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功德金光
桃燃燃的尸身被扔进河里, 魂体化作厉鬼，她杀死了许多水鬼，吞了它们的力量，终于有一天能踏上那条索桥。
一步一步, 走向村外。
索桥被她踩进水中, 再也没能浮起。
后来她凭着和林火间的一丝连系, 找到了她。
“最初她过得很不好。”桃燃燃趴在栏杆上，望着浑浊的河水, 就像看那些肮脏的人类一样。
“他们欺负她没读过书, 欺负她是一个外来人，甚至还想要用脏手碰她。”林火那张脸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存在。
桃燃燃也记不清自己跑去那些人面前吓了他们多少次。
只是她吓唬的人太多了，那些人就开始觉得林火邪门，也不敢再打歪脑筋。
她陪了林火三年多, 看她一点点学她不懂的知识, 看她熬夜工作, 看她应酬喝到胃出血。
那天林火胃穿孔进急救室的时候，桃燃燃突然发现她和林火真的没法再在一起，缘分已经到头了。
只不过是一张家属签字的同意书，她碰了一遍又一遍, 不行……
“她生病，我甚至没办法签字。”
所以回不去了啊，桃燃燃那一刻清楚的意识到她们就是阴阳永隔, 缘分尽了。
桃燃燃眯起眼，望着夜月下黝黑可怖的山林。
星霖村没什么好的, 没有好玩的，没有好吃的，更没有好人。
“她在外面过得多好, 她不该回来。”
所以那天，林火兴高采烈的开车回星霖村，带着聘礼和桃燃燃最喜欢的猫咪玩偶回去的时候，桃燃燃扭曲了她的视线。
车撞在了路边的围栏上，林火伤的不重，只是恰好伤了头，恰好忘记了以前的一切。
忘记了桃燃燃。
“挺好的，如果你和那个叫云千雪的互相喜欢，就尽快毁了祭坛。”桃燃燃踏上自己的小船。
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撑船了。
“迟则生变，我有不好的预感。”桃燃燃总觉得不安。
大概是那个天师要来了。
哼，桃燃燃撑船笑了笑。
可惜这次他也威胁不到她了。
“祭坛破坏，祭灵就会消失。”音韶卿望着河水，心有不甘。
可不破坏祭坛，云千雪的状况会越来越差。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胖狸猫蹲在她的脚边，尾巴一甩一甩的。
它忽然觉得，它家宿主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以前的话，她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她只在意她的任务，或是她喜欢的人。
但每一个世界的女主都在慢慢改变她。
胖狸猫更喜欢现在的宿主。
如果是现在的宿主话，一定会达成不一样的世界结局吧。
桃燃燃已经撑着船离开了，音韶卿却站在夜风中想了一晚。
胖乎乎的狸猫摇摇脑袋，决定回去睡觉。
这种烦恼事，就留给它家宿主解决吧。
凡事都有代价，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什么。
……
第二天，音韶卿下河清缴水鬼。
白天水鬼的战斗力不强，音韶卿拎着黑伞砍瓜切菜一样收割着那些无法投胎的水鬼。
桃燃燃就站在林火的身边，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开心爽朗，身体也变得比以前更健康。
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更好了。
风吹起河岸旁的枯叶，带着它越飞越远。
这片土地，留不住自由自在的人。
“轰──”河底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连带着冲天的水柱涌起。
人骨和残肢随着浑浊的水流突突涌出，流到村中，落下一地残骸。
云千雪见状拉着“桃燃燃”连忙上船，避免被那些腐臭的污水沾染。
在河底，音韶卿看到一个由众多尸体以跪拜姿势拱围起来的血红色祭坛。
祭坛中央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骨，上面还带着桃燃燃的气息。
这具白骨残破的厉害，很多地方都被暴力折断，看样子柳阿婆说的是真话。
桃燃燃被是她的养子殴打致死的。
金色的光芒从音韶卿的手中渡上祭坛，那些血红色的符文被染成淡金色。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照亮了整片河底。
那些跪拜的尸身里紧锁的冤魂在无尽的痛苦中听到了钟声。
一声金莲开，一声佛陀起，一声送往生。
淡金色的莲花在漆黑的河底开出了一条往生路。
胖狸猫说她身上有功德，是前几个世界做任务时得到的。
但是用一点少一点。
胖狸猫问她，“你确定你要用在超度亡魂身上？”
功德难积，几世的修行或能得一丝金霖？
“什么东西能比崽崽更重要？”音韶卿在意的东西不多。
但一旦在意了，便是能为之付出一切的。
金色的莲花送枉死者往生，送尸骨上岸，清水怨，净星霖河清清无垢，一尘不染。
桃燃燃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再看到莹蓝色的星霖河。
它是那么干净，就像林火的眸子，清澈明亮。
“你是…谁？”不知何时，船上的人撑着船靠近了发呆的桃燃燃。
小太阳照的黑暗无所适从，慌乱下，桃燃燃直接隐了身形，惊慌失措的逃进了水底。
正在往桃燃燃尸骨里灌注功德金光的音韶卿有感抬头，她只见桃燃燃气鼓鼓的冲过来。
炸毛的嗷嗷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突然能现形了？！”
她被林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
音韶卿但笑不语，有时候太怂可不是一件好事。
桃燃燃见音韶卿不理她，直接气成了一只河豚。
亏她还想牺牲自己成全这个家伙和那个云千雪呢，结果谁知道她居然坑自己！
桃燃燃哭的心都有了，一想到林火看见她了，她恨不得行这辈子都待在水里不出去。
“咦？刚刚那个是什么？”桃燃燃的现形被云千雪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疑惑的戳了戳身旁的好友，有点怀疑那是不是音韶卿口中的祭灵。
“谁知道呢。”
林火气的生发笑，她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额前的一个小伤疤。
那是当初车祸时留下的。
林火越想越气，小太阳彻底爆发，她干脆脱了外套，一边骂骂咧咧：“怂包！”
一边干脆利落的跳下了河。
“！燃燃！”可怜的云千雪被吓得跟着就要跳下去。
她恍然想起，桃燃燃好像不会游泳。
“回来，你会游泳么？你就下去。”及时上来的音韶卿，一把捞住跳到一半的云千雪。
这崽崽怎么是个傻的？
“可是，燃燃不会游泳啊。”云千雪急得脸都红了，她扒拉着音韶卿的手臂要下水。
“好啦好啦，下面有鬼能救她。”音韶卿顺了顺自家崽崽的毛，跟她讲桃燃燃和林火的事。
“所以桃燃燃其实叫林火，而那个祭灵才是真正的桃燃燃？”云千雪懵懵的。
难怪桃燃燃的朋友很少，大家都说她特别古怪，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时候她还觉得是别人的偏见。
现在看看，确有其事啊。
“哎？不对。”坐在音韶卿腿上的云千雪后知后觉道：“我能碰到你了？”
消耗了一些功德金光，音韶卿觉得疲惫极了。
相对的，她的力量却也增强了。
原来这东西还能制衡她本身的力量。
“废话，你现在是鬼，功德金光当然会压制你的力量。”胖狸猫翘着jiojio冷哼。
狗东西宿主，一点都不心疼那点家底。
总共就那么点功德金光可以动用，她一下子用掉了四分之一！
啧，这个败家娘们儿！
音韶卿任由它嚷嚷也不反驳，反正她不后悔就行了。
“啊……好累啊……”音韶卿趴在崽崽身上，无力的哀嚎。
来自灵魂上的疲惫非常痛苦。
浑身上下都像被人用铁锤砸了一遍一样。
剧痛无比。
云千雪闻言，忍不住伸出手为音韶卿揉着额头。
眸中闪过自责和欢喜，音韶卿真的为她费了很多心思。
她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发现自己很没用的云千雪咬紧唇，目露难堪和懊恼，她好像真的是个废物。
“唔……”温热的指尖按压着音韶卿的额头，一丝酥麻从她的额间传遍全身。
那股酸痛感正在慢慢被剥离。
同时，正在按摩的云千雪后背渐渐被冷汗打湿。
那股浸透骨子里的冰冷和疼痛逐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很痛，痛到云千雪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身体上的颤抖。
索性她的忍耐力不错，环抱着她的音韶卿闭着眼，发出舒服的喟叹，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音韶卿面上的疲惫已然散去，她又抱着崽崽歇了一会儿才睁眼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千雪在她睁眼前憋了一会儿气，把苍白的脸憋的泛红，青白的唇也被她咬出绯色。
她疼的没力气起身，更没胃口吃饭。
只能缩在音韶卿的怀里，借着那股安全感撑过骨子里的刺痛。
“不饿么？”见自家崽崽不说话，音韶卿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云千雪回答不出，索性闭上了眼，明目张胆的装睡。
她赌音韶卿不会把她扔下。
你见过小猫前一刻干了坏事，然后见你进屋，瞅你两眼连忙装睡的么？
音韶卿轻笑着拿起云千雪放在一旁的外套给她披上，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耍赖。
抱着崽崽笑的春光灿烂的某只鬼依旧坚定的认为，她这是母爱的表现。
毕竟，这么可爱的崽崽谁不想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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