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渣
两日一晃而过, 音韶卿出门走镖的时候云千雪早早的就起来给她准备东西了。
送她离开的时候，小姑娘也是笑着送她出去的。
音韶卿左右看看, 小姑娘确实没伤心，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没看到，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后，小姑娘的泪水潸然而下。
云千雪擦了擦眼泪，对盯着她看的符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不敢在音韶卿面前露出不舍和伤心，她要是哭丧着脸送那人离开, 那音韶卿这一路上得多担心？
云千雪得让那人安安心心的去走镖。
她擦干眼泪, 理了理衣角, 准备开铺子做生意。
音韶卿在家的这几天她们没开铺子, 主要是一想到两人要分开两个月, 她们就忍不住多黏糊在一起, 多待一会儿。
铺子开了，当时是这么安排的。
是云千雪坐堂，符苍在后面照常挑水劈柴打扫庭院，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小姑娘赚钱的心也很急切，这铺子开了之后, 没人来她就绣花，有人来她就尽力推铺子里的货。
铺子里的货物质量不错, 且音韶卿找的货源，进来的价钱很低, 云千雪也卖的不贵。
来买的人不少。
云千雪本身也会算账，她算来算去，这铺子是稳赚不赔的状态。
一直忙碌不停的小姑娘总算露出了近几日最开心的一个笑容。
不是面对客人时的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符苍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便安心的去后面劈柴了。
这姑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不是依附别人才能活的菟丝子。
那些文人都拿菟丝子当比喻夫妻缠绵，恩爱不绝。
可是符苍知道，菟丝子那东西，不攀附其他的草木，根本活不了。
索性这姑娘，不是。
镖队一行三十人，骑着快马出发，一路上虽有山匪出现，却见他们不好惹且身无货物，也不做亏本的事，无人阻拦。
一直到他们进云柳城，都是很顺利的。
也不知道小姑娘在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她？
喝着热茶，音韶卿望着家的方向，心中难免多了一丝想念。
而被她放在心底念着想着的云千雪，却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在云千雪铺子前不停张望的儒雅男人，一见到远处走来的她，眼睛一亮。
程幕面带温和的笑容迎了上去，开口说出的话带着一如既往的宠溺：“阿雪，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
熟稔亲昵的话，仿佛他们还是曾经私定终身的爱侣，仿佛程幕这个人渣还没另娶他人。
如果音韶卿在这，她一定会扭断这个人渣的脖子。
云千雪如此确信的想。
“阿雪？”程幕见云千雪冷着一张脸，不出声，心里有些诧异。
不对劲，按理说就算上次出了那事，这个蠢女人也应该爱他爱的不行才对。
以前不论自己要多少钱，要去做什么，这女人只会乖乖掏钱什么也不问。
也因此，看在她老实的份上，程幕才勉为其难的跟她私定了终身。
不然，就她那条瘸腿，那么难看没用，谁会要她？
呵，别开玩笑了。
可不管程幕心里怎么咒骂侮辱云千雪，他面上却是温温和和的，慢声慢语的问她：“阿雪，你是不是还在生柳儿的气？”
傅柳瑶是程幕现在的夫人，也是那个派人想要绑着云千雪去青楼的毒妇。
如果是遇到改过自新的音韶卿前，如果也没做过那些离奇怪诞的梦，云千雪大概会被他三言两语哄骗到心软。
她太了解以前那个懦弱顺从的自己了。
只要不被人抛弃，只要有人能需要她，哪怕让她去死，她都会去做。
但是现在，呵……她还要赚钱养音韶卿呢。
死人渣，想骗她感情就滚，想骗她钱就去死！
从今天开始，除了音韶卿，谁也别想在她手里骗走一文钱！
云千雪的迟迟不开口，令程幕面子上不过不去，有点难堪的下不来台。
但是为了自己的升官之路，程幕也只能硬着头皮哄她：“阿雪，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娶柳儿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我只能被迫娶她啊。”
程幕还特别无耻的强调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你这个孤女但凡有点本事，多赚点钱，家里有权有势，我也不会去娶傅柳瑶。
云千雪被气笑了，她扬着脸讥讽道：“程幕你已是有妇之夫，就别来我眼前转悠，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
什么东西，一个人渣还把自己说的挺委屈。
真是笑死个人。怎么，难道她还得谢主隆恩似的跪着磕头，感谢他还喜欢自己？
贱不贱呐？
“阿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程幕脸色一变。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程幕面上挂不住，伸手要去拉她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可惜云千雪一闪身躲开了，并且厌恶的对他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她还记得梦里就是这个人害死了她和音韶卿。
不论如何，她都不希望程幕再和音韶卿碰面。
程幕怎么也没想到云千雪会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他，而且她难道不喜欢他了？
这不可能！
如果她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在被柳儿打了一巴掌之后，还会把钱留下给他用？！
她一定是生气了，生气他娶了别的女人。
啧！程幕皱眉，眸光晦暗，心中不悦。
一个瘸子怎么这么多事？！
她怎么有脸和他叫板？
只要这次他能把云千雪送到那位大人那里，让大人高兴，自己的官位就保住了。
而云千雪区区一个孤女，她也配嫁给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幕眼底泛起浓浓的厌恶，甚至恶向胆边生，干脆示意身边的几个仆从去抓云千雪。
“阿雪你也别怪我用这种方式带你走。”一边让仆从抓人，程幕一边表现的深情又无奈。
他长叹一声，像是在包容一个不懂事只会瞎折腾的妻子。
满是宽容道：“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回云柳城过好日子，你就别和我闹脾气了。”
云千雪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她没想到程幕敢当街抓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带她走。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替程幕说话的。
“姑娘，既然这位公子想带你去过好日子，你就跟他走呗。”有年纪大点的妇人埋怨云千雪不好好珍惜机会。
也有男人无所谓道：“男人么，三妻四妾很正常，这位公子这么喜欢你，还想着带你过好日子，你这婆娘还不珍惜？嘁，小心你以后连给别人做妾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再说了，你一个女人，不找个男人嫁了，还想做什么？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
也有人觉得不对劲，替云千雪说了几句话。
可惜，程幕带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那些人也不敢大声说什么，也只是人微言轻的被一众恶言恶语掩盖了下去。
程幕见状背对着众人冷笑，看看，连这些卑贱的白丁都知道他程幕有多好，可惜这个贱女人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幕面上的恶意越发明显。
云千雪退无可退，只能在心中默念符苍快点回来。
那高大的仆从狞笑着伸手就要抓云千雪，却被斜里甩过来的扁担打飞出去。
符苍今儿个去镇外挑了几块平整的压缸石，小姑娘想自己腌点咸菜，一早上就要符苍去找了。
符苍这在镇外找着找着，心里就不安了起来。
从小在狼群中长大的符苍，相信她自己的直觉，所以扔下石头就往回赶。
这不正赶巧遇见了云千雪被抓。
符苍一根扁担挥舞的虎虎生风，把那些高大的仆从打的哭爹喊娘。
她一脚将最后面的壮汉踢到了程幕身上，程幕那小身板，外强中干的没用东西差点被砸吐血。
“我家掌柜的夫婿去走镖没两天，你这混账东西就惦记上我们掌柜了？”符苍睁着眼说瞎话。
她不认识程幕，但不妨碍她编谎话。
元文曾说过，如果她要打人，一定要找一个理由，让看热闹的人都偏向她的理由。
乾朝不是符离，在符离，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理。
可在乾朝，元文告诉她，你要强且有理才能让人信服，才能让人不会排挤你，不背后议论你。
所以，即便符苍不善言辞，却为了不让元文担心，学会了说这些话。
她说：“你拿着我们掌柜绣花赚的银钱去娶了别的女人，还纵容你家里的恶婆娘要绑着我们掌柜卖她去青楼，要不是掌柜的夫婿救了她，她现在指不定被磋磨死了。”
这些事，还是符苍无意间听音韶卿说的。
云千雪闻言，也知道符苍要做什么。
她不怕别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恰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的中女要比面前这个假惺惺的人渣好上百倍，千倍！
“我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回来，是我爱人救我，将我送到了石大夫的医馆。那个时候你怕是还在抱着你的妻子，同她讲甜言蜜语呢。”
云千雪冷笑一声，直言道：“当初你让我赚钱供养你的时候，你说非我不娶，还指天发誓今生只娶我一人。”
“怎么？你违背誓言，老天爷没劈死你，你反倒是想恩将仇报？！”云千雪两步上前，一巴掌扇在狼狈爬起来的程幕脸上，清脆的声响打的程幕耳边轰鸣不停。
云千雪甩了甩打疼的手，拿出布帕嫌弃的擦手。
碰了这个人渣的脸，她都嫌恶心。
小姑娘皱眉满目厌恶，示意符苍赶人，“要么你就把之前用我的钱都还回来，要么你就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程幕哪受过这气？
可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凶神恶煞的符苍冲他抬手，吓得他铁青着脸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穿过围观的人群，察觉到那些人讥笑，厌恶，或是同情的视线，程幕憋胀的脖子都红了。
云千雪，你个只会立贞节牌坊的贱人！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程幕面如恶鬼，愤恨的诅咒着。
那狰狞的面容，吓得他身后的仆从大气都不敢出。
同时也在心里为那个跛脚的姑娘感到不幸，惹恼了他家主人，她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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