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探亲假（2）
楚荔到达目的地时, 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
电梯在五楼停下，刚按下门铃，门就被打开。
小楚荔的外婆快有七十岁了, 看起来还算健康，只是大概因为最近老毛病犯了，因此脸色有些憔悴。
楚荔自己家里老一辈的长辈都走得早，从小没怎么和老人相处过, 一开始在楼下时还纠结了半天，思考要怎么面对一位陌生长辈。
但此时见到眼前的“外婆”，正一脸和蔼地微笑看着她，“荔荔来看外婆啦。”
楚荔也放松了许多, 看起来小楚荔与外婆应该比较亲，于是笑着喊了一声“外婆”, 又问身体怎么样了。
“老毛病，不碍事儿。”见楚荔把两大包行李放在边上，外婆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了然的神情道, “回过家了？”
楚荔点点头：“家里也有人回去了。”
她从录制园出来之后也上网补了课, 看了当时退赛风波过后网友们扒出的瓜, 便料想到小楚荔的外婆定然是不喜欢楚家人的。
“您还没吃午饭？”楚荔转移了话题, 见餐桌上丰盛的一桌菜，十分惊讶。
外婆走过来坐下, 笑笑说：“等你呢，快去洗手来陪外婆吃饭。”
楚荔顺着她指的方向去洗手，一路上都在想着，不要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带到餐桌上，就好好地陪老人家度过这半天假期。
但外婆显然不这么想。
用过午饭, 楚荔乖巧地去洗了碗，按照外婆的指示把那两包行李放进属于小楚荔的房间后，就陪着外婆开始看电视。
外婆关心了一会儿楚荔在节目里和出道的情况后，话音一转，就说起来了当年小楚荔妈妈的故事。
楚荔插不上话，很多事情也是她第一次听说，便静静地充当最佳听众。
外婆说起过去的故事时，语气很平静，只是提到两年前去世的女儿，也就是小楚荔的母亲时，轻轻地抹了抹眼角。
然而在提到楚元的时候，楚荔猜得不错，外婆对他的态度几乎是厌恶的。
“两年前你母亲去世时，原本外婆是打算接你回这个家的，但当时你听说你父亲要接你回去，十分开心，外婆觉得你能开心就好……”
外婆拉着楚荔的手拍了拍，“你从小就听话乖巧，这两年偶尔来看外婆，也从未抱怨过什么，要不是这次节目出的那档子事儿，我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
楚荔垂着眸，也不知道说什么。
小楚荔从来没向外婆说过自己的处境，是为了不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着急和担心。
但同时，也是因为当时的小楚荔，只能继续在那样的环境下数着一点点希望煎熬，才可能等得到破茧化蝶的机会。
“我的荔荔，太苦了啊……”楚荔听见身旁的老人长长叹气。
楚荔想，这可能是现在这世上那些与小楚荔有亲属关系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真心对待小楚荔的了。
楚荔心里很酸，她抱住外婆，说：“以后我会常来看外婆的。”
顿了顿，她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您的荔荔，也很想您。”
这句话就是替小楚荔说的了。
外婆又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正当楚荔觉得安静过头了的时候，她感觉到外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你来看我。”外婆说。
楚荔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与刚才不一样的东西，她有些紧张地抬头。
却见外婆看着她笑了，语气轻松了许多，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宠溺：“谢谢我们荔荔专程来看外婆，今天是探亲假吧，你能记得外婆，外婆就很开心了。”
“当然要来外婆这里，以后探亲啊回家啊，我都会常来看外婆的。”楚荔也尽力地还原着乖乖孙女的角色，在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外婆突然说的那句感谢，让她心里一慌，总觉得外婆发现了些什么。
在楚家的时候，楚荔指责楚元没发现自己女儿的巨大变化，那确实是因为楚元几乎没把小楚荔当做亲人。
但外婆……是确确实实把小楚荔放在心上的，那些变化她不可能没发现。
楚荔也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过，虽然外婆没有戳穿什么，但她总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想继续替小楚荔照顾好她唯一的真心亲人，但真的不要告诉外婆那些真相吗？
楚荔心里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婆也在观察着她。
这一场探亲，仿佛变成了互相试探的会面。
良久，楚荔做足了心里准备，鼓起勇气开口。
“外婆，其实……我不是您的荔荔……”
屋里安静了片刻，外婆看着她笑了，缓缓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是荔荔，但又不是荔荔，对吗？”
楚荔顿时惊呆了几秒，还没回答，就听外婆继续说道：“荔荔从小就和我亲，自从被楚元接回去，又去当练习生，与我这做外婆的见面也少了，但她的性格习惯，我也是最清楚的。”
“你们那个节目我每期都看了，刚开始觉得不对，后来越看越不对劲。刚才讲那些旧事，也是故意讲给你听的。荔荔……她是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
楚荔明白她在问什么，缓缓地点头，艰难开口：“您……”
“好几个月了，再怎么难过、想不通，也慢慢消化了。”
外婆打断她的话，说得很慢，但每一句话都很清晰，“刚开始我还想，人家常说，老年人会看见一些别人没法看见的东西，但我怎么没看到？我的荔荔去了哪……”
话说到最后，老人家的声音开始哽咽，两行清泪也渐渐滑落。
楚荔手足无措，一时只能默默地抽纸巾，想为她擦眼泪。
外婆摆摆手，看见楚荔一脸歉意和担心，又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外婆有些抱歉地看着楚荔，“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谁也不是故意的。”
楚荔摇摇头：“我没事，外婆。”
这个称呼自然地在说话时往外跳，说完楚荔就有些后悔和尴尬。
外婆果然也愣了两秒，随后闭着眼缓缓笑了，道：“你来之前我就想过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是老天爷要你我结缘，以后你也叫我‘外婆’，可以么？”
楚荔点头，她觉得这自然是应该的。
“好孩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外婆有些疑惑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给外婆讲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吗？”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楚荔的讲述中度过，中途楚荔出去接了个电话，是石歆打来的。
外婆十分善解人意，猜到楚荔有其他事情，便没留楚荔吃晚饭，催促她快些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还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还有你与荔荔同样的梦想，你就继续往前走。”外婆送楚荔去小区门口，“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想，荔荔也会很开心的。”
楚荔忍住眼泪，笑着点点头，拥抱了眼前的老人。
“我走啦，外婆，下次再来看您。”
外婆挥挥手，和蔼地笑着：“好孩子，好好生活下去。”
……
透过车窗，还能看见外婆站在五楼落地窗朝她挥手。
楚荔笑中带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目光尽头。
汽车拐了个弯，驶入新的一条街道。
楚荔打开微信，查阅石歆发来的最新信息。
——小音欠：大明星大寿星大猩猩，你到哪了呀！
楚荔笑着发了定位给她。
对了，今天的日子很特别，特别就在于——
是她原来的生日！
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一双手也数得过来。
这个生日，没有声势浩大的各方应援与祝福，也没有与粉丝们共度的热闹生日会。
但远在南方的爸爸妈妈，也专程赶来这边陪她庆生；亲如姐妹的老友石歆与常静，也空出假期来送上祝福。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让这个特别的日子有了更多的意义。
已经进入夏日，没有初夏偶尔的凉意，也没有酷暑的烦躁，正是夏天最舒服的时刻。
楚荔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今天别样的阳光。
她想起刚才上车前，外婆对她说的话，便忍不住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part1完成！
明天继续，不出意外应该是七人团相关的内容，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