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午时，国学钟声敲响，台上的夫子准时结束上午的授课，示意学堂的学子们可以去吃饭了。
国学不允许学生们在外面吃饭，因此设了学院食堂漱芳斋。
虽然是大锅饭，做的菜品和样式却格外的精致，
就算是放到外面的酒楼里，也是分毫不差的。
但是在这里上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贵女，她们自小到大见过的好东西可太多了。
自然也不会觉得漱芳斋的伙食好。
偏女子又不像是隔壁太学顽劣的男子，吃腻了学堂里的饭还能偷偷□□出去找野食。
罗阮虽进了国学，却是不在吃大锅饭之列的。
她的皇帝哥哥偏疼妹妹，早早就把宫里的厨子专门调了过来，堂而皇之地给她开了一个小灶。
苏绾白看公主是刚来国学，因此十分体贴地提出陪她一块吃午饭。
罗阮当然也欣然接受。
只剩下周围一圈人，眼红地看着苏绾白能跟着公主去吃御食。
曹凝若看见了，自然是更加愤愤不平，在心里又给罗阮记上了一笔。
吃罢了午饭，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苏绾白趁机提出带着罗阮在国学里四处转转。
罗阮刚来，正是新鲜的时候，因此很愉快地就同意了。
因为离漱芳斋最近，苏绾白顺路带着罗阮进去里面看看。
这里有专门的丫鬟替这些金贵小姐们打饭，因此在罗阮看来，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官家小姐们吃饭自小就被训练出来了规矩，都是坐在那里安静优雅地进食。
可是罗阮一眼看过去，却看见几个穿着精致的女子正围着一个人辱骂。
“不会是女主姐姐吧。”
罗阮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
系统就冒出头来，证实了她的猜想。
【宿主没有猜错，那里确实是任务目标。】
罗阮听到系统的电子音，有点反应过度。
“系统！！！！我上课被提问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系统可疑地停顿了两秒，一板一眼地答道。
【当时系统正在更新，我并没有听到宿主的传唤。】
“是吗？”罗阮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是女主在前，她只能暂且放下心里的疑问。
比起不着调的系统，还是女主姐姐更为重要。
苏绾白虽然性子脾气都极好，但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见公主脸上有兴趣，她边介绍漱芳斋边引着公主靠近了那里。
等到走得近了一些，罗阮才算听到这些人在说什么。
“杜若，没想到你竟然还好意思来国学？”
“没错，你爹娘的脸被你丢尽了，现在还想来丢学院的脸。”
这些话经由国学的学子说出来，确实是有些过火了。
苏绾白怕污了公主的耳朵，连忙轻咳了几声，用来提醒这几个女子。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骂人的女子显然也是认识苏绾白的。
看到她过来亲亲热热的就玩了上来。
“绾白，我们几个在教训这个不知羞耻的。她之前在酒馆公然纠缠端王爷，把我们国学的脸都给丢完了！叫旁人怎么看我们。”
她们说话的功夫，罗阮看了看旁边的杜若。
杜若刚才不知道被谁被推了一把。现在她的衣服裙角上，淅淅沥沥往下滴着饭汤，瞧着狼狈可怜极了。
罗阮的恻隐之心又犯了。
同苏皖白说话的女子，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旁边的罗阮。
她好奇的多嘴问了一句，“绾白，这位是？”
苏绾白之前也听说过关于公主和杜若之间的纠葛，她无不尴尬的笑了笑，介绍说。
“这是公主殿下，她今日才转来我们国学。”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刚才欺负杜若的这几个人愣住了，不知道该摆出何种姿态。
公主刚才看到他们这样一副不淑雅的样子会作何感想？
公主和杜若之间好像还有恩怨。
这几个人尴尬地冲公主笑了笑，接着飞速逃走了。
苏挽白对自己这位声名狼藉的同窗无感，彼此并不怎么亲近，在路上碰到了也只是点头之交。
但她也并不愿意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被奚落欺负。
现在她阴差阳错帮了杜若，公主又是否会因此心生不虞。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苏绾白倒是生出了一种带公主看到这一幕的悔意。
幸好公主并未多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杜若冷哼了一声，便主动走开了，好像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杜若独自出了漱芳斋。
旁人同样认识她这位学院里的名人，不少人暗中对她指指点点看笑话。
若是往常，她早就习惯了让人对她的态度。
但是今日杜若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经攥到发白，眸中冷意横生。
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凑到了她的面前，想要讽刺她几句。
“滚！”
杜若眸子英气全无，似困兽一般凶狠，死死盯住了来人。
这个学子脸色迅速发白，逃也似的远离了杜若。
再忍忍……
现在远不是冲动的时候。
等到她足够强大的时候，她会把这里的，和别的地方该死的人亲手给送葬！
午休一过，钟声响起，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罗阮把自己一直藏在袖里上午的那张小纸团拿了出来，展示给苏绾白看。
“绾白，你可认识这上面的字体，是我们汀芷院谁的？”
苏绾白见公主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多此一举感到生气。
不禁对公主又生了一份亲近之意。
她芊芊玉手接过公主手中的纸条，仔细端详了一番，秀气的眉峰皱在了一起：“这人用的是最规整的瘦金体，没有带上一点自己的书写习惯。除了能看出来这人书法造诣深厚，旁的我实在瞧不出什么。”
没有帮上公主的忙，苏绾白说话的语气带着歉意。
“这样啊……”罗阮虽然说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她晚上回了皇宫，就把纸团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当晚皇上再次召见公主一同用膳。
罗阮最近和便宜皇兄关系激飞猛进，这一顿饭吃的也是同样十分开心。
等到她回了栖云宫，寻了个借口将绮罗支开，一个身形矮小的宫女悄悄进了罗阮的寝宫。
“碧云，你这几日悄悄跟着绮罗，可有什么收获？”
此时毕恭毕敬跪在罗阮面前的，正是几日之前她在花园里碰到的那个婢女。
听到公主柔声的问话，碧云将头垂得更低了。
“回公主，前几日并无异状，可是今天公主去国学之后，奴婢亲眼看见绮罗进了闭月宫的后门。奴婢进不去闭月宫，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见绮罗出来。”
闭月宫？
罗阮眉头轻蹙，闭月宫的主子是谁？她怎么不记得有招惹过闭月宫的人。
似乎是看出来公主的疑虑。
碧云体贴地补充了一句：“闭月宫是丽妃娘娘的住处。”
“丽妃？？”罗阮听完更加不解了。
整个皇宫当中，除了原身的皇帝老爹遗留下来一个年纪尚幼且不受宠的九弟弟。
再无罗阮旁的兄弟姐妹。
若是姊妹之间争夺皇上的宠爱，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丽妃乃是她哥哥的妃子，是太尉的长女。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更别说结仇。
她又翻了翻原身公主的记忆，只模糊记得丽妃是一个容貌明艳的大美女，再想不起来其他的东西了。
手里的信息过少，罗阮并不能得出什么有效的结论。
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想到此处，她笑眯眯地从自己的梳妆盒子里挑出来一只簪子，递到了碧云的手上。
“碧云，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你继续盯着绮罗的一举一动，然后一有情况就马上汇报给我。”
碧云不接簪子，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主！这太贵重了！碧云不能要这簪子，更何况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
罗阮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人扶了起来，细心地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假意嗔道：
“你说你！突然跪什么跪！我并不把你当做一个奴婢，而是一个朋友。若你也把我当做朋友，那你就接下这个簪子，不然我可就要生气了。”
碧云当然不想让公主生气，只得收下了这个对于她来说过于贵重的礼物。
亥时，京城醉仙楼。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坐在堂上，正困得点头。
突然听到堂前有客人的脚步声，一个机灵就清醒了过来。
他正要跑出来带客。
这个一身赤黑，带着面具的神秘客人就冷声制止了他。
“有约，不必带路。”
这声音真的是冷到了骨子里头，小厮被吓得怯怯点头，目送着客人上了醉仙楼的二楼。
直到进了一处雅间，关上门来，面具才被这人从脸上取了下来。
若是有人看到这个场面，怕是不能够保持淡定。
因为面具下的这张脸再英气，也能清楚的辨认出这竟是一个女子。
端王在此恭候多时，他瞧了一眼来人，也没觉得惊讶，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丞相府的大小姐真是让本王久等。”
杜若眉眼跟白日里相比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气势却凌厉到好似一片开了刃的刀锋。
丝毫没有被端王的态度所影响，她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带着交易而来，端王不乐意等——”
“也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