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小天鹅》
名门望族的天之骄子, 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意妄为而不用承受任何惩罚的日子过久了，普通的玩闹已经满足不了喜好新鲜的原大小姐。
对那些特招生的围追堵截, 成了她或他们的最新乐趣。
——
j市的滕磐中学是当地有名的贵族学校, 能进入这所学校就读的非富即贵, 唐知鱼所在的唐家企业规模不大，相较之下,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唐知鱼长的非常美, 是普遍意义上，令人眼前一亮的娇媚美人, 完美继承了曲烟精致的五官，当初能够带着拖油瓶女儿再嫁进入唐家, 除了曲烟她足够聪明，便是因为拖油瓶小小年纪青涩的眉眼便已足够夺目, 越长大投资的人底气越足。
而无论是唐父还是曲烟, 对大女儿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漂亮的女儿拿来联姻最合适不过, 为了提高联姻的价值, 对外，唐父从来没有说过唐知鱼只是他的继女。
“还有一个月就是大小姐的生日, 你爸爸已经帮你备好了礼物。当然，你之前说要的新款项链也已经买好了。”看着大女儿撅起的嘴巴, 立马将后半句话补上。
在唐家，曲烟嘴里的大小姐只有一个，就是j市顶级豪门原家的独生女。
唐知鱼这个在外人眼里的白富美，在原欣面前，也不过是个拎包的小跟班角色。
“记得在学校多跟着原大小姐, 她想做什么，你眼色紧点，不能落到程家后面去。“
没意思，吃个早饭也没个清净。不过看在piaget 家新款项链的份上，唐知鱼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妈咪，你就放心吧。”
自从她成为原欣的玩伴，搭上原家，唐氏由一家小公司飞速发展成中型企业，到如今，唐氏企业有一半业务还是要依仗原家。
这跟班守则，从第一天和原欣认识起，唐父就不着痕迹教她了，后来唐父不提，曲烟又隔三差五提醒一遍，生怕她一不小心哪里得罪了原家，让好不容易靠着原家拉来的投资业务通通泡汤。
他们不需要唐知鱼有多聪明，但必须要知情识趣。
作为花钱如流水的狠人，学习上的废物，唐父反而是放心的，养成利益为先的想法，这样的女儿联姻嫁人后，会向着娘家，将来也能为娘家带来更多好处。至于学习成绩不好，没关系，反正有一张天然姣好的脸蛋，她就算不是唐家的种，唐父也愿意捧着她成为唐家精心摆置的花瓶。
“妈妈，姐姐怎么有礼物分？那我以后高中也去藤磐中学，好不好？”唐宝儿忍不住插嘴，饭桌上妈妈和姐姐一来一往，多亲密啊，按照姐姐无利不起早的性子，那新款项链指不定是多贵的礼物，怎么没有她的份？她的想法很简单，一定是姐姐高中去藤磐念书才买了这些好东西不至于让她丢份，唐宝儿也想要这待遇。
唐知鱼小口小口吃着东西，不紧不慢，像是没听见唐宝儿的话似的。
曲烟很为难，她不想让心肝宝贝失望，但是这件事……她又有别的考量。
唐知鱼从小就是漂亮胚子，宝儿虽也可爱，但是还是差上那么一些的，像爸爸多一些，更何况，说老实话，他们虽然面上对唐知鱼要什么给什么，但是论起真心来，他们对宝儿要更疼爱，怎么舍得宝儿去联姻。
要知道，联姻充满了强制性，利益掺杂，这样的婚姻又怎么会幸福？
他们让知鱼去贵族学校，一则是让知鱼提前适应这名利场的校园版，二则知鱼和原家大小姐是从小的情谊，在明知原家大小姐要去藤盘读高中的前提下，知鱼一旦去了普通高中，她们分开，将来感情一定会淡化。他们舍不得这些交情得来的某些利益联结。
而宝儿去藤磐读书，实在就没有必要了。
曲烟又不是傻的，藤磐里面权贵子弟众多，唐氏不过是依附原家生存的众企业之一，太过微小，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不像唐知鱼那样能屈能伸的宝儿，进了这所学校，她怕女儿被人欺负了，唐家也没办法找回场子，说不得还要反过来道歉。
唐父的打算与曲烟相同，他也是希望宝儿读普通高中，再说，宝儿成绩好，能上j市排名第一的普高，在普高发光发热，同样能赚得一个好名声，不用淌藤磐这趟浑水。
只不过，曲烟现在不会对宝儿说这些，这孩子性子还不定。
曲烟想了想，以激励为主：“宝儿如果成绩一直能保持年级前五，妈咪就会考虑一下。
这一番慈母心，唐宝儿并不清楚，她现在清楚的是，母亲又在敷衍搪塞。
其实这也不是她头一次提出要去藤磐上学了，藤磐是有初中部的，唐宝儿的姐姐能够升入高中部，凭着这个唐宝儿怎么也能得到一个入学名额，可是唐父他们坚持她去上市实验初中。
唐宝儿不傻，她直觉在姐姐和她之间，父母应该是更爱她的，但是有时候，她又觉得姐姐的光辉太耀眼了，她生存的很艰辛，爸爸妈妈有时候对姐姐那么包容，对她却那么束缚。
“妈妈，你忘记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然后呢，今年升学您直接帮我报名了市实验初中！合着在你的嘴巴里，考虑也就真的只是考虑！”
“您都不会换个说辞？用老一套骗我！”
唐宝儿越想越气，啪嗒摔下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一大早发什么脾气。”曲烟叹气声传进唐知鱼的耳朵里。
唐知鱼勾了勾唇。
她手搭上曲烟的胳膊，眼眸中盛满担忧道：“妈咪快吃吧，凉了对你胃不好。”
曲烟早年生活不怎么样，留下了严重的胃病，嫁入唐家，养好了些，但是吃凉的东西仍是会引起不适，这在唐家不是秘密。
而每次都是知鱼最早提醒她。
在这一点上，知鱼是孝顺孩子。
唐宝儿的任性离桌，让餐桌上安静了下来，曲烟吃着嘴里的早餐，嘴巴里越发没有滋味了。
唐知鱼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口，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
唐宝儿这只黑天鹅一定是最初级的，正式ko不止一次了，还是孜孜不倦。
想到此，她嘴唇抿着，伸出玉白的手指点了点下巴。
觉得妹妹可真可怜，不像她可以自由野蛮生长，青春期被灌输严厉的那一套，好像有些适得其反了呢。
一时情感充沛的可怜过后，唐知鱼就转眼抛在脑后了，她可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女主，不会花多余精力去同情一个用刺猬背面对她的妹妹。
……
看着发了脾气又被哄住的唐宝儿乖乖被送去上学，唐知鱼坐在车上无聊打着呵欠。
一大早回笼觉没睡，反而又听了一回跟以往大差不差的戏，她是真困，也是真无语，如果她是唐宝儿，没拿到实质的好处，不到达目的之前，是不会就服软去上学。
靠嘴上的哄哄就被搞定，还不如一开始就卖乖，还能博个懂事，否则只会慢慢消耗父母的感情，父母只会以为她在闹腾，而不是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示以尊重，去考虑她的要求。
唐宝儿以为曲烟是去哄她是母亲先服软了，但实则恰恰是她被感情哄骗软化的态度让曲烟松了口气。
蠢，唐知鱼只信拿到手里的利益。
她拿出礼盒里包装好的新项链，兴奋地戴到了脖子上，顺手藏在了制服领子里。
9：20
唐知鱼瞄了眼刚开机的手机，刷刷刷几道消息蹦了出来。
司机将车开到藤磐高中学校门口，此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
这时间点，是普通高中的上课时间，不过藤磐高中是例外。
唐知鱼甚至觉得今天来早了，因为她看到还有好几辆熟悉的车牌慢吞吞在后面开着。
已经开学第二周了，迎接特招生的红色长横幅仍旧挂在显眼的地方，这大阵仗啊，看着硕大的“特招生字体，又看到公示栏上纹丝不动张贴的特招生名单。
唐知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藤磐高中自建校以来，校内对特招生的态度就不是十分明朗。
她这个小富家庭的，就当这是真的欢迎吧。
除了画风不一般的欢迎横幅，校内其他的风景建筑还是很让人欣赏的，毕竟是财大气粗的学校校董特意请大师过来设计的，唐知鱼每次来都是意犹未尽。
这游逛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见一个眼熟的人远远跑了过来，拉住了她。
对方气喘吁吁拉着她往一个礼堂跑。
“打电话，发消息，给你，你都不接吗？”
“现在才打通，不成心让大小姐生气吗？”
“不好意思，家家，你知道我，我不能熬夜，昨晚咱们玩到太high，回去倒头就睡，早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喏，手机都忘记充电了呢。”
她说谎了，实际上，她是故意的，她还年轻，可不想猝死，大小姐叫，她又不得不应，但是昨天那一次通半宵足够了，她可不想回去后又被突然叫起。
“行了，赶紧的，大小姐正闹着呢。”
“大小姐又生什么气？不会真生我的气吧。”唐知鱼脸上流露出些忐忑，心底已经思量起待会在原欣面前如何卖惨。
“放心吧，不是你！”程家家没好气的说，就算是因为没联系到唐知鱼生气，也早已经把气撒到她们这些其他跟班身上了。
到礼堂一路上，程家家很快将礼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不是哪个不长眼的特招生得罪了大小姐，不小心将饮料撒到了大小姐新买的撞色肩带裙上。
本来靠颜色做卖点的高级设计，一下子全毁了。
大小姐性子张扬火爆，瞬间就像被点了炸药似的。
“所以你着急火燎来找我做什么？”
唐知鱼闻言一下停了脚步，她没参与早上的发生事情，不过去也说得过去。
程家家一个趔趄，有些狼狈。
唐知鱼冷眼看着，心安理得掏出镜子整了整两边的头发，很好，程家家那毫无形象的凌乱发型没有传染到自己身上。
当然是让你去灭火的，不然找你做什么。“程家家理所当然地说。
作为原欣这个顶级豪门独生女的跟班，程家家也是很有竞争意识的，今天唐知鱼一时“休假”，她还想趁机占据跟班头头的位置，正哄着大小姐开心，说她裙子漂亮衬肤色，转眼裙子就毁了，原欣说晦气的时候，明知道对方说的是那群特招生，但她还是忍不住肩膀抖了抖，连忙找了借口跑出来，正好唐知鱼手机打通了，赶忙将人拉过去，先顶着。
“这是终于清楚，没我不行？”
唐知鱼哼了一声，话一落，程家家就翻了个白眼。
庆幸她和唐知鱼的关系不好不坏，否则就看唐知鱼这倒霉性子，指不定就撂挑子不干，到时候原欣回过神问起来，对方这嘴巴子倒是能搪塞过去，她却可能要遭殃。
“我承你的情，鱼鱼，你就帮我一会嘛。”大小姐迁怒人的时候，范围包括她的跟班们，非常难伺候，曾经最得她心意的跟班之一，就是因为没眼色撞了上去，最后失了宠，连累家里企业资金断链，身份一夜之间由富家小姐变成欠债贫民。
落差太大，程家家宁愿坚守跟班老二的身份。
“嗯。”唐知鱼满含深意地挑了挑眉。
漂亮的指尖搭在了程家家的手上，示意对方带路。
程家家颇为无语，有时候错觉来了，以为这位也是哪里来的顶级富豪之女，明明家里企业规模和她程家差不多，怎么架势就这么足。
领着唐知鱼走到玄关处，前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估计是在看戏。
唐知鱼懒懒地噙起一抹笑，等有人经过，她又立马换成焦急担忧的模样，只有看她脚下的速度才能看出她真实的态度。
这时，一道胳膊拦在了唐知鱼她们前面。
“唐同学，你还是先不要过去，我看原大小姐今天很疯，有可能殃及池鱼。”
男生嗓音压低，声音是唐知鱼最爱的低音炮。
唐知鱼抬眸，打量了眼对方干净的黑白相间制服。
“喂，你谁啊你，多管闲事啊。”程家家先不满了，好不容易叫来了能灭火的人，这人什么毛病。
“陈斌？”唐知鱼微微歪头。
“是我，唐同学还记得我！”
男生表现得非常激动。唐知鱼蹙着眉，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对方可是这一届特招生中学习顶流的那一波，好像第二名考进来的。
“我还没谢谢唐同学上周三帮我的忙。“陈斌有些羞赧，整只耳朵都红透了。
唐知鱼笑容微微收敛，她喜欢别人记住她的恩，但也不希望别人只以为她是善良的平易近人。
那样，不免寡淡了。
“没什么，我只是同学之间……”
“喂，你不要纠缠我们知鱼了，我们现在还有事。”程家家急了。
唐知鱼示以微笑，随着程家家的打断，点点头，证明她的确有事，也的确要进礼堂大厅去。
“
“可是我觉得唐同学……”
“什么唐同学，你一个特招生，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一届的特招生都怎么回事？”
程家家讽刺了一句，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生的，但不妨碍她准确地认出对面特招生的身份，毕竟，对方穿着廉价的校服，是特招生的标志。
唐知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程家家迈了一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让她仿佛是无可奈何下选择了不开口说话。
她其实还没想好回这位特招生什么，毕竟，当冲突涉及到特招生这个偏弱的群体上时，这个时候拥有正确三观的人显然要帮助弱者，但是她又十分清醒，有程家家这个跟班之一在身边，她也不好完全义正言辞，影响了她的发挥，她只能扮演中性的角色，让对方施展想象。
陈斌双手紧紧攥住书本，才上了一周的课，他已经明白这些权贵富豪家庭出身的人是怎么高高在上看待他们的，但他不在乎，他看了看对面略显柔弱惊慌，在满脸嘲讽的那人身后，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拉扯感。
就算知道女孩从不像那些富家小姐那样看不起人，他不知怎么了，也不自觉不敢靠近。
女孩拉扯了一下程家家的衣物，程家家不再针对他，两人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陈斌盯着那已消失的背影许久。
他的光，无奈蛰伏在黑暗中，却仍旧照耀他。
……
那人是谁，唐知鱼也没必要和程家家解释，程家家也没再问，作为跟班二把手，她和唐知鱼也是一起长大的，追唐知鱼的男生当中，刚刚那个男生也不算什么，优秀能干的富二代也是不少。
程静静拉着唐知鱼的胳膊，感受到光滑的肌肤触感，。
眼里的嫉妒不由多了一些。
然而想到对方再怎么好，也得和自己一样，劳心劳力做着小跟班，心里好受了些。
“宋韵书这是谁啊，得罪了咱原大小姐。”
“听说校长给了最高额的奖学金给她，考试成绩第一名进来的。”
“我看过证件照，长的还挺漂亮的。“
“屁，鬼漂亮，你没看到那裹着纱布的丑八怪。”
“不是吧，开学的时候听说出了车祸？是毁容了吗？”
“哇，那真的可惜了。漂亮的话，我们还可以……嘿嘿”
“喂，你们无不无聊，就算漂亮能漂亮过咱们藤磐的校花吗？“
唐知鱼双眼瞬间放光，她听不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因为昨天夜里刚刚有点激活动静的系统，这会儿一下子跟吸了药一样，在脑袋里疯狂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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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知鱼，你发什么呆！”
对啊，她发什么呆。
唐知鱼僵硬的将目光缓慢移开，然后看向礼堂大厅正中心，人群围绕间，一个女生熟悉的面孔，是原欣，另一个陌生的女孩，面对着四周的鄙夷与孤立，高抬着头颅，死死维护着自己的自尊。
“我们诚恳道歉了，不是故意的，裙子的钱我们会赔，马上就要上课了，请这位同学不要再蛮不讲理。”
唐知鱼面无表情。
她觉得她现在能保持镇定已经是素养极好的表现了。
任谁以为自己是世界宠儿，天道女主角多年，最后才发现这就是一个笑话，能保持冷静？
宋韵书头顶上那白天鹅底纹框上那善良的“女主”字样，是上天对她妥妥的嘲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