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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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有喜：秀儿，去买小蛋糕不？
蒂花之秀：去去去！我离得近，先买了等你！
明朝有喜：〔ok〕】
晏明欢放下手机，一个猛扑挂到旁边还在看书的楚谣身上，两眼亮晶晶：“哥！去买小蛋糕不？”
楚谣被扑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好半天才机械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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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是我刚来常德上学的时候和秀儿在学校附近闲逛发现的，它家小蛋糕特别好吃！就是不定期卖，想买的话还要随时关注它家的公众号。上回我放学才看见小蛋糕在我上学的时候已经买过了，这回我说什么都要吃到！”
下了车，晏明欢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心情很好地对楚谣解释，顺便八卦道：“还有，这家店也是国强葛格最爱的店，我有次在学校看见他偷偷摸摸地把小蛋糕带过来了，包装盒就是它家的！”
说话间，晏明欢已经看见了店门口的巨大蛋糕沙发，以及沙发上坐着的人。
他兴奋地抬手指给楚谣看：“喏，就那儿！秀儿已经坐着了。”
正说着呢，甄秀儿也看到了他们，站起身边挥手边冲这边跑过来。
“欢哥！你的这份。”甄秀儿把属于晏明欢的袋子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啊，不知道楚哥也要来，就没给他买。”
晏明欢接过袋子：“没事儿，待会儿我跟他一起分着吃，完了我在微信转钱给你。”
“得嘞！”
三人朝车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嘻嘻哈哈，聊到天南地北。
然而到了学校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令他们停住脚步。
穿着常德校服的女生个子高挑，被一个中年妇女拉着。妇女的面容和女生有几分相似，然而满脸怒容、横眉倒竖的模样却扭曲了她还算秀丽的面庞，让她看上去跟菜市场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她两只手扯住了女生的校服外套，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然后似乎是过于激动，松开一只手狠狠朝女生的脸扇了过去。
女生被这一巴掌扇得站立不稳，头往晏明欢一行人的方向歪去，熟悉的脸庞让他们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是万子南！
大概是被打懵了，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影，只是用眼睛盯着地面，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那女的谁啊？凭什么打南南！”甄秀儿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却又怕贸然上去女人会把万子南打得更惨。
“过去看看吧，近点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也好阻止。”楚谣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三个人靠过去了一点，终于能听清女人的话了。
“……你倒是说话啊！我让你留两年级照顾小伟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你昨天怎么不送他回来！要不是你不在，小伟至于被车撞到医院吗？！啊！死败家玩意儿，被撞的咋不是你呢！……”女人说着，眼泪唰地流下来了，好像受了委屈被打了一巴掌的不是万子南而是她一样。
女人一边哭着，一边继续对万子南拉拉扯扯、拳脚相向。
附近的路人没有要紧事的都停了下来，远远围观，倒显得他们三个不那么突兀了。
他们从女人的话里拼凑出事情的原委。她应该就是万伟和万子南的妈妈，昨天放学的时候，万伟不知怎么被车撞进了医院，而万妈认为一切都是万子南没有把万伟亲自送回家的错，因此特地把人叫出来打骂，甚至于希望被车撞的不是万伟而是万子南。
那么，这么一来，晏明欢之前关于两人是异卵双胞胎的推测就不成立了。万子南比万伟大两岁，而两人之所以是一个年级，是因为万家为了让万子南照顾万伟而强迫人家留了级……
这极品亲妈的话让几人怒从心起，晏明欢冷笑一声，拉上楚谣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临走前让甄秀儿原地待命，趁他们把万妈拖住时带万子南回学校，等他们过去。
“阿姨您好，您是阿伟的妈妈吧？”
两人挤在万妈和万子南中间，借助楚谣的身高优势将万子南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晏明欢强忍着心头泛起的恶心，假情假意地故作乖巧，在开口后被自己那声“阿伟”雷得心肝都颤了颤。
然而没办法，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晏明欢不舍地朝刚到手还没吃的小蛋糕看了一眼，随后一咬牙递出去，余光瞥见甄秀儿已经猫着腰偷偷过来了。
“我们是阿伟的朋友，听说阿伟被车撞了想送个蛋糕看看他。这不，打巧了嘛，可以麻烦您帮忙转交给阿伟吗？……”
趁着女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蛋糕和他的话上，不消晏明欢提醒，甄秀儿直接抓住机会就拉上万子南的手，发挥他中考跑1000米的冲刺速度带人进了学校。
见状，晏明欢和楚谣均是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结束谈话，跟着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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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泉在阳光下绽放，飞溅的水滴没入隔壁的鱼池中，惊得几尾锦鲤摆尾游曳。
万子南坐在水池后图书馆的台阶上，盯着喷泉一言不发。甄秀儿就坐在她旁边，陪她发呆。晏明欢和楚谣则是坐在他们后面，中间隔着一个台阶来放脚。
气氛一时很低迷。
直到甄秀儿终于受不住这种气氛，自觉和万子南是同生共死的情谊了，率先开口：“那个，南、万子南，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真是你妈啊？”
万子南没有开口。
晏明欢脸色一变，正要提醒他别戳人家伤疤，顺便思考该怎么挽救这种无形的尴尬时，万子南说话了。
她动了动眼珠子，声音沉甸甸的：“……昨天放学，万伟在过马路的时候边看手机边走路，被一辆电瓶车给挂着了。”
沉默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抬手捂住整张脸：“其实我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挺开心的。万伟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姐，一直都是把我当狗使唤……一直都是。”
晏明欢愣了一会儿，终于放松了身子。万子南并不把这么多年来的家庭暴力当作难以启齿的伤疤，这其实是件好事。
她远比所有人想象得要坚强。
“我叫万子南，但那个‘南’应该是男生的男才对。万伟的爸妈重男轻女，但我是女生，就想从名字下手，求下一胎是个男孩子。”万子南不承认那是她的父母，也是，那样的人凭什么可以说是她的父母呢？难不成还凭他们生下了她吗？
她用手把自己的脸挡住，就连旁边的甄秀儿也没办法从她的脸上窥见她一丝半毫的情绪：“登记我名字的人打错了字，一直到我上幼儿园时才发现。”
三个男生都没有说话，万子南并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一个把埋藏多年的怨屈放在太阳底下的机会。
“我出生在达口的万家村，虽然离留江很近，但不比留江发达，到现在都是个穷地方。那里又穷又落后，重男轻女的现象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对待女孩子，打骂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从小到大，我经常能看见女生被父母追着打，半夜冷不丁被隔壁院子里女生的惨叫惊醒。而我，曾经也是她们的一员。
“我在家里不能吃好的，因为好的要留给万伟。万伟想要一个好几千的鞋子，第二天就会有，我想买本教辅，都要被骂‘死败家玩意儿’。就连上学也是，我没上幼儿园，万伟可以，该上小学了，他妈为了让人照顾他，硬生生让我留了两级……
“中考之后就不再是义务教育了，我想上学，他们不同意，觉得女孩子不需要读书，要让我一个六百多分的人去读中专。我当时都崩溃了，跟狗一样跪在地上磕头求他们都不愿意，我就连夜跑到镇上报了警，当时正好留江这边的警局领导来视察，他们终于松了口，同意让我继续读书……”
似乎是想起了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不断有水珠从手隙里坠落，然后在地上迸裂、晕开。
一如万子南对原生家庭的心。
“我和万伟都考上了常德，我拿了奖学金，但是这些奖学金都被他妈拿了，我一分钱都没有。为了更好地照顾万伟，他爸妈在留江租了房子，每天接万伟上下学，而为了不让我回去碍眼，他们还给我办了留校……”
说到这里，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无声无息地捂着脸，连哭泣也安静到了极致。
如果没有泪水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个女孩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