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生病
017
其实不是什么大物件，就是个手掌这么大的白色毛绒小猫钥匙坠。
是小学时，李筝考全班第一老师给的奖励，其实什么奖品不重要，而记忆犹新是因为那次家长会，他那平时忙得没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家长，坐在台下。
看到父母为自己鼓掌，旁人夸李筝时两个人露出自豪的神情，李筝握紧手里的毛绒小猫，觉得这是最好的奖励。
后来他就一直挂书包，随身带着。
再到后来出事，去福利院，然后被程家收养，重新读书，李筝都有带着它，那毛绒小猫被寄托了不少思念。
在高一一学期期中开家长会，程聘自然是程老负责出席，李筝如以前那样自己坐在家长位，被其余家长层层包围住。
那些家长异样带着探究的目光投在李筝身上，他也只是低头，深呼吸握紧那团毛绒绒，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很快就会结束。
期末时，又开家长会，这次李筝还没忙着进去和家长排排坐，同班一个同学在走廊外开口讽刺他，“李筝家长要进去坐着了？”
李筝本不打算理会，但那同学把挂在李筝书包上的钥匙坠拿到手里，得意的晃了晃，“多大男孩了，还喜欢小女生的东西。”
李筝唇抿紧，伸手，“还给我。”
“还给你。”同学把钥匙坠往李筝方向扔，笑嘻嘻的说，“进去坐着吧，李家长。”
李筝很能忍，他不吭声将毛绒小猫护在怀里，往教室门口走，走了两步，听见那同学很大声的在和别人议论他没家长来这件事。
忍住。
敌进我退，吃亏是福，遇见他这个傻帽是我的福气，敌再进我再退，我不犯人人犯我，被狗咬不能咬回去，但被狗咬可以咬死他主人，人犯我我又不是打不过他，敌进我凭什么退，遇见我今天非得让这个傻帽知道什么叫‘服气’！
李筝咬牙一横，挎步走过去抬手就是一拳。
那是他第一次打人，而且那个同学一身横肉，除了刚开始人没反应过来李筝给的两拳，后面就很快就占据下风，白毛小猫也被扔到地上被弄得脏兮兮。
那同学哭着喊他家长，“妈，他欺负我！他动手打我！”
李筝没反驳，主要是打架打得没力气说话，他从地上捡起被弄脏的钥匙坠，拍拍它身上的尘土，起身望过去，却发现所有人都有家人在身边……除了他。
他太格格不入了。
同学还在朝他妈妈抱怨，“他先动手打的我，可疼了。”
李筝张张嘴，压下嘴里的腥甜味，环顾四周，再一次意识到没人可以无条件包容的听他讲所有委屈。
他转身狼狈的跑了。
学校有个小树林，李筝躲到那里去，注意到自己跑的一路手里都紧紧捏着儿时获得的毛绒小猫钥匙坠。
他的父母，丢下了他，活着不肯多给他关心，连一起赴死都没带上自己。
李筝突然对这个钥匙坠升起一阵厌恶，随手一扔，也不管扔到哪里，起身毫不留情离开。
但一天不到李筝就后悔了，他重新回到那个小树林自己昨天待过的位置，把那个地方翻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钥匙坠。
他还为此专门跑到负责打扫这块区域的班级问，有没有打扫捡到一个小猫毛绒绒，可回答是令人失望的。
为此李筝还黯然神伤的一段时间，可时隔这些年，却重新在程聘书桌角落发现了它的存在。
说不意外是假的，李筝伸手把那个钥匙坠拿到手里，因为一模一样的物件有钱可以生产很多个，李筝当时宝贝，又怕别人拿错，所以在小猫尾巴画了个绿色标记。
程聘家里这个，尾巴有绿色标记，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筝把视线转到坐在床上的程聘身上，等着alpha给一个合理解释，“我记得，你问过我那段时间在找什么。”
“可明明在你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聘把碗里的粥吃尽，放下勺子，陶瓷的清脆碰在一起，给安静的卧室制造点响声。
“这不是你那个。”alpha目光笃定，“是我看你那时难过买来自己涂的标记，后来我心情不好，就不想送给你而已。”
李筝轻声反问，“是吗。”
程聘冷笑一声，“不然呢，你脑海里要演出什么戏码来感动你自己？”
“你是个beta，你觉得我会对你上心多少？”
尖锐的话语，李筝视线垂下想避开那些刺，“那这个，现在给我也没关系吧。”
程聘毫不在意，“你想拿就拿走。”
“好。”李筝应声，把钥匙坠放入自己包里，把碗收走去厨房洗了，看了眼时间，告别程聘离开。
坐回车里，李筝把那个钥匙坠拿到手里把玩，其实小猫毛绒除了尾巴有一抹绿色标记，还有个地方是特别的，李筝没跟任何人讲过。
当时拿到这个奖品时，李筝不小心扯掉了一撮毛，但因为在肚子上，顺着毛盖下来不会有异样。
他掀开这个程聘口中说的赝品毛绒小猫的肚肚，是有撮毛不见了。
不是赝品。
意识到，李筝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钥匙坠，一时间想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手机响起，是李矜玉的电话。
“喂李筝，我到程聘家楼下了。”电话里他语气有些激动和兴奋，“我现在可以直接上去找他对吧。”
李筝扫了眼钥匙坠，低声回答：“嗯。”
在听医生说程聘因为信息素堆积而生病时，李筝回忆起alpha倒下时自己仿佛也跟着心跳停止，那感觉有生之年再也不要体会第二次。
信息素交融，只能找omega。
李筝失魂的坐到程聘床边，给他换额头上已经没有冷意的冰袋，却听见程聘嫌弃的说了句，“别碰我李矜玉。”
“……”
李矜玉。
李筝垂眼，掩下眼底的受伤。
随后他去厨房熬粥，发神的盯着等砂锅里的白米翻滚，迟迟不肯下定的决心，终于还是在粥煮好关火的那刻，坚定下来。
如果说以前李筝还停留在alpha和omega本来就是天生一对的思维上，现在他也要这么付出实践了。
因为喜欢，一直对程聘优柔寡断，不断心软，今后不会这样了，他承担不起程聘身体出的毛病。
至于程聘是个优质alpha为什么这些年身边却没omega这件事，以及……那些更深层的东西，李筝不想去思考了。
没意义的。
听见关门声，程聘动了动身体，强撑着身体酸软，起身出卧室门，盯着玄关处家门的方向，眼睛不眨。
过了五分钟没动静，他才确认李筝是真的走了，没有骗他。
alpha身体倚在门框边，想到被李筝带走的钥匙坠。
会发现的，李筝迟早会发现那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寻找的东西。
[可明明在你这，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聘想到为了找这个东西，他当时还不远奔波跑去城市垃圾回收终点站，捏着鼻子在一堆臭哄哄垃圾里，屈尊去翻找一个钥匙坠。
想法很简单，等找到这个李筝宝贝的东西就用它把李筝吊着，欺负他，去一步步破坏他的底线。
毕竟李筝只是程老用来24小时监视他的眼睛而已，不需要什么尊重，况且再怎么对李筝，他都一脸忍耐的样子，程聘很好奇这个人会因为他宝贝的东西做到什么程度才翻脸。
但真找到，为什么又没拿来打压李筝呢。
程聘想到不愉快的记忆，烦躁的轻啧一声。
门铃响了。
程聘思维被打断，透过猫眼，知道来的是李矜玉，alpha连门都不想给他开，毕竟他现在处在不稳定期，一个omega进家里等会程聘忍不住把omega打哭骂哭对双方都没好处，索性装不在家。
但李矜玉哪不知道程聘想的什么，他拍拍门，大喊道，“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别里面不出声！”
程聘不理会。
“是李筝让我来照顾你的！”
程聘脚步一顿，下一秒冷嗤一声，被气笑了。
李筝。
程聘在心里把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嚼碎，打开门，语气凶恶，“你和李筝怎么认识的？！”
李矜玉一脸我就知道你在家的表情，笑起来，“上次宴会我加他好友了哦，他说你生病，嘴里一直喊着我名字，我太感动说什么也要来照顾你。”
“嘴里喊你名字。”程聘说这话觉得好笑，“你信吗？”
李矜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信，我怎么不信。”
说完，他就凭借灵活的动作钻进程聘房间，浓烈到刺鼻的alpha信息素瞬间袭来，让李矜玉感叹一句，“太多了。”
“我从你信息素感知到……”李矜玉偏头看向程聘，颇有求知欲的问，“你在不安什么？”
程聘咬牙说，“闭嘴。”
说着，反手提住李矜玉的后衣领，警告道：“别随便进一个alpha家里。”
“不嘛不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关系。”
李矜玉试着挣扎，发现不行就索性不管了，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说，“你信息素都这么不安了，李筝没感知到还让你单独一个人待着？”
“哦哦，忘了，李筝是个beta。”
李筝回到家，接到龚绥电话，“今天下班怎么见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