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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091章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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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学林接报,带云筝出府相迎。

    纪承嗣下车与太傅寒暄,并未进府,云筝拜过太子后,匆匆爬进车中,看见采薇好端端地坐着,眼圈一红,瞬间泪如泉涌。

    “采薇姐姐……”云筝一把抱住她。

    采薇也激动地红了眼眶:“云筝妹妹……”

    二人喉间哽咽,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筝松开手,跪在车中:“参见太子妃……”

    采薇惊得急忙扶她:“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必有此虚礼?”

    云筝自己爬起来坐到她身边,笑盈盈道:“我难得懂礼一回,采薇姐姐竟不给我机会!”

    “你呀!还是那个精怪丫头!”采薇柔柔斥她一句,把着手,“这次的事,让你受惊不小吧?”

    “可不是?姐姐肚中有了小娃娃,真是叫我又惊又喜!小殿下好吗?”

    采薇羞涩垂首:“都好。如今才一个多月,前些日胎象不大稳,太医已帮我调理好了。”

    “那就好。”

    二人絮絮说了半晌各自别后生活,得知采薇过得很好,云筝放心不少,然而想起这次的事,又忧上心来,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姐姐,你素来与人为善,不爱把人往坏处想,可宫廷不比别处,万事都要多想一想,有些人面善心恶,你不得不防,比如……”靠近她耳边,悄声道,“……皇后”

    采薇身子一僵。

    经此一事,她如何还能不知道。

    再想到云筝在她婚前就曾嘱咐过,只是她没放在心上,才会傻傻地被皇后利用,差点害了太子。

    “云筝,万花会那次,你是不是……”

    云筝轻轻点头:“她想用计害我去和亲,被哥哥识破了,这才免遭一劫。”

    采薇心中大骇。

    云筝怕她情绪浮动有损胎儿,很快岔开话题:“我该早点和你说清楚的,这样你便能防着她了,好在如今有惊无险,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也不算白历一遭。”

    采薇怔了一会儿,点点头,也转开了话题,说起云筝和宗不器的事。

    提起哥哥,云筝面上露出羞涩甜蜜神色,采薇顿时恍然:“恭喜妹妹得偿所愿,如今终于轮到我打趣你了,不知宗大哥可有收到你的香囊?”

    云筝想起那晚的定情“信物”,面上红了一片,羞恼地拍她:“我哪有姐姐那般好的女红才艺,”忽然蹙眉,“哥哥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采薇犹豫道:“宗大哥去京郊军营了,听说陛下任命他为岱州军务提督,去岱州救洪……这几日便要走了。”

    云筝顿时大惊,虽然哥哥前些日已说过要走,她却一直觉得还有很多时间,没想到竟这么快,一时眼中满是难过不舍。

    “云筝,你……不用太担心,宗大哥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云筝收拾起情绪,勉强笑道:“我知道,我不担心,我如今只盼姐姐生个龙凤双胎,让太子殿下开心得合不拢嘴!”

    采薇抿唇打她一下,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要分开了。

    云筝下车前,采薇忽然道:“妹妹,这一时半会,我就不请你去宫中坐了,我们……各自好好保重。”

    云筝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回过身,猛地抱住她:“采薇姐姐,我们各自保重!”

    纪承嗣和采薇离开后,云筝一直魂不守舍,怕爹爹担心,便打了个招呼去了东府。

    然而,直到第二日过午,宗不器才回到东府。

    经过游廊时,远远看到云筝坐在演武场边的柳树下,小小的一团。

    心中霎时酸涩难当,快步朝她走去,到近旁时问:“这么热的天,怎么坐在外面?”

    云筝抱着膝,转过头看他,那个眼神,好似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的羊羔,乖顺又无助,宗不器的心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忍不住战栗,二人视线相触,静静对望一瞬,忽然同时朝对方跑去,继而紧紧抱在一起。

    “蛮蛮……你让哥哥怎么走?”紧紧箍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不要这么难过,哥哥只是出趟门,很快就回来,不要这么难过……”

    云筝忍不住放声大哭:“哥哥……我不想让你走!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我不要一个人留在家!你总是离开我,我总是等着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泪流满面,哭得仿佛天地都崩塌陷落,一下一下捶打他的胸膛,宗不器被那微不足道的拳力击得心脏寸寸裂开,攥住她的手道:“蛮蛮……是我让你等,是我太讨厌,你再原谅我一回,只这一回。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不停地柔声哄慰,有些语无伦次。

    云筝终于慢慢停止了哭声,发丝被泪水和汗水沾湿,贴在额头和脸颊,狼狈地抽噎不止,眼泪像爆裂的山泉,汨汨淌出。

    她哭得浑身脱力,弱声弱气地问:“哥哥,你何时走?”

    宗不器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擦去泪水,轻声道:“后日……午时。”他从昨日到今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飞速安排好所有的事,才敢回来见她,“这两日,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好不好?”

    云筝没应他这句话,静了很久,忽然道:“你走后,我会日日来演武场坐着,等你。”

    宗不器瞬间如遭重击,痛得忍不住躬起腰背,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起她方才抱着膝盖,小小地缩成一团,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校场边、孤独的柳树旁……她要以这种方式让他心痛,让他惦念,让他不敢食言,不敢回来太晚。

    良久,终于聚起力气,重新抱紧她。

    他一向不轻言许诺,但若能让她不那么难过,不妨许一个,拼他全力去做到便好。

    “云筝,我们以半年为期,最迟半年,我必归来,亲手为你簪上发笄,贺你芳年。”

    云筝终于不再流泪,点了点头,囊着鼻子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这次不许偷偷走,我要送你出城。”

    “好。”

    接下来的两日,云筝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和哥哥待在家里,像平常一样过日子。

    离开演武场,他们一起吃了午饭,云筝照旧挑食,宗不器照旧凶他,可这次云筝拿了他把柄,因此并不害怕,故意将挑食的毛病发挥得酣畅淋漓,宗不器也只是无奈地掐掐她小脸,笑骂一句“皮丫头”。

    下午,他在书房看书,她就让人将琴案摆在他对面,叮叮咚咚故意弹些欢快吵闹的调子,时不时对望一眼,他满眼宠溺,她笑的得意。

    到了晚上,二人回云府陪云学林吃饭,饭后宗不器抱云筝坐在枇杷树顶看月亮。

    云筝原本有点怕高,坐了一会儿也适应了,晃荡着小腿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家里,我那时正和爹爹闹脾气,拿枇杷果砸你脑袋,还骂你丑……”

    宗不器垂眸看她:“怎么不记得。那小姑娘长得粉团似的,谁想竟然那般凶。”

    “哼,你才凶!我可记得你当时凶巴巴地吼‘谁要做你哥哥’!”

    宗不器抵着她额头轻笑:“翻后账?难道不是你先不要我的?”

    云筝不认:“不是不是!就是你先说的!”

    宗不器立刻求饶:“好好,是我先的!对不住了云姑娘,我此生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哥哥。”

    “这还差不多,”云筝开怀了,笑眯眯地搂着他晃晃,“哥哥,其实你那时便很好看了,就是太凶了,我以为那就是丑……”

    “丑不丑你都得认,此生只能是我的人了。”

    说着贴上她的唇瓣,重重地盖了个印。云筝羞得搂住他后颈,将脸埋进他怀里。

    月悬如勾,夜静如水。

    微风轻拂,枇杷树枝叶摩擦,沙沙作响。

    云筝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嗅了嗅:“哥哥,咱们成婚后住在东府吗?”

    “你想住在哪里?”

    “嗯……东府吧。在这个家里爹爹做主,在那个家里我做主!”

    宗不器笑她:“云姑娘真是霸气,小小年纪便想掌一府之事了,那你说说,你要如何做主?”

    云筝抿嘴,想了片刻:“要挖一个池塘,蓄满水,像这府里的一样。我以后就不怕水了,待夏季满池莲荷竞放,我要乘小舟在池塘里睡觉,哥哥下值回来到处都找不到我。”说着咯咯笑了,“你说好不好?”

    “好。”

    “还要在演武场四周种满柳树。我喜欢‘柳’这个字,又好听又好看,飘飘荡荡青翠可爱。树荫也大,夏季可以躺在树下乘凉。寓意还好,‘留’树,能留下哥哥,再也不乱跑的树。”

    “好。”

    “要在游廊两侧种葡萄树,夏秋时节,树上挂满一串串紫葡萄,伸手便可摘到。”

    “好。”

    “要养一群小鸡,不要宰杀它们吃肉,只需要他们下蛋。但不要离正房太近,夜里会被吵醒。在小鸡窝棚附近建一个花圃,里面种满各种花,小鸡心情好了,下蛋也勤快。”

    “好。”

    云筝静了一会儿,宗不器问:“还有吗?”

    “嗯……还有,要种两棵枇杷树,长得枝繁叶茂的,每年结很多果子。我听说有的地方,枇杷树是冬日开花、春夏结果的。咱们府里这棵倒是春日开花、夏秋结果,到冬季也不落。所以要一样种一棵,这样我们一年四季都有枇杷吃,哥哥还要给我制很多枇杷酿!”

    宗不器伸手拧她鼻尖:“这么贪吃?”

    云筝抓着他衣襟晃晃,“就贪吃,就要种!”

    “好——种两棵,保证云姑娘每日枇杷享用不断。还有吗?”

    “嗯……暂且还没想到别的,待我想到了再添吧!”

    “好。你负责想,我负责完成,咱们今年冬日便动工。”

    云筝心中掠过一丝酸涩,强压了下去,不敢再想即将到来的分别。

    两人絮絮说着闲话,到月上中天时,云筝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宗不器将她抱回房里,守着她睡熟了,吩咐丫鬟照看好,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还亮着灯,宗不器推开房门,对云学林道:“叔父,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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