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意
紧密贴合的掌心间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叶竹漪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捻着指腹,她知道该放开秦至臻的手了,可是柔荑温软,她舍不得。
尤其是秦至臻不仅没有甩开她, 还回握住了, 也许这只是秦至臻无意识的动作, 但太像回应了, 微乎其微的力道让叶竹漪一颗心乱了节奏。
叶竹漪心生痴妄, 她希望这条走廊可以再长些, 这样她们牵手的时间可以更久一点。
一直走到套房门前,叶竹漪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掌心处似乎还残留着秦至臻的温度,热烘烘地淌过全身。
叶竹漪没有看见她松开手时, 秦至臻的手悬留在半空中顿滞了两秒才垂下。
夏天牵手其实是一件挺糟心的事,没一会儿功夫手心就会变得湿漉漉, 除非拍戏需要,秦至臻不会和人牵手, 可是叶竹漪松手时她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房卡嘞。”连蓉翻看着秦至臻的包, 找不到房卡, 转头问小乔,“小乔姐, 你找到了么?”
小乔也在找叶竹漪的房卡, 摇了摇头。
叶竹漪和秦至臻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两人都从口袋里拿出了房卡, 秦至臻离得近些,拿着房卡刷开了门。
连蓉和小乔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两位老师还没从修罗场中回过神来, 她俩进了屋后便开启了哑巴模式,默默无言地重新整理包里的东西。
厨房里叶竹漪拎着水壶接水,秦至臻走过来时叶竹漪刚按下水壶烧水的开关。
听见脚步声,叶竹漪转过身与秦至臻对视了一眼,很快垂下了头。
秦至臻沉默着站了一会儿,乌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叶竹漪看,她其实是想听叶竹漪主动说些什么,像上一次,主动与她说和田婷的关系那样。
关于叶竹漪和穆望泞的关系,绝对不是叶竹漪最后说的“不认识”。
秦至臻移开视线转而打开了冰箱门。
叶竹漪抬了抬眼,她见秦至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提醒道:“你例假快来了,别喝冰的,我烧了水。”
秦至臻没有回应。
厨房里很安静,安静到烧水壶工作的声音比平日里都大。
秦至臻没将冰水放回去,扭头问:“叶十一,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这不是秦至臻第一次问了,可是两次语气是不一样的,上一次是调侃,这一次认真了。
水壶里的水烧至沸点,水扑通扑通翻滚沸腾着,像叶竹漪的忐忑、莫名紧张的心跳。
叶竹漪故作镇定地说:“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以前是你粉丝啊。”她顿了顿,又认认真真地添了一句,“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了解不是很正常么。”
秦至臻愣了愣,瓶身握在手里冰凉凉的,冰箱里地冷气拂面也是凉的,她心头却是热热的,交缠着一丝烦躁。
“可我不太了解你。”秦至臻关上冰箱门,扯出一丝笑,笑意不达眼底。
叶竹漪心蓦地一抽,撑在大理石台沿的手指蜷了蜷,“没关系,可以慢慢了解。”
“嗯。”秦至臻淡淡地应了一声。
水壶的开关弹开,“啪嗒”一声,叶竹漪转身倒了两杯热水放着温着,水花溅到了手背上,些微的疼。
她们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不远处连蓉和小乔不知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很小声,听不太清内容,反称得厨房里的氛围安静得有些微妙。
这份诡异的安静也没有维持太久。
“秦老师,叶老师,我们先回去啦。”连蓉和小乔小心翼翼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你们早点休息。”
秦至臻点了点头。叶竹漪没说话。
连蓉拽了拽小乔的袖子,两人脚底抹油似的就溜了。
秦至臻看着,不由得想到刚刚叶竹漪牵着她手从穆望泞身边走过,她抿了抿唇,问道:“你和穆望泞真的不认识?”
语气是故作轻松裹着一点试探。
叶竹漪心头一跳,红唇阖动,如鲠在喉。
穆望泞三个字背后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关于那个人,关于在美国的灰暗日子,关于她每日每夜对秦至臻日渐加深的痴妄念想。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竹漪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是不想说的潜意识行为。秦至臻眉头不自觉地拢了起来。
关于穆望泞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很隐私?什么样的关系是不可提起、不想提及的呢?难道比田婷是生母的这件事还要隐私么?
秦至臻视线从叶竹漪紧抿的红唇扫向水壶嘴处腾升而起的白雾,她用指腹摩挲了下手中冰凉凉的瓶子,抹开了一层水雾。
追问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且显得特别八卦,如果真是很隐私的问题,叶竹漪不想说,她应该做到不去问。
可从看见穆望泞给叶竹漪打电话,看见那个“m”开始,“叶竹漪和穆望泞是什么关系”就像根软刺卡在心里,莫名的难受。秦至臻不露痕迹地深呼吸着,决定不要在这件事上为难叶竹漪为难自己,“我……”
叶竹漪垂着头触碰了下杯子,被烫得缩回了手,她动了动唇,也在这时开了口。
两道声音叠在了一起,撞开了空气中的静默和沉闷。
总是这样默契地同时开口么,秦至臻失笑,“你什么?”她将手中的冰水瓶子放在了大理石台面上,“这次轮到你先了。”
“好。”叶竹漪没推辞,应了下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秦至臻,揉捻着刚刚被烫到的地方,“在美国的时候,我和她念的是同一所大学,但是专业不一样,勉强算是同学吧。后来因为兼职时间的问题,我需要在校外租房子住,那时候她租的房子空了正巧一间也在找舍友合租,算是舍友。”
叶竹漪没有说,所谓的正巧,都是穆望泞为了接近她一手策划的。
舍友,像她们现在这样么?秦至臻盯着咖啡机看了看,忍不住想那叶竹漪每天早上也会给穆望泞做咖啡么?
水没那么烫手了,叶竹漪将水杯推到秦至臻面前,发现秦至臻在看咖啡机,微微一勾,“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不会做拉花。上学加兼职挺忙的,早上没空做咖啡。”
被戳破了心事,秦至臻有些尴尬,拎起水杯就往嘴边递。
“小心……烫。”
叶竹漪还没来得及提醒,秦至臻已经抿了一口水,条件反射地将水杯放下,吐着舌头散热。
薄唇泛着水润,小舌被烫得嫣红挂在唇间。叶竹漪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想着秦至臻刚刚尴尬到羞赧的模样,唇角上扬起来。
笑意太明显了,秦至臻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叶竹漪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和她算不上朋友。我朋友不多,只有女团的三个姐姐。”她抬了抬眸,看向秦至臻,声音更柔了些,“还有你。”
像是在做总结,更像是一种作为安抚的特别解释。
秦至臻摸着杯子,热烫穿透过玻璃,传入掌心渗透进血液里,她舔了舔唇,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你之前想说什么?”叶竹漪问。
秦至臻摇了摇头,她之前想说不问了,不想知道了。现在得到了答案,更没什么想说的了。
“该睡觉去了。”秦至臻说着,拎起杯子,小口小口抿着热水。
叶竹漪看在眼里,眸光微动,嘴唇动了动:“晚安,臻臻。”
秦至臻咽下水,将空杯子放置在桌上,没头没尾地说,“你昨天没说。”
叶竹漪呆愣在原地。
“晚安。”秦至臻说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叶竹漪后知后觉秦至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昨天没有对臻臻说晚安。
叶竹漪脸颊上的梨涡荡漾开,她又重复了一遍,“晚安,臻臻。”
是补上了昨天的那份,秦至臻关门的动作顿了顿,她从缝隙中看了眼厨房处的光亮,唇边的笑意清浅。
撞见穆望泞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只有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睡觉,但两人都因为愉悦的心情,比前一夜睡得香甜。
一直到凌晨四点三十,叶竹漪起床洗漱后像往常一样和小乔还有连蓉在餐厅忙碌,等着秦至臻从房间里出来。
没等到秦至臻的开门声,等来了房门铃声。
连蓉一蹦三跳的跑到房门前,从猫眼看了看外面,屋外的穆望泞就像是能看见她做什么似的,对着猫眼笑了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连蓉小心脏扑通跳,是被吓的。
一大早就来修罗场?
连蓉朝里屋的叶竹漪喊道:“叶老师,是穆老师。”
话音刚落,秦至臻的房门被开了。
连蓉察觉到这是有史以来秦老师起床气最重的一天。
没过一会儿,叶竹漪就走了过来,她看了眼立在门边长身玉立的秦至臻,眸色暗了暗。
秦至臻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t恤,衣摆盖过臀部,悬在大腿上面,下面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光着脚。
“你没穿裤子?”叶竹漪舔了舔唇,嗔道,“还不穿鞋?”
秦至臻耙了耙凌乱的头发,瞥了眼门,看着叶竹漪抬了抬下颌,脸色很沉,一脸“你管我?”的表情。
叶竹漪:“……”看得出来,某人心情很不好。
门铃又响了两声,秦至臻一记眼刀横过来,连蓉欲哭无泪,朝旁边让了让,露出门板。
叶竹漪回过神来,柔声劝:“回去穿裤子,穿鞋。”
秦至臻挑了挑眉,视线从叶竹漪脚上的熊猫拖鞋上掠过,长腿朝旁边伸了一下勾过同款的拖鞋,穿上。
门铃又被按了一次,秦至臻周身气压更低了,不仅没回屋,还走出来提醒叶竹漪:“开门。”
这门铃声就跟催命似的,偏偏没人应,依旧百折不挠地响着。
叶竹漪无奈开了门。
门外穆望泞就穿着一件长度刚到大腿的吊带真丝睡裙,她扫了眼冷脸的秦至臻,余光瞥见秦至臻和叶竹漪的拖鞋时,眸光淡了淡。
“有事?”这话是秦至臻问的。
穆望泞脸上绽出一抹笑来,清冷立体的五官立即明艳了起来,她撩了撩头发,对着叶竹漪说:“我房间的花洒坏啦,借个淋浴间用用?”
秦至臻闻到了穆望泞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和叶竹漪之前喷的是一样的味道,淡淡的青竹香。
“套房有两个房间。”叶竹漪毫不客气的拆台,“坏了就去找工作人员。”
“都坏了。工作人员说要下午才能修好。”穆望泞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也有两个小梨涡。“借我用用呗,别那么小气。”
自始至终穆望泞都是在对叶竹漪说话。
秦至臻淡淡地瞥了眼叶竹漪,转身回房,她其实没用什么力,但关门声还是比从前响,昭示着主人的不爽。
穆望泞轻笑了一声。
叶竹漪蹙了蹙眉,没让开身体。
“那个……”cp大粉头连蓉睁眼说瞎话道,“穆老师,套房的花洒可能商量好了,都坏了。您要不嫌弃,可以去我那里。”
叶竹漪看了看连蓉,微勾了勾唇。
穆望泞:“……”还能比她更假点么?
连蓉吞咽了下,努力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和穆望泞对视。
穆望泞被这丫头气笑了,眯了眯眼,像只狐狸:“好呀。”
连蓉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继续吊着那口气,“那个,我房间在楼下,您这样下楼不太好,要不,先套个外套?”
“怎么个不好法?”穆望泞掀了掀裙摆,本来裙子就短,这么一弄感觉有什么将露不露的。
这这这么开放?连蓉脸红成了柿子,心里念叨非礼勿视,扭过身,眼神乱飘看别处。
叶竹漪别看眼,皱着眉头看向秦至臻的房门,正对上又开门出来的秦至臻,叶竹漪的目光不由得视线不由得下移,落在秦至臻的衣摆处。
显然秦至臻也看到了穆望泞的动作,知道叶竹漪在想什么,她一把撩开下摆。
叶竹漪微睁大了眼睛,看见了衣摆下的热裤,微松了口气。
穆望泞“啧”了声,歪了歪头,眼眸微转来回打量着两人。
她刚想说些什么,手腕处一热,脚步踉跄了一下,穆望泞顺着力道走了两步,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连蓉拉出了屋,还关上了门。
穆望泞:“……”
屋里叶竹漪和秦至臻大眼瞪大眼。
“给你。”秦至臻递过一个猫状的瓶子,瓶身沁着浅浅的蓝色,瓶盖子是个王冠。
“这什么?”叶竹漪接过瓶子,看着像香水瓶。
“香水。”秦至臻移开眼不看她,径直朝餐桌走,声音低轻,“独一无二才不会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