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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闹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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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贾琏抖如筛糠,冯渊仍是冷笑,他本是标准的小白脸,平日里看去是清俊好看,可当这张小白脸上看不出一丝血气,甚至还泛着隐隐的青灰时,那便是十二分的鬼气森森:“琏二爷的美意,学生怎敢不心领呢?”

    在他没有开口之前,贾莲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矛盾得厉害,又怕她不答应,又怕他果真答应。见她果真答应了,贾琏的嘴里比黄连还苦。

    一盏香茶,不同的人喝来便是不同滋味。巡城御史喝的是要发一桩利市、捞一笔油水、没准还能巴结上官的甜滋滋的蜜水,孙守年喝的是火中取栗、与鬼为盟的滚烫烫的辣汤,贾琏喝的是泥里捞人、吉凶难料的黄连水,至于冯渊,谁知道他喝的是孟婆汤,还是香烛纸灰?要是孟婆汤,倒还是好的,最好能把前尘旧怨统统忘掉!

    孙守年与贾琏不约而同的,选了离冯渊最远的位子。便是坐在椅子里,屁股也下意识的往尽可能远的位置挪,挪到挪无可挪,才勉强着自己坐定。不知内情的巡城御史满心想着利市开张,倒也未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满面堆笑又故作矜持的朝贾琏说:“才不听人说,都未认出尊驾便是荣国府的琏二爷,失敬失敬。”

    “怎敢怎敢,”贾琏竭力忽略满面阴冷的盯着自己的冯渊,“庚弟也是听说自家表弟吃了酒后行事莽撞,冲撞了孙兄,才匆匆过来训他几句的。没事先就拜会,是庚弟的不是。”他现捐的五品同知在身,倒不用太对一个从五品的巡城御史客气,只是薛蟠现捏在对方手里,免不得要好声气一些。

    “原来这犯人是贵府的令亲?”巡城御史故作惊讶,“这行事之妄为,倒不像是贵府的做派。”

    贾琏苦笑:“姨父去得早,姨妈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难免娇惯。”又故意点出薛蟠的家资,“他家又是世代皇商,拥着偌大一份家私,平日里可着他的劲去花费,便纵得更加天真烂漫,不知世事艰难了。”

    “扑哧!”却是孙守年与冯渊同时笑出了声。孙守年下意识的呆滞了一瞬,余光看冯渊没有开口的意思,才说:“薛霸王确实好一副不知世事艰难的天真性情!不知这

    样天真的人,缘何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领着一帮人来势汹汹的要揍孙某呢?孙某自问,也不曾得罪他呀?要不是孙某身边的家丁还有几分武艺,一个不慎被薛兄打死,御史大人的治下岂不是要添上一笔人命案子?”

    “这个孙守年当真不是好东西!明明自个儿守株待兔把老薛打得够呛,这会儿还装起弱不禁风了?挑拨御史也就罢了,明知这冯渊的身份可怕,还故意拿\"打死\"、\"人命\"的话来撩他!为了挤兑薛家,不要命了不成!”贾琏心下骂道,面上笑呵呵地说:“生意场上那些事,小弟原不了解,当然也说不得。孙兄与我表弟自是没有旧怨,可你酒桌上发醉话,累得他亲妹子的待选资格被抹了,这就算不得新仇了?况且此番还是我表弟伤得更重,我来时可看见了,晕得都醒不过来,孙兄自己毫发未伤,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又何必继续挤兑呢?”

    “抹得好!有那么个哥哥,这妹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真叫她得了势还了得!”孙守年心下喝彩,面上则继续装无辜:“琏二爷这话就说得偏颇了,小弟好端端的在御史大人的地界上逛街看古董,薛兄冲出来就打,难道还是小弟没理了不成?”

    他一转口,就把巡城御史给拖了出来。有这么个人帮着抬价,巡城御史也乐得就势拿乔:“说得有理,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便是有怨,也不该这么无视法度。”

    贾琏正待还口,忽听冯渊幽幽的说:“这是有怨的说法,不知学生这个之前无怨无仇的,又是怎样一个章程?”

    孙守年还好,贾琏却是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着脸强笑道:“争买婢女那事,首错在那人牙子,将一个女孩儿许了两家。表弟原不知情……”

    “我因对她一见钟情,不肯轻慢了她,才在出钱买下之后,专程要择了良辰吉日迎她过门做二房。他薛蟠不由分说就将我打死,抢了她去,可真是好一副不知情的天真烂漫啊!”冯渊轻飘飘的说。

    巡城御史皱了眉:“冯渊,你既是生员,说话也该有个度,怎么胡乱说起来被打死的话。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么?”

    “

    是啊,”冯渊望向贾琏,徐徐的拉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

    要不是腿已经软在了当地,贾琏差点便要夺门而逃了。他以近乎于告饶的口气说:“冯公子,我们都知道你心底有气。发生那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可你瞧,银子也赔了,案子也销了,便是那丫头,啊不,你爱妾,最后不还是赔给你家了?你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啊?”

    巡城御史不由得瞟了他一眼,心想:“什么叫天大的怨气?不似是说人,倒像是说鬼。这琏二爷适才看起来也还是个伶俐人,怎么这回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冯渊的笑容像蒙了层雾气:“他家收我聘银在先,她本就是我的人。抢了我的,再还给我,还需要我这个苦主感激涕零?至于银子,那是他们做主收的,却不是我收的,如今我做主,把你们赔的那一堆臭钱都带了来,一分也不曾给自己留着。琏二爷,你看这笔银子用来给令表弟置一副棺材,是不是物尽其用了呢?”

    “冯渊,你这话便说的不像样了!好好一个读书人,怎地说话这般晦气!”巡城御史还想着要逮着一只肥羊大捞一笔,虽然不知贾琏为何缘故对这个小小生员如此忌惮,但见他脸都惨白了,自然也要出面缓颊。

    冯渊讥诮的大笑起来:“晦气?也是薛霸王自招的!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以豪奴欺我,今日他也挨了一顿好拳脚,我这口气也平了。世人既然将银钱看得那般重,只要有了两个臭钱,就可以任意妄为,便是连人命都淘换得过。那我便看在贵人的面子上,那臭钱还他,从此,我冯渊和他薛蟠两不相欠!”

    “越说越不像话了。”巡城御史叱道,忽听外头喧哗,忙问道:“出了何事?”一个差役急匆匆的跑进来:“不知谁送了一堆银元宝过来,那人犯正晕着,不知道躲闪,差点给银子埋得闭了气。才大伙儿把他挖出来,这会儿正叫着痛呢,好像是腿给压折了。”

    巡城御史怒视冯渊:“是你在弄鬼?”冯渊大笑两声,也不答话,却一阵旋风也似的跑了出去,巡城御史还待让人去追,谁知他已穿

    街过巷,竟是再没了踪影。而此时,差役也已点出了银子的数目,两千两,正合了薛家配给冯家并那丫头的妆奁的数目。

    目睹这等异事,贾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瘫在椅子里,眼见深知内情的孙守年也是面色发白,有个难兄难弟,倒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正慢慢的缓着气,忽然来时宝玉提醒他的一句话姗姗来迟的飘上心头:“琏二哥无需害怕,无论那冯渊是人是鬼,既他看起来还是个人,旁人也拿他当做人,那他便是人而非鬼。”

    贾琏灵机一动:“冯公子昔年被表弟打伤,哪怕日后得了赔礼,也咽不下这口气。如今他也当着御史大人的面说了,这口气是平了……”话里提着巡城御史,眼睛却盯着孙守年瞧,“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些小人,听了点风言风语就随处乱说,明明只是斗殴,隔天就成了杀人。要不是冯公子恰好露了面,我表弟头上这冤屈都不知道该怎么平?”

    孙守年面色登时铁青。“薛蟠冤屈什么?明明就是杀人,这会子又成了伤人了?你们家的狗在应天府结的案子,还想抵赖?不对,这案子是贾雨村接手的,他若想要偷偷改掉,再叫知情人闭嘴,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恨这冯渊,自个儿丢了命,居然也不想着拖了那薛大傻子一块下地狱,什么出息!”

    然而这些内情,纵使他心知肚明,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否则被人四处一宣扬他“罗织谣言构陷皇商希图夺其资格不光贪心且缺德”,再加上薛蟠身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使力,他纵使自问有些根基不怕报复,可想要再进一步便难了。当下咬着牙说:“是小弟的不是,听风就是雨,这样的毛病要不得。不如这样,改日小弟做东,请薛兄过来好生赔个不是,再邀内务府的几位大人做见证,把这话说开了?”

    这过来做见证的几位内务府的大人里,自然便包括负责小选的会计司郎中宋如陵。只要不涉及人命案子,什么挥霍无度、寻衅滋事等等,在豪门纨绔身上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自然也算不得薛蟠的污点。以宋如陵的性情,既知杀人是无罪,自然也会恢复宝钗的资格。

    贾琏见他无言可对,

    登时心下大觉得意:“得,皇商的头衔丢不掉,薛家表妹的参选资格也捞回来了。”

    巡城御史端坐上首,冷眼旁观着两人一来一回的打机锋,末了才轻咳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回,笑容满面的道:“那么,令表弟与孙官商的斗殴案……”

    这贪心的老狐狸!贾琏和孙守年在心底同时骂了一句,但面上皆不显露。贾琏笑道:“自然忘不了庚兄,等表弟好了,我让他做东,请庚兄好好疏散一回。”疏散过程里,看上什么当红的姑娘,拿了什么孝敬,都是应有之义。

    孙守年则道:“在下在宣德门新开了一座银楼,出的首饰花色也不知道合不合京里的款式,正要请大人的内眷过去掌掌眼。”掌完了眼,自然那看得上眼的也便打包带走,还得是整套齐全的。

    于是巡城御史笑得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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