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底牌
在密林中，梦魂看着金乌族的侍卫飞离后，才慢悠悠地转回跟虞欣的碰头地点。
此一次的行动太过冒险，一旦眠皇没能修改好对方的记忆，那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金乌族无止尽的追杀。
“虞欣，实在太感谢你了，没想到你在金乌族的追杀下还能活着。”当梦魂回去，就看见天织族的妇人正激动地握着虞欣的手，不停地感谢。
“走吧，带我去天织祖地，时间要紧。”梦魂没有心思寒暄，他只想快点搞到天织遗蜕。
毕竟在眠皇还未开启灵智的情况下，每多使用一次，都是对其精血的消耗。要不是眠皇本身躯体完整，加上把梦皇的残躯给吞噬了，根本不可能到现在还保持着陆地神仙境的状态。
看到梦魂有些不开心，虞欣也识趣地在前头带路。
“还是要谢谢你救了那个孩子。”虞欣小声说了一句。
“我不是为了救那个孩子，我只是看不惯人渣而已。”梦魂淡漠地说道。
“就算如此，还是谢谢你。”虞欣固执地道谢。
“真要谢我，就争取帮我快点拿到遗蜕。”梦魂说着，伸手拨开一丛挡路的枝叶，一片很是破败的原始村庄呈现在他眼前。
稀稀落落的土质房屋，有些连屋顶都是破洞的，还有一些人就着残垣断壁搭了个棚，就当做居所了。
村落中的孩童都缩在阴影之下，因为他们的父母从小就教导他们，不要在阳光下行走，会被路过的金乌族抓走吃掉。
“妖神后裔，不应沦落至此。”梦魂环顾四周，最后开口道。
虞欣没有说话，天织祖地距离她离开前更显破败，显然这些年，金乌族没少对这里实行残酷的镇压。
梦魂随着虞欣走过一幢幢破败的屋舍，在那些阴影中，有一双双带着畏惧的眼神看着他。
原本应该站在食物链顶端，傲视群雄的天织，在金乌族几千年的打压下，彻底丧失了傲骨气势，只能在角落苟延残喘。
来到村庄中心，一顶由兽皮搭成的帐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面住着所有天织族人最后的支撑，天织族的长老，虞念双。
“长老，我回来了。”虞欣看着这顶熟悉的帐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委屈，流着眼泪，向前走去。
帐篷掀开一个角，一名老妪佝偻着背，闻声从其中走出。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走路一瘸一拐，右边的裤管里空空荡荡。
“长老，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虞欣扶住虞念双，满眼的心疼。
“是小虞欣啊，你没事就好。”虞念双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虞欣。
梦魂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在村子里四处走动，观察着这片诞生出妖神天织的地方。拥有阴阳眼的便利也的确给梦魂带来了更多的情报，这片土地虽然贫瘠，但布满了破碎的阵纹。仅从那一星半点的阵纹中，梦魂就可以看出那绝对是真仙的手笔。
想来应该是天织在飞升前，给祖地留下的。原本凭借这套阵法，就算数名陆地神仙境围攻应该也难打破。可惜，经历漫长岁月，金乌族最终统一天阳巨岛，成立部族，更是出了苍梧这样的绝世天才。
也正是这位被天阳岛民歌颂的救世之主，他亲自出手，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将天织留下的阵法轰碎，将天织一族豢养。
梦魂聚精会神地观摩着这些残破的阵法，这可是真仙留下的玩意，纵使只有一星半点，也足够他消化良久。
就在梦魂蹲在地上，仔细推演一小块阵法残片时，虞欣搀扶着虞念双走来。
“真是难得啊，小友对阵法一道还有研究？”虞念双看着梦魂的架势，就知道他在推演天织的阵法残片。
梦魂头也没回，只是随手在空中一阵勾画，一股波动轻颤，四周的方位都有颠倒错乱之感。
“天织是阵法大家，就算只是零星残片，我也推演出了数种玄奇的阵法，很难想象当初笼罩整片祖地的阵法，将会是何等的可怕。”梦魂感慨一句，起身对着这名年迈的天织族长老打了一个稽首。
虞念双微微有些吃惊，她本以为梦魂就是随便看看阵法，没想到他竟真能推演出一些门道来。不过毕竟是见多识广，虞念双在微微出神后立即恢复常态，“事情我已经听虞欣说了，小友不妨去我住所，我们再行详谈。”
梦魂点头，在外面讲话的确不方便，而且可能还会遇上金乌族的巡逻守卫。他一把提起身边的麻袋，扛在肩上，跟在虞念双身后。
“小友，你这是？”虞念双好奇地看着麻袋，从麻袋不断挣动可看出，里面是个活物。
虞欣附在虞念双耳边悄声说了一会儿。
虞念双顿时看梦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抓金乌王的幼子，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看来我还是小瞧小友了。”虞念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梦魂只是笑笑，他图谋的更大，区区一个金乌王幼子，是抓是放，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来到帐篷前，虞念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寒舍有些简陋，还请多多包涵。”说罢，率先钻了进去。
梦魂看着有些小的帐篷，犹豫了一会儿，弯腰也钻了进去。
一刹那，熟悉的感觉流淌而过，梦魂当初在进天光灵墟议事厅时也有这样的感觉。回过神时，眼前出现的是一座空旷的大厅。
“紫府外显，没想到天织族还有这样的宝贝。”梦魂毕竟在先前见过，所以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之情。
“小友见多识广，老身佩服。”虞念双独自踱步，坐在了大厅的主位上，“金乌族来我天织祖地掠夺多年，族中积攒的底蕴早被搬空，不过他们眼光不行，看不出这顶帐篷才是真正的至宝。”
“外显的紫府固然珍贵，不过说到底，终究只是一个装饰，你族的天织遗蜕才是真正至宝吧？”梦魂一脸笑意，他此行也正是为此而来。
“看来虞欣都跟你说了。没错，天织遗蜕的确还留在我族手中，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见一见那所谓的眠皇。”虞念双开口，她不可能只听虞欣一言，就把族中的至宝拿出来。
“这个自然。”梦魂打了一个响指，眠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给老人家露一手。”
眠皇纤手微动，千缠神丝瞬间在她手里变化出各种……翻花绳的图案。
“呃……失误失误，重来。”梦魂表情有些尴尬，重新给眠皇下达了指令。
下一刻，陆地神仙境的气息爆发，眠皇显出天织真身，千缠神丝化作蛛网，勾连虚空。
“的确是我族的千缠神丝，她叫什么名字？”虞念双看到眠皇凛凛神威，不由有些激动。
当年，族内因为人族的强势崛起，一部分族人认为应该离开天阳巨岛，去大陆谋取发展，而另一部分族人守旧，认为不应该抛弃初祖的诞生地。
就这样，族人分裂，选择离开的人带走了千缠神丝，去往了大陆。留下的人依旧供奉着天织遗蜕，靠着阵法在天阳巨岛中继续生活。
“虞无眠。”梦魂代为达道：“你也看出来了，她现在并无神智，必须要借助天织遗蜕，才有可能唤回她的神智，助其点亮灵台明光。”
“虞无眠……”虞念双念叨着这个名字，良久后才道：“离开的那批族人怎么样了？”
“被关入镇魔塔，虽盛极一时，一门两位陆地神仙，但终究落寞，被灭族了。”梦魂如实相告。
“唉，他们那一脉也是失败了啊，看来我天织一族终将走向灭亡。”虞念双神情低落。
虞无眠算起辈分来，应该是虞念双的奶奶辈。如今外出一族，只余下虞无眠一人，还是神智缺失，沦为傀儡的状态。再对比留下的人，被金乌族当做食粮豢养，无论是哪一条路，结局都是凄惨的。
梦魂抓抓头，心中腹诽，“这老婆子虽然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但心比狐狸还精。”心里虽这样想，但梦魂知道自己急不得，谈生意嘛，谁急谁吃亏。
就算梦魂现在着急，脸上也不会露出分毫，他顺着虞念双的话，两人开始互相打太极。
一会儿谈到天织族去向该如何，一会儿又谈到梦魂年少有为，总之双方都很默契的不再提天织遗蜕的事情。
如此扯皮良久后，虞念双见梦魂油盐不进，只得道：“天织遗蜕可以交由眠皇，让其成功升华，而且实力还会精进，但你如何保证拿到此物后，不会背离约定？”
“我是阴阳师，自然有咒术可以立下生死约定。”梦魂淡然地回答，他明白虞念双这是准备试探他的底子。
“好，抛开这个，就算眠皇成功突破，我不认为她能够独斗阳岳。万一眠皇失败，天织族将同时损失遗蜕跟千缠神丝两件至宝，而且天织族恐怕真的会因为此事而走向灭亡。你需要出示足够多的底牌，让我放心。”虞念双沉声，事关天织族存亡，她必须要看到足够多的希望。
“长老，你活了这么久，又有哪一次，比我给出的希望更大呢？”梦魂的确还有其他未展示的底牌，但谈生意，哪有一次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抖干净的。
“的确，眠皇身为陆地神仙境，再有了天织遗蜕的升华，配合千缠神丝确实很强。但是，天阳巨岛现在是苍梧部族的地盘，这里有着三名陆地神仙境，除开阳岳，金乌族大祭司阳乌，穷奇族长烈骨，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我不是一个人，我背负着整个族群的命运。”虞念双摇头，梦魂给出的希望还是太过渺茫。
“三名是吧？”梦魂抱肩，“如果我也能找来三名陆地神仙境的话，长老愿意赌一赌吗？”
虞念双一时愣住，陆地神仙境又不是寻常货色，怎么让梦魂说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字一样。
梦魂这时邪魅一笑，“我的底牌，多到超乎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