殊与贺子遥则启程前往永泉城,履行对那对邪修姐妹的承诺。
“师姐放心,一切有我。”贺子遥笑得温和,拉着白殊殊坐下,体贴地为她布菜,俨然是一个二十四孝好师弟。
白殊殊前世在仙门宴上布菜的人多了去了,没感觉到什么不妥,但落在周围人眼中,就成了小情侣热恋期出门约会,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贺子遥对这类目光十分受用,笑得很是灿烂。
“今晚我们潜入陆家,见机行事。”
考虑到陆家是永泉城第一富商,家宅地产巨大。
因此要安顿赵志海一家人,必定会择出一间大院让与他们住。
所以只要在那院子里行事,不干扰外界,就能将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兴许不用偷偷摸摸的。”贺子遥将白殊殊偏好的栗子饭舀到她碗里,状若无意地提到:“听说陆家有个小公子天资聪慧,颇有仙缘,今年还上凌霄山参加了考核,不知师姐认不认得?”
白殊殊心里一咯噔,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贱兮兮的二傻子脸……
她刚想说不会那么巧吧,下一句话贺子遥便证实了她的想法。
“好像是叫……陆博鸿。”
白殊殊:……
“师姐要是认识,这事就好办多了。”贺子遥神色轻松,仿佛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送个请柬。
白殊无言以对:“我觉着,这事未必好办,没准是变得更麻烦了……”
她将与陆博鸿结梁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不成想贺子遥的心情更愉悦了:“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喊他出来应战便可。”
白殊殊:???
她师弟的脑回路果然不同于常人。
“师姐别着急,只要那陆小公子出来见你,我自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带我们入府。”
白殊殊一看贺子遥就是在打坏主意,但对方是陆博鸿的话,她也不介意让地主家的傻儿子吃点苦头。
陆府家财万贯,上到看门护卫,下到后院仆从,无不透露出两个字——有钱。
可有钱归有钱,这户人家家中的摆设陈列,总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白殊殊满眼都是金银珠宝,一时间被如此浮夸的建筑给震撼到了。
“劳烦门房将此信呈给你家小公子,这事十万火急,耽搁不得。”贺子遥浅笑吟吟,那张颇具欺骗性的漂亮脸蛋露出恰到好处的情绪。
门房原本遇上这种事是要打发人走的,然而看见来者气度不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薄薄的信纸,正要喊人去传信,白殊殊上前补了一句:“若是你家陆公子不信,你可告诉他,我叫白殊殊。”
那人点了点头,没过多久便带了口信前来,说让她等着,马上到!
“你那信里写了什么?如此笃定陆博鸿看了信一定会来见我?”白殊殊没见过那信里的内容,只知贺子遥讨来纸笔写了好些字段,直接封上后连个收信人名号都没写,要多草率有多草率。
“其实也没写什么,不过是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骂了他一遍而已。”贺子遥说得云淡风轻,在他看来这做法甚至有些小儿科了。
白殊殊眼前一黑,想起刚刚额外补的那句,只叹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冤种。
“白殊殊!”
“你这母老虎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今天小爷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不说道清楚你还就别想走了!”
白殊殊瞪了贺子遥一眼,利索地把他推到前面。
反正信是他写的,人也该他应付。
贺子遥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禁言符,眼看着陆博鸿骂骂咧咧地走近了,毫不客气地朝他身上一拍。
“要不是你害得小爷没……唔……唔唔……””
陆博鸿脏话飚到一半发现自己失声了,捏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地指着贺子遥。
旁边的护院一看自家小公子吃了亏,立马挡到前面作维护状,面色不善地盯着来人。
“陆公子莫要激动,越激动这禁言符起效的时间越久。”贺子遥善解人意地提醒了陆博鸿一句,端的是温文尔雅的做派:“我师姐胆小,怕被陆公子吓到,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陆博鸿瞪大了眼睛,气不打一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白殊殊汗颜,从贺子遥身后走出来,不忍直视陆博鸿那张扭曲的脸。
“我与我师姐此次下山路过此地,听闻鬼新娘一案弄得人心惶惶,特来陆府查探。”贺子遥谦逊地朝旁人拱了拱手,又凑近陆博鸿轻声道:“陆公子若是能好好说话,就点点头,我为你解开禁言符;若是不能,那就……”
话还没说完,陆博鸿就极没有骨气地拼命点头。
贺子遥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公子,老爷吩咐过,不能放来路不明的人入府,尤其是从永漳城来的人,万一招惹了邪祟……”看门护院倒是忠心耿耿,冒着危险出言阻挠,却被他们家的小公子气哄哄地骂了回去:“闭嘴!小爷连人鬼都分不清楚吗?这两个人小爷认识,你尽管安排下去便是!”
护院被陆博鸿骂得不敢再出声,灰溜溜地吩咐婢女去办事了。
“你们真是碰巧路过的?”陆博鸿跨过贴满黄符和镇宅兽的院门,眼神依旧不甘心地在白殊殊身上打转,不知是嫉妒她的弟子身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只花孔雀变得如同怨妇似的。
“再看把你眼珠子剜下来。”贺子遥凉飕飕的目光扫过来,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吓得陆博鸿一哆嗦。
白殊殊在他们身后,没看到这番互动,只道他们二人确实碰巧路过,仗义相助而已。
外人入府一概要向家主禀告。
陆老爷正斜坐在梨花椅上,听广通钱庄的赵老板哭诉他的遭遇。
赵志海讲到兴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比街上卖身葬母的可怜人还要惨,陪侍的美姬怯生生地递上帕子,被他一把夺过,胡乱地抹着脸。
“老爷,小公子带着他的……朋友来了。”外堂小厮顶着压力上前通报。
“朋友,这逆子哪来的狐朋狗友,这种时候还敢往府里带。”陆老爷气不打一处来,他这小儿子向来不省心,难得有了主意说要上凌霄宗修仙,结果没考上,回来以后照样花天酒地,现在又不知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回来。
陆老爷印象里小儿子的朋友都是纨绔子弟,因此压根没往正派修士身上想,等那小厮附耳细说,差点没从座上跌下来。
“你说什么?修士?驱邪?!此话当真?”
陆老爷四连问,倒把小厮问懵了,尚且没反应过来,就听自家老爷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请过来啊!”
吼声刚落,白殊殊和贺子遥已经进了正堂。
两人神态自如,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胶在了坐在陆老爷旁边的赵志海身上。
只见这人鼻头无肉,耳后见腮,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身后的美姬成群,皆是怯怯地站着,只有他一人躺在宽敞的椅上,嘴里不停地啜泣。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广通钱庄赵老板了吧?”白殊殊语气中带着讥讽,可惜一丈远的赵老板没听清,仅仅听见“广通钱庄”四个字,登时直起了腰,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这位是?”赵志海悲伤的情感瞬间一扫而空,开口询问旁边的陆老爷,色眯眯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白殊殊。
贺子遥脸色一寒,侧身将白殊殊整个人挡在身后,一只脚从后面狠狠踹了下陆博鸿,陆博鸿当即往前一个猛扎,朝他爹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