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殊途（二十）
殊途（二十）20230303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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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萧辰羽的动作再轻，江落羲脆弱的神经还是无法承受如此亲密无间的火热激情，终于心力不济，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晃晃悠悠的大巴车上，她头枕着少年的肩，他说要带她回家，她其实很怕；他给她讲什么是爱，她其实也不懂。她迷醉地看着那张年轻而干净的脸，她只知道，希望此刻就是永远。
然而，下一秒，车身骤停，车门打开，一声枪响，少年胸膛被击穿！脚下顿时变作一片血海，而少年的身体眨眼已被推远。她想奋力游过去，可身体却完全不能动弹，眼看人越来越渺小，她失声大喊：“不！辰羽哥！辰羽哥……”
江落羲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她往身边一摸，空无一人。
“辰羽！”她光着脚跑出卧室。书房、客厅都开着暗灯，可却没有她要的人。
她捏着太阳穴，费力地回忆起萧辰羽似乎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没印象了。她立即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手机。
突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她想都没想，一下冲过去，扑进了满身寒气的男人怀里。
萧辰羽刚迈进门，被扑得后退了半步，“怎么了？做噩梦了？”
江落羲紧闭着眼睛，没吭声，她不想回忆那个梦。
萧辰羽抱起她走向卧室，“怎么不穿鞋？”
“去哪儿了？”江落羲闷在他怀里问。
“局里。”萧辰羽只答了两个字，却没做进一步解释。他把江落羲放到床上，“再睡一会儿，我不走，早餐做好叫你。”
江落羲的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出什么事了？”
萧辰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案子的事，睡醒再说。听话。”
江落羲却打定主意不肯松手，“不，我不想吃东西，你陪我。”
闻言，萧辰羽指了指自己的外套，江落羲才松了手。
等萧辰羽收拾好来到床前，江落羲一下又挂到了他身上，小手在他脸上来回摩挲，“辰羽，你瘦了。”
萧辰羽注视着她，没说话，黑眸在的暗灯的光晕中仿佛蒙了层纱，不等江落羲反应，一个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萧辰羽的吻来得突然且猛烈，江落羲一下有点儿不适应，撬开一条眼缝儿想偷看他，不想眼睛却一下被一只大手遮住，“专心。”
专……那你怎么看到的？
直到江落羲感觉即将再次昏过去，萧辰羽才放开她，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灼热的呼吸移到了耳边，“放心，董女士会自己解释的。”
话来得猝不及防，江落羲感觉自己的脸跟着了火一样，伸手就要推开萧辰羽。
然而，萧队长钢铁般的身体哪儿那么容易推开，反而一翻身上了床，裹着江落羲就滚到了床当中。
江落羲浑身酥软，心里发慌，再来一次的话，自己恐怕一天都别想醒过来。
可萧辰羽的大手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地越收越紧，把她整个人都按在了结实的胸膛上。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不近女色”都是传闻，“清心寡欲”纯属谣言，于是，认命地闭了眼，反正结果都是睡着。
谁知，摸黑等了半天，该来的也没来。她试着往前凑了凑，于是得到了萧队长绅士般的轻柔一吻。
嗯？她摸着衣服下面滚烫的皮肤，不对呀，都这种情况了，还有绅士？
她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萧辰羽正一眨不眨看着她。“辰……羽？”
萧辰羽把人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脸，轻声问：“还疼吗？”
江落羲浑身一麻，感觉整个人被丢在了热锅上，下意识点头，然后又咬着牙，摇了摇头。
萧辰羽抱着她，轻轻笑了，“所以就别想入非非了。”
江落羲：“……”谁，谁想了？
萧辰羽扯过被子，把两人包在里面，“刚梦到什么了？”
江落羲心里一沉，萧辰羽一定听过她很多梦话，但这么久了，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她明白，现在，他担心的也并不是那些梦。
她绞着萧辰羽的睡衣，直到那纽扣都快被她拉掉了，才低声道：“我昨天见到他了。”
她感觉贴着她的心忽然停跳了两秒，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骆有南也在吗？”
江落羲点点头。
“我查过，骆有南的父亲叫做骆天。”
萧辰羽能猜到骆有南的身份江落羲没什么意外，“我不知道，但你还记得大巴车上的警察吗？”
时过多年，提到大巴车，萧辰羽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紧，“落羲……”
“辰羽，”江落羲突然用力抱住他，“我只记得在一个叫‘南容华悦’的会所见到的他，后来，我就晕倒了。对不起……”
南容华悦？诡异的歌曲和灯光、管立杰、夏以安、白衣女子、消失的黑衣人，一串的东西快速从萧辰羽脑海闪过。
他看着怀里双目紧闭的人，知道这场谈话结束了。江落羲的紧张和回避让萧辰羽明白，她依然无法面对有关她和温胤之间关系的话题。
等到江落羲再次睡去，萧辰羽才走出卧室，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听说顾局手下叫刘凯的副局长最近退休了？”
“嗯，回了吴州老家。”
萧辰羽：“他好像没到退休年龄吧？”
“他呀身体不适，回去1个月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去世了？心脏病？萧辰羽沉默着，在许闻时给他的信息中从没提到过这个人有心脏病。
只听对面”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没说错的话，你连老顾都查了吧？辰羽呀，那些陈年积案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辰羽慢慢靠在了走廊的墙上，“是真相对我重要，就算我可以活得不明不白，那些被害的人也不能死得不清不楚。”他长出口气，“如果做警察的，都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还能指望谁？”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我也支持你，我的关系网可以给你用，但我还有10年退休，你自己看着办。”
萧辰羽望向走廊尽头的照片，良久，吐出一句，“谢谢爸。”
“哼！你每次叫‘爸’前面要跟着‘谢谢’才行，这个字，在你嘴里不配单独出现！”
萧辰羽低头笑了。
“我交代你的事呢？”
萧辰羽直起身，欠开门缝往里看，“她同意了。”
“她？她同意了？”萧季初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萧辰羽关了门，走向厨房。
“你嗯什么嗯！我萧家的门是她同意就能进的吗？”
面对自己老爸死要面子的官僚做派，萧辰羽觉得他可能完全忘了自己求爷爷告奶奶才把董女士娶进门的光辉历史，“那你到底要不要她进呢？”
“我告诉你，想进我们家……老萧，你跟谁说话呢？”董艾青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只听“咣当”一声，不知道对面是打翻了花盆还是弄倒了水壶，“儿，宝贝儿子……”
“太好了，你问他儿媳妇什么时候来？”
只听刚还铆足了劲儿称王称霸的某人回道：“很，很快，说是……儿媳妇同意了。”
萧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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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7点，刑侦支队。
萧辰羽和江落羲来到办公室门口，成副队还四脚拉叉地倒挂在沙发上打鸣。
江落羲一扭头，走去了丁警官给她安排的工位。
萧辰羽在门上敲了两下，胖子的呼噜声又提了一个八度。萧辰羽关了门，把早餐放到茶几上，“行了，人走了。”
成洵耷拉在沙发边的脑袋懒洋洋扭了一下，然后睁开一只眼睛，绕着房间滴溜溜转了一圈，才一骨碌坐了起来，迅速抓过一个包子，“哎妈，饿死老子了！”
萧辰羽帮他插好豆浆吸管，“说吧。”
成洵从靠垫后边抽出一份资料，“给。”
萧辰羽简单看了一眼，“这有什么可背人的？”
成洵在膝盖上搓搓手，“他，那个，不是有人不配合嘛……”
萧辰羽这才发现某只胖手上嵌着两道新鲜的伤口，“动手了？”
“嗨！也不这一件事儿，早看丫的不顺眼了！他还给老子摆什么经侦队长的谱！放心，活着呢，咱这顶多算切磋！”
萧辰羽审视着一口恨不得连吞俩包子的胖子，再想想吴自亮那干巴瘦的体格，活着就好，“切磋的结果呢？”
成洵朝萧辰羽手里眼皮一翻，“结果就是从他车里弄出来的这个，上面签章日期看，是这小子刚从银行调出来的。”
萧辰羽翻看了一下，“都是原件。”
“哼！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家网点儿我查了，以前还出过客户信息泄露的案件，当时开除了一名员工，我看也是个背锅的！上次骗老子那主管，得空查他个底儿掉！”成洵从材料里抽出一张，“你看，这才是原版的底单，哪儿他妈有什么要转账给迟未茹的备注！”
萧辰羽把材料简单看了一遍，“走吧，会议室说。”
“哦对了，尸检报告送来了，你猜迟未茹咋死的？”
萧辰羽脚步没停，“我看过了。”
“啊？”成洵腾地站起来，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昨，昨晚你来了？”
萧辰羽回头看了眼成洵，“成副队，柜子里有干净衣服，难为你了。”
成洵拎起自己领子闻了闻，然后捏着鼻子，脑袋往旁边儿一掰，“不是，老萧，你听我解释！我不受伤了嘛，也算工伤不是？你说应不应该回家休养一下？再说了，交通队那孙子说那边下暴雨，飞机不能飞，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萧辰羽被成洵弄得脑袋直嗡嗡，一脚踏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左小菲直勾勾地瞪着旁边的江落羲，而江落羲则一脸无辜地与她对视。
成洵爪子一勾，“你俩大眼瞪什么小眼，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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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会议室。
“俞志群那几百万汇款基本整明白了，他有一女儿，这边查到的信息是在申州上大学，其实早就出国了。”成洵把材料往桌上一铺，“呐，这是申请结汇的时候俞志群提供的父女关系证明材料和他女儿的收入证明。”
左小菲：“可那么多钱，他女儿哪里来的呀？”
“哎？问题来了，这就跟为什么自己女儿给他汇款他都不敢承认一个原因。”成洵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提醒大家一句，据刘俏说，以前这俞志群可是个铁面包公，清廉得很，说是跟迟未茹搞在一起以后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左小菲“嘁”了一声，“说来说去反倒把人家的汇款弄得合理了。与迟未茹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成洵两只爪子往胸前拢资料，“行！行！你有你说！”
“说就说！”左小菲一点键盘，“这是迟未茹死亡前一天那家酒吧门口的监控，刘俏交代，迟未茹与人约定的时间是晚上6点在酒吧见面，所以我把时间范围扩大到5点半到6点半。请仔细看这段，时间是6点02分。”
大家定睛看向大屏幕，只见酒吧对面的路上站着个女人，看样子要过马路，刚踏出一步，又迅速退了回来，等了半天，才跑过了马路。
左小菲停住画面，“从女子眼神观望的方向看，应该是‘等风来’酒吧旁边的小路，她的位置应该可以看到里面有车子，如果车子右拐，就会阻碍她过马路，所以她停住了。但后来发现车子没开出来，才跑了过去。”
成洵哼了一声，“然后呢？”
左小菲接着说：“那个时间段还没到酒吧营业的时间，酒吧一条街都很冷清，尤其里面的小路上，所以我想会不会是迟未茹的车子，而且我们在‘等风来’酒吧门口一直没找到她的身影，所以，可能她去的根本不是那家，而是小路里的另一家。”
“啥？”成洵夺过遥控器又倒回去看。
“所以我们前期调怀山路监控才会没有发现。但，”左小菲看了眼江落羲，“江顾问说，开车的不是迟未茹，而是俞志群。”
“俞志群？”，“为什么？”会议室一片唏嘘和议论。
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向江落羲，一直玩儿手指的某人才终于抬起了头，“很明显，一位风险总监约会重要的人，不可能迟到，过了时间还在门口没停好车的人不会是她。另外，如果刘俏确实憎恨迟未茹，那么当她发现迟未茹要私下约见某个重要的人的时候，想要让她不好过，她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谁？”
江落羲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萧辰羽，“第三，迟母说迟未茹想要结婚，很可能确有其事，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俞志群。作为迟未茹的贴身秘书，观察她和俞志群的关系应该是她工作的重要内容，她不可能漏掉这一点。第四，刘俏为什么那么好心特意跑来告诉我们迟未茹的这个秘密？”
成洵这次反应十分机敏，挑着眉毛看江落羲，“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引导我们认为俞志群是凶手？”
左小菲看着萧辰羽，“老大，如果这真的是俞志群的车，而他的行车记录根本没有这段行程的话，就可以证明他确实篡改了视频，那么他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很可能正在跟踪迟未茹。”
成洵一拍大腿，“行吧，小邱，去调那家酒吧门口监控。”
江落羲一笑，“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的监控来的那么慢，直接问他就知道了。”
成洵：“……”你行你问。
“小邱去协调监控。”萧辰羽站了起来，“老成，跟我走。”
成洵：“啊？怎么不是她？”
萧辰羽头也没回，“她需要休息。”
“休……谁不需要啊？”成洵跟着萧辰羽屁股后面反抗，“再说了，那都是她的推论……”
江落羲从后面跟了上来，“放心，成副队，我保证俞行长一定有问必答。”
成洵飞了江落羲一个大白眼，凑近萧辰羽，“那迟未茹的死因……”
萧辰羽看了看表，“时间还没到。”他一回身，“小菲，调一下迟未茹去过美容机构的资料。”
成洵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掉头转了回来，在江落羲耳边小声问，“那迟未茹要嫁的人是谁？”
江落羲脸色一变，“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呀。”
成洵：“我……”我问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