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星空喊话
大巴到达录制园的时候,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与平时每一个普通夜晚一样，停车场十分安静。
这里离平时热闹的、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粉丝的那条路还有一段路程。
此时这段路程就像一个无形的结界。
跨越了时间和空间, 把平日里的欢喜热闹，与今夜里的迷茫寂静分隔为了两个世界。
大巴车还没停稳，不少选手都已经做好准备，坐直了身子等待下车。
几个小时的车程其实不难熬。车刚启动，就有活泼外向的选手主导了一场小活动，将大家从刚才顺位的情绪中拉出来。
但昨夜的录制和情绪和变动, 让不少人都很疲惫。行至中途的时候，车上大半选手就已经陷入熟睡。
瞌睡像是会传染人，不一会儿，整个大巴都安静下来。
太过安静, 楚荔不免开始想东想西。
昨天与俞小月的聊天在耳边回荡不休。
如果把这个节目当做是一个游戏, 那么楚荔与俞小月的初始设定几乎是一样的。
也正因如此, 虽然两人平时并没有显得多么密切, 但双方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楚荔很是为俞小月感到遗憾，也为俞小月离开节目之后的未来隐隐担忧。
耀临不是一个好公司，这点她们都是知道的, 她昨天也已经和俞小月说过关于离开耀临的话题。
但俞小月作为一个小练习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离开的“好机会”。
如果能够进决赛, 能够站上最后的舞台, 那一定能为俞小月的未来增添一点筹码。
可惜。
想着想着，楚荔也渐渐歪过头睡着了。
四周灰蒙蒙的。
是个熟悉的地方。
角落里冰冰冷冷的镜头、躲在机器后面无表情拿着台本的工作人员，仿佛无死角地监视着室内的一举一动。
楚荔坐在地上，她环视周围。
好像有一阵雾，四周的一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和她此时的感觉
一样, 飘忽不定。
楚荔的目光落在一旁地上写着“惊梦”二字的信封。
那么，这是第三次公演选歌分组的那间练习室。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你希望哪些练习生来做你的队友？”
楚荔愣了一下，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她也记得她的初始队友是楚慕妍和陈琪。
没来得及多想，楚荔听到自己脱口而出——
“俞小月。”
眼前模糊，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让小月做我的队友。”
话音一落，一片黑暗袭来。
眼前再次出现画面时，楚荔发现自己站在了走廊中。
导演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请还没有入组的练习生尽快去对应练习室。”
一瞬间，楚荔好像控制不了自己，她突然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找到俞小月，要让俞小月进决赛。
走廊两边的练习室都开着门，还有看不清面容的、穿着训练服的选手也靠着门往外看。
每一道门都在飞快往后退着，第一次让人发觉，这条走廊竟然这么长。
楚荔跑遍了每一间练习室，终于找到了正撑着下巴与队友们讨论歌曲的俞小月。
“小月！来我们组！”
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楚荔自己都觉得荒唐。
俞小月已经按照分组规则有了自己的队伍，她怎么能这样去破坏规则，任性地去要求别人。
可是这里的一切她都掌控不了。
她像一个旁观者，无力又被动地重新观看这场由她自己表演的戏。
楚荔觉得眼睛越来越花，看不清大家的表情，但她跑过去拉住俞小月的手。
俞小月呆呆的，好像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楚荔很着急。
“来《惊梦》，我们一起进决赛！”
“楚慕妍要退赛，我们缺一个人！”
“走吧，跟我一起去！”
俞小月始终没有回应她。
楚荔急得快要哭起来。
眼前的场
景好像停滞了，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之着急。
直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
“楚荔，走啦。”
声音轻轻的。
楚荔睁开眼睛。
呆了两秒之后，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随手整理了下头发。
是梦啊……
大概是刚才一直在想俞小月的事情，让她打个盹也梦到了这么莫名其妙的情节。
是真的很莫名其妙。
楚荔回想起来，忍不住觉得无语。
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俞小月来了《惊梦》就一定能进决赛啊？
真是想得太多了。
楚荔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开，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园区。
“走啦。”宁一言在前面又重复了一遍。
楚荔跟着站起来，很快就被夹在队伍中走下了车。
……
停车场。
两辆大巴停在相邻的车位上，选手们陆陆续续从不同的车上走下来。
两辆车区分了她们现阶段的比赛结果，但当她们拎着行李，汇聚在一起往同一个方向走，又与去的时候的情形没有什么不同。
大家一起从停车场走上平时两点一线训练的路线。
虽然心境不同，但很快还是和往常每天一样，高声歌唱，谈天说地，一起笑一起闹。
“就快离开录制园了，待了几个月还是蛮有感情。”
“是啊，还挺舍不得，就要毕业啦！”
“珍惜最后一点时间，我不要继续难过了！”
……
最开心的时候，有人抬头找月亮，指着天空对同伴大声说道：“没看到月亮，突然好想吃妈妈做的月亮饼！”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想念起家人。
“我想家了！”
“祝我妹妹生日快乐！妹妹在看月亮吗？不好意思姐姐缺席你的成人礼了！”
“哇，我也祝你妹妹生日快乐！”
楚荔被戳中了情绪。她“回来”了好几个月了，但关于她自己家的一切，还是
只能从石歆常静那里听来。
于是她也抬头，对着天空大喊道：“希望大家，都能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气氛正好，众人情不自禁都开始对着夜空喊出想要说的话。
一时间，此起彼伏都是喊话声，这条原本安静的道路一下就热闹有人气了起来。
这方声音刚落下，那边大家已经开始喊关于未来的愿望了。
“我好想成团出道！”
“我等了很久了！我想出道！想当大明星！”
“希望我今后的道路顺顺利利！”
楚荔身旁的祁笑也尝试着喊：“我要顺利成团！”
“太含蓄了吧。”辰安安看了一眼祁笑，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喊，“祁笑高位出道！”
就连宁一言也受到大家的感染，跟着喊了几句。
旁边也传来声音。
是秦小溪在对自己喊话。
“秦小溪！谢谢你下定决心回到舞台！要永远爱舞台！”
秦小溪喊完，往旁边一看就看见宁一言。
两人相视一笑。
楚荔听着大家各式各样的喊话，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她闻声四处看着，看见不远处的俞小月也刚喊话完放下手。
“你说了什么呀？”楚荔好奇地问。
俞小月笑了笑：“我说，我们都要有光明的未来。”
“哦……”楚荔抬头看了眼夜空里光明的星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刚才在大巴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三公分组，我去找你……”
还没说完，俞小月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我知道啦，猜都能猜到后续。”
“楚荔，你觉得我在节目里表现得如何？”俞小月想了想，问她。
楚荔还没出声，俞小月又自己回答：“我觉得挺好的，我也还算满意，一切都比刚来这里时我想象得要好一百倍。”
她拍了拍楚荔的肩，“所以这段旅程对我来说，很值得了。你也不必替我遗憾。”
“嗯。”楚荔应了
一声，听下了话。
“要说遗憾……”她话音一转，撞了撞俞小月的手臂，“那还是有一个。”
俞小月睁大眼睛看她。
“你不是还没见过我们说的漫天萤火吗？”楚荔忍不住笑起来，抬头看了眼夜空，将双手拢成小喇叭状。
“来！”
在周围选手五花八门喊话的背景音中，楚荔对着天空畅快喊出，“小月！我们一定能看到漫天萤火！”
“那就一言为定！”俞小月一字一顿向天空回应。
……
大家接二连三地对天空喊着话，诉说着愿望和约定。
明明今天的夜空只是平平无奇的夜空，但却被大家变得不再平平无奇。
喊话的时候虽然嘻嘻哈哈，但每一句话都被寄予给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代替她们永久地记住这些美好记忆。
……
“现在往哪走？回宿舍？”楚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后面的其他人。
“应该是吧。”一旁的祁笑回答，想到了什么又轻轻道，“可能要去送她们……”
辰安安说：“听说是公司在本地的会等会儿就走，其他人可以留几天，或者等到决赛结束再离开。”
“这样啊。”楚荔小声问俞小月，“公司怎么说？”
俞小月摇摇头：“我等到决赛再走。”
顺位公布后，公司那边也给到了通知，表示现在没空分出心思来管节目这边的练习生。
“让我自己坐地铁回去或者等段时间。”俞小月耸耸肩，“那我不如留下等决赛。”
“也是。”
楚荔也觉得奇怪，随之想到上次在网上看到耀临内部纷争的事情。
她压低声音问：“公司现在很乱吗？怎么感觉有点……自顾不暇？”
俞小月顿了顿，大概没想到楚荔会问起这个。
“应该是吧。”她理了理思路，“我听说，刚开始是两方闹掰了，后来扩展到好几拨人……原本那么大个公司，这下什么漏洞都抖出来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个“蚁穴”可能
影响不了耀临，但掩盖在完美幕布下的“蚁穴”一旦积少成多，在某个时间点被同时揭开，将酿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听起来那确实是一团糟。”楚荔有点惊讶，“那大家回去之后都在做什么？”
她会在节目里成团出道，限定团会有新的公司全权负责，暂时可以不用去在意耀临如何。
她问的是之前一轮游淘汰回去的耀临练习生们。
“不清楚。”俞小月叹了口气，“之前我偷偷上网看到，已经有高层开始带艺人出走了。练习生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俞小月说完，又立刻打起精神。
大概是想起刚才楚荔做梦都牵挂着她淘汰的事情，她笑了笑，展开双手放松地说：“不过不用太在意，先不管啦，我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继续待一段时间。”
身后的大家迎着星光，再次唱起了《再见玉兰》。
大家都很喜欢这首歌。
楚荔轻轻叹了一声，又笑了笑，与俞小月随着队伍继续向前走去。
专组。
【怎么这么风平浪静，三顺录完了吗？有排名瓜吗？】
1l：同问，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看到什么路透之类的。
2l：录完啦，不是去景区了吗，第二天就回录制园了。
3l：排名瓜貌似没看到真瓜主发，只有大家瞎编的，保密工作做得蛮好哈。
4l：有点人脉，第一名是楚荔。
5l：……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谁会不知道第一名铁定是荔姐啊。
6l：万一呢，万一这次后面发力了，或者想虐一波楚荔粉丝，干脆给她压票到第二。
7l：救命，楚三力已经断层了还有人不知道吗？是实实在在的断层，不是粉丝吹出来的虚假断层ok？节目组敢压票压那么明显，想走监狱路？？
8l：何况楚荔还需要怎么虐粉啊……还不够虐吗无语。
9l：也是，荔粉倒也没必要再虐了，换成是我担公司那
样家庭那样，可比什么都虐……
10l：第一名没什么讨论的意义，我倒是觉得可能第二第三的排名会有点意思，预感排名出了不管怎样粉丝都会打起来。
11l：怎么说？
……
在楚荔断层的情况下，秦小溪和宁一言两方竞争得如火如荼。
因为排名的原因，两方粉丝互认为对家，正值敏感期。
这会儿被提到，又加上有些人故意为之的煽风点火，两家立刻开辟了战场。
并开始用各种扒拉出的素材，努力开帖子论证自家排名应该在对家之上。
比如：【不懂就问，二顺之后某火最高排名不是一直第三吗？】
又比如：【李涛，溪粉是否太飘，上次票差真就i火稍微努力一下就超过了】
再比如：【惊！火粉竟嘲溪姐“回锅”？嗯，某种意义上小时候就上过节目有过粉丝的fire，也算是童星回锅呢。】
……
战火一触即发，专组里顿时开始刷屏，其他家粉丝不堪其扰，只好在夹缝中寻找其他帖子。
就这么缠缠绵绵争吵了一个晚上，等到凌晨的时候，各家站子开始发出晚上录制园里拍到的图或者视频。
正是选手们一路唱歌和对着夜空喊话的物料。
于是，在专组层出不穷的溪火两家打架帖中，突然出现一个嚣张大胆的帖子。
【别打啦别打啦，点击就看溪姐火姐月下深情相拥kswl！】
主楼贴了一个视频链接，是微博上粉丝发出的前线物料。
点开视频，能听到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喊话声，以及唱歌的声音。
镜头晃了晃，逐渐清晰地能看见有两位选手分别仰头对天喊话之后，微笑着拥抱了一下。
这个帖子一出，立刻被不堪其扰的其他人疯狂顶帖，在刷屏的遍地打架贴中成为一股清流。
1l：哇塞，你骂我我骂你，我们姐姐抱一起！
2l：刷屏有什么意思！唯粉速速去前线将姐姐的手臂拉开！
3l：谁先主动伸手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一出，立刻吸引来了被物料砸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唯粉。
帖子里再次暗戳戳开始了新一轮的战场。
4l：当然是宁一言主动的，平时塑造冷酷无情的人设，话都不说几句，害，今天竟然主动伸手求抱，是知道有粉丝在拍故意想炒cp吧？溪姐不好意思拒绝罢了，惨还是溪姐惨！
5l：？眼睛不需要可以捐出去，明明是秦小溪先转过身展开手臂的？溪粉不至于吧，就这么不愿承认自己姐姐主动吗？明眼人都能看出fire才是被迫拥抱的那个好吧！
……
100l：别吵了烦不烦！别来ky！两个人同时伸手拥抱的！满意了吧？“君无溪言”默契满分，别磕死我了！
101l：虽然但是，两边粉丝因为谁先伸手打起来，让我觉得更好磕了，就这么在意吗，溪粉火粉互为心里的第一位，就算君无溪言是假的，溪粉火粉也是真的，嗑到了。
102l：话说，两个人好像都喊了“高位出道剑指c位”？今天三顺发布了诶，这个拥抱感觉有百般含义。
103l：既是对手又是朋友，战火中的温情啊……无语！又给我嗑到了！溪言说好高位出道，君无戏言！
围观群众最爱看这样的戏码，这场原本围绕着“究竟谁更能配上高名次”的来得莫名其妙的风波，逐渐转变为“看谁先被气走”的别样纷争。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发现，今晚的前线物料十分有趣且感人。
于是纷纷搬运到专组，不一会儿就建起来了合集帖。
【我的眼泪不值钱系列之今晚各家站子的选手唱歌和喊话物料合集，都给我点进来收藏！】
主楼贴了长长一串链接，都是各个站子发出的、各个角度的今晚选手们值得纪念的同行时光。
1l：谢谢，已经在哭了，今夜我可以做二十八人团粉。
2l：原本以为今天录淘汰我会很伤心，因为我女鹅肯定没希望进决赛了。刚才对
了一下几家的视频，二十八个人是到齐的，而且这一刻她们好像是开心的，就很好。
3l：天哪，她们好放飞自我？我听到谁跑调的歌声了救命哈哈哈！
4l：好像离粉丝待的那边还蛮远，她们不知道这边有人吧。但是她们声音太大了，不想录下来都难哈哈哈。
5l：呜呜呜所有人都去看那几个喊话视频！是选手对选手喊的！
6l：看了，我也来哭！我担被喊了“一定要出道”和“你是最棒的”，呜呜呜，妹妹们真的很好啊。
7l：谁喊的一起看萤火？是不是和之前那个跑出去看萤火虫的瓜对上了？
8l：我也注意到了！听声音是楚荔啊！好明显的，喊的是“小月”？同公司的情谊，唉，可惜耀临那个垃圾公司……
9l：好家伙，破案了，她们就是萤火瓜里的参与者吧，不过那个瓜不是说还有几个人吗？
10l：组里不是都猜是886宿舍那群吗？快点播出吧，等播了就能验证了。
11l：约定一起去看萤火未免也太浪漫了，可以磕吗？
……
50l：怎么都拎着行李，能不能从表情状态看出谁淘汰了？
51l：别贷款讨论淘汰吧……再说看起来大家都没有冷脸，倒是好几个人看起来偷偷抹眼泪了。
52l：实不相瞒我正坐在电脑屏幕前感动流泪，不管怎样真的很开心今年点开了《星光少女》，我爱大家！
53l：话说她们唱了好几遍的那首歌是什么歌啊？没听过诶，听歌识曲也搜不出正确的。
54l：我也注意到了！好好听，听起来很适合这时候的氛围，是节目提供的原创歌曲吗？
55l：听到一句什么“记得那片玉兰……”？想听完整版！
……
于是，伴随着大家的感动，围绕着这晚的前线物料，大家从不同角度挖掘了多方面的讨论点。
【速看，这个视频1分55秒有一句“决赛我会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