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新干线上会梦到什么
“什么——芒果汁，我也要——”刚满三岁的特级咒术师趴在前方座位的靠背上，双手无处安放，只能甩到前排给夜蛾正道添堵，“唔？还有荔枝味道的吗——这个苹果汽水也可以1
夜蛾正道铁面无情，咔咔两声打开荔枝饮和苹果汽水，一瓶分给一旁的秤金次，另一瓶则自己解决：“没有你的。”
五条悟：！！！
五条悟大震惊，五条悟要闹了，五条悟伸手绕过他的老师开始翻便利店塑料袋，活像一只刨猫砂的大白猫。
然而事实就是没有——当夜蛾正道在怀揣着老父亲的心进入便利店时，脑中只有他亲亲爱爱的秤金次和乙骨忧姬，根本就没有五条悟。
这父慈子啸的丢人一幕最终止于乘务员小姐的到来，五条悟买了芒果汁、荔枝水以及苹果汽水，开一瓶喝一瓶，喝一瓶开一瓶……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捂住了脸。
在五条悟顺利消耗掉了整整三瓶糖分时，忧姬仍然捧着她的小易拉罐，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的老师意犹未尽地开始咔嚓棒棒糖。
这大约就是……甜食机器吧。
除此以外，体格的差异在小空间里似乎也被放大了，除了忧姬外，另外三人把他们各自的座位填得满满当当，明明他们坐得是宽阔的绿色车厢……
要知道忧姬在自己的座位上挤一挤甚至能空出一半来。
这让忧姬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视觉效果上的瘦削并不代表真实的体格。
而更恐怖的是，五条悟甚至还在乱动，他就没有安分的时候，即便在翻杂志翻手机时，那双大长腿——你根本不知道它们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前排的校长和秤金次倒是都好好地坐着，虽然校长掏出了针线包，秤前辈把玩着扑克牌，但他们总归比五条悟要安静得多。
这是忧姬头一次如此艰辛地乘坐新干线，明明买了从未坐过的、最贵的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论如何，下一次，试着坐到校长旁边吧，忧姬这么悲伤地想着。
从东京到京都的新干线大约要两到三个小时，耗时不长不短，忧姬不那么舒服地靠在窗户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新干线上都能做梦，这是忧姬没想到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好，但上一次做梦时她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寝室床上，可这一次是脑袋磕着车厢内的窗户……
千万不要一觉醒来磕红了呀。
忧姬摸了摸额头，随后好笑地放下手，顺着熟悉的木制走廊向前走去。
比起第一次进入，这片梦中的庭院已经扩展了不少，虽然最中央的建筑物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廊外的院子却望不到边际，花苑草丛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围绕着屋舍的水池，以及水池中隐约的莲花。
迄今为止，忧姬已经进入这个梦境不下十次了，她当然发现了这个梦境正在不断变化——它一直都在受到蓝染意志的影响。
水池的范围越来越大，明明是极其清澈的水流，却幽深得叫人看不到底，而粉白各异的莲花也在不停地生长，细长的花茎埋入水中，好似没有尽头。
没有鱼，更不存在其他的水生生物，这片莲池是“死”的，即便是盛开的莲花也带着一层朦胧的冰冷。
其实忧姬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从未询问，而她的老师也从不曾解释，大概他也知道她无法变更梦境。
这里真正的主导者是蓝染惣右介。
也许再这样下去，这个梦境会对她造成伤害？
但不论如何，以她现在的力量来看，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世上一定存在不求回报的好心人，但蓝染大概率不会是其中的一份子，忧姬明白她学到的东西一定有一个暗中的标价，只是她不知道要何时偿还，以及用什么支付。
但忧姬无法拒绝进入梦境，问题就出在这里，她不得不去面对蓝染，即便是能把她从战国扯回来的五条老师也爱莫能助，她只能靠自己。
走廊到了尽头，忧姬推开门，朦胧的水汽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属于莲花的清香——屋舍内的池塘已经扩大到半间大厅那么大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水靠拢，也不知道蓝染对水有什么奇怪的偏好。
忧姬在水池边找到了背对着她的蓝染：“蓝染老师，我来了。”
“忧姬来了么……”
蓝染转过身，脸上是忧姬再熟悉不过的微笑：“这一次庭院的变化十分大，莲花已经开满了池水，实在是难得的美景，忧姬觉得如何呢？”
这景色如何……
忧姬对文学和植物都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莲花的象征寓意似乎是死亡，大概还有佛教转世、极乐之花、或者过去现在未来之类的说法。
但不论怎么看，似乎都不怎么吉利埃
忧姬有些迟疑，但还是尽量礼貌地赞美：“老师是指莲花池吗……我觉得池水清凉澄澈，而莲花则十分清幽美丽。”
蓝染沉默片刻，随后失笑：“梦境相遇，莲花池水，彻夜不眠，这大约就是那‘梦晓黄泉影，莲叶照故人，愿吾今夜死，莲池满清辉’所渴望的吧。”
忧姬：“……”
这听起来应该是个和莲池有关的和歌典故，但具体是什么就无从知晓了，为我的没文化而感到抱歉。
蓝染顿了顿，没等到忧姬给他接梗，于是若无其事地道：“忧姬，你已经了解了所有的缚道，今天想学什么呢？”
这个问题忧姬能答，她立刻道：“可是蓝染老师，七十五号之后的缚道我都没有学过。”
蓝染早料到她会有这一问，耐心地解释：“七十五号之后的缚道并不适合直接学习，我希望在你学会基础破道后再来看它们——排位靠后的破道与缚道是能够相互印证、彼此补充的，一起学习会更容易。”
忧姬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请教我破道吧。”
蓝染当即就开始了这一次的教学，他从破道之一开始教起，破道是充满了攻击性的鬼道，和缚道截然相反，忧姬一开始并不习惯，因此学得就有些慢了——和她学习缚道的速度相比。
在成功示范了一次术式后，蓝染便让忧姬重复练习，他像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那样耐心地等待与旁观，时不时提出一些关键的建议。
忧姬重复着不断进步的训练，神情很专注，心中却有些分神。
和前几次一样，蓝染一直在观察着她，而且他用的是非常客观理性的视角，这不像是一位老师，倒像是……
实验者。
忧姬朦朦胧胧地醒来：“京都已经到了吗？”
五条悟：“没有哦，还有一个小时，忧姬可以继续睡~”
忧姬顿时失去了重新启动身躯的动力，她逐渐放松下来：“哦……”
“悟1夜蛾校长的声音惊雷一般在忧姬耳边炸响，随后他稍微温和了一些道，“乙骨同学，我们到了。”
乙骨忧姬：“……”
我就该猜到的。
忧姬艰难地打起精神，提起自己的小背包，耷拉着脑袋跟在校长身后，活似一只跟着鸭妈妈的小鸭子。
而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跟着校长老师前辈走出了京都站，直接坐上了京都校的接送车辆——夜蛾校长痛定思痛，把亲弟子踢到副驾驶位，自己则带着两徒孙坐后排。
不过令忧姬奇怪的是，虽然她磕着车窗睡了一路，但额头上却没有一点印记，好像这两个小时是靠在什么极其柔软的枕头上。
看来变成咒术师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脑门逐渐硬了起来。
京都校的接送车辆很开就驶入高速，司机应该也是辅助监督，穿着社畜但正式的西装，不过比起忧姬认识的伊地知先生，这位司机看上去要精神一点。
在接下来的姐妹校交流期间，东京校四人将一同入住京都校的校舍，直到交流赛结束才会各自离开。
出于保险起见，忧姬还是决定把梦境中的经历打好，通过手机发给老师，刚学到的“破道”还没有练习的机会，大概只能在接下来的实战中验证了。
一声轻轻的提示音响起，前排的五条悟摸出手机，在快速读完新消息后，啧啧感叹，随后问司机：“我记得京都校里好像有不少河流，你们养莲花了吗？”
忧姬：“……”
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气，额头青筋蹦起。
无辜的司机摸不着头脑：“呃……抱歉，您是指水生植物吗？这我从未听说过。”
五条悟十分遗憾，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夜蛾正道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五——条——悟——”
这靠谱的制止让车内的司机和忧姬同时松了一口气，于是司机专心开车，忧姬转头盯着窗外。
车内重新恢复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而随着接送的汽车驶出市区，忧姬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论蓝染有着什么她不知晓的打算，就算一切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也只是死亡而已。
不牵连任何人的死去，难道不是她早就渴求的东西吗？
忧姬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当然，现在的她还有同伴和家人的牵挂，如果可以，她会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拯救更多的人，真正地解放里君……
忧姬看着自己投射在车窗上的倒影，那安静的少女正用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