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殊途（六）
殊途（六）
明显在萧队长、江顾问，以及成副队之间掀起了明潮暗涌的人，注定一出场就要受到万众瞩目。
夏以安仍然梳着利落的短发，古铜色的皮肤，让棱角分明的脸显出一种成熟的沧桑。与一向萧辰羽喜怒难辨的眼神不同，眼前这双漆黑的眼眸，却带着明显的忧郁之色。
跟在江落羲后面的左小菲一拉丁帆衣角，“唉！蛮帅的呀！这人跟江顾问到底”
“瞎废什么话呀你！有夸嫌疑人帅的吗？”丁帆虽说打断了左小菲，但眼前的夏以安似乎跟自己上次见到的有点不一样，至于到底是鼻子不一样还是眼神儿对不上，他一时也说不清。
江落羲和萧辰羽肩并肩站着，她朝夏以安迈近了一步，毫不避讳地叫了声，“哥。”
后面的人都是一愣。
夏以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忽然停滞了两秒，随后嘴角一扯，带着宠溺的语气开了口，“落羲，下次再约我到这种地方，我可不来。”
江落羲很自然地拉了下萧辰羽的胳膊，笑道：“我保证很快。对吧，萧队长？”
萧队长？萧辰羽冷眼扫过叫错称呼还自作主张的某人，没搭理她，抬步就往问询室走，“小菲过来。”
江落羲见状也小步一挪，跟了上去。
萧辰羽一回身，“在这等我。”
江顾问小眉毛立刻拧了起来，看完萧辰羽又看着夏以安。
“落羲……”夏以安无所谓地对她一笑，“几句话而已。”
萧辰羽刚要迈步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江落羲低声道：“顾问，别忘了你没回答的问题。”
看热闹看愣了的左小菲紧倒腾两步，跟了上去，对着江落羲尴尬地一笑，随后问询室的门“咣当”，关了个溜严。
江落羲：“”坏蛋！每次都跟说好的不一样！
美人再不满意也只能望门兴叹，回眼就看到了倚在办公室门口一脸坏笑的成洵。
成洵对上江落羲的目光，脸顿时一垮，“都，都站着干嘛呢！给老子回来干活儿！”
然而，最水深火热的怕得数左警官了，愣是在两位帅哥中间维持了一个坐姿十多分钟，周围鸦雀无声，两张俊脸面无表情。
就在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萧队，这是你要的记录。”
萧辰羽在纸上快速浏览了一下，伸手把纸扣放在了桌面上，“说吧。”
左小菲抬眼看向夏以安，夏以安对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左小菲立马觉得耳朵发烫，赶紧作势低头看材料，“请配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昨天晚上11点48分，在芜平湖公园”
萧辰羽看了左小菲一眼，快速打断她，“昨晚11点半到12点，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夏以安看了眼被领导变相批评了的左小菲，“萧队无非是在不恰当的场合发现了一辆跟我那相似的车，没必要大惊小怪。我昨天可没出过门，可惜住在穷乡僻壤，没证据可提供。不过卸车牌这种有失风度的行为，我做不来。”
左小菲耳朵继续发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赶紧弥补刚刚的失误，“那你，怎么证明我们看到的车不是你的？”
夏以安看着她笑了，“疑罪还从无呢，何况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那辆车就是我的。对吗，警官？”
这把，夏以安挑起的尾音把左警官的脸都弄红了，而且她觉着这“疑罪从无”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萧辰羽轻轻眯起眼睛，“那么，今天下午3点，请问你为什么在‘远景小区’附近？”
左小菲一愣，眼神不自觉扫向萧辰羽扣放在桌上的追踪记录，难道真的是他？
只见夏以安轻轻皱了下眉，眼里的忧伤一闪而过，“萧队，你该不会说不知道谁住在那儿吧？”他瞥了眼左小菲，眼角却带起一丝笑意，“人被你带走了，地方还不允许别人怀念一下？”
左小菲：“……”说的是江顾问？她赶紧看向自己老大。
萧辰羽却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冷静得完全不像情敌坐在对面，“那么今天上午呢？去南容华悦又是为了怀念什么？”
夏以安积在眼角的笑一下散了，片刻，他微微扬起下巴，“我早知道，果然慈不掌兵呀萧队！你该不会也这么对我们落羲吧？”
萧辰羽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转头看向左小菲“你先出去。”
当左小菲和再次关起的大门同时出现在江落羲眼前，她往里张望的小脖子差点儿没拉断。
左小菲用力咽了口唾沫，“应该不会有事。”
门的另一边。
萧辰羽看着始终把话题引向江落羲的夏以安，低声开了口，“既然你非要提到落羲，我也可以直言不讳。有些事职业使然，我尽可能不会把她牵扯进来。但你不一样，”他停顿了一下，“启锋实业的工作应该没什么必要经常跟警察打交道。”
夏以安手一摊，“怎么，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我违反了哪条规定？”
萧辰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落羲说你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如果你做了违法的事，她宁愿帮你顶罪。”
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迅速在夏以安脸上蔓延，他一下皱起眉头，紧缩的眼尾陡然泛起碎光。
萧辰羽：“所以，希望你不要让她担心，更不要以她为借口掩盖任何事情，不管违法不违法，都可能是对她的伤害。”
经过足有一分钟，夏以安喉结微动，重新开了口，“放心，在我心里没人比她更重要，不管什么时候。但我跟她之间的事，我想，并不在萧队管辖之内。”
夏以安陪伴江落羲十年，自己错过的十年，如今，这个人说他们之间的事他不该管。窒息与疼痛，有那么一刻让他的心无所适从。
但他还是点点头，“没错，如果你对我今天的问题可以有合理的解释，而不是遮遮掩掩的话。”
闻言，夏以安低声笑了，“萧队，你那几个不连贯的证据可不支持你抓人。”
萧辰羽回看夏以安的眼神忽然有些许暗淡，“我也希望它们不会连贯起来，但我更希望你能证明给我看。”言毕，他缓缓起身走向门口。
“你真的确定会一直爱她吗？”夏以安一句话追了过来。
萧辰羽身体一僵，回头凝望着坐在椅子里的男人，他看似质问的语气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压抑和忧伤。
萧辰羽重新走回去，与他隔桌相望，“我确定。”
夏以安仿佛不相信地微微摇头，“不可能，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体会她的苦。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什么模样吗？你能接受那样的她吗？”
萧辰羽眼前立刻出现了那个嘴唇发白，冰冷得就快要没有生命体征的女孩，还有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沉默片刻，他抬起头，幽深的眼底居然在夏以安面前浮现出浓重的忧伤，“过去的很多事没有办法选择，但我会尽我所能，让她的未来，可以选。”
夏以安似乎已经准备好的话断在了空气里，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萧辰羽转过身，用略显低哑的声音说道：“你的事我知道。虽然轮不到我说抱歉，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想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可以来找我，但我不希望再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当萧辰羽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忽然听到夏以安笑了，“萧队长确实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在前面，我爱的女人，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问询室里所有的东西都瞬间凝滞。
萧辰羽低着头，指节发白地握着把手，僵立在门前；夏以安则站在后面死死盯着他，漆黑的眼里说不清是坚定还是悲伤。
良久，萧辰羽低声说：“我知道。”随即缓缓拉开了门。
———
本以为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江落羲焦急的脸，没想到左小菲一道幽怨的眼神闪电般到来。
而某顾问估计没听到不和谐的声音，已经放宽了心，正在一门儿心思盘问左小菲案情，“所以，迟未茹家到底住哪儿？”
“小菲！”
萧辰羽只一声，江落羲的小脑袋陡然转向门口，看到萧辰羽和夏以安先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都完好无损，开心了。然后欢乐地越过萧辰羽走向夏以安，“哥！”
萧辰羽：“”
左小菲看了眼夏以安平静的脸，赶紧凑过去小声儿问：“这让他走了？”
萧辰羽冷眼看她，“你不愿意？何况，不是你帮他提供的证据吗？”说完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左小菲：“啊？我”又回头看了眼夏以安，快步跟上了萧辰羽。
江落羲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嘴一撅，“小心眼！”一回头，正看到夏以安在对她笑。
平心而论，她确实有点担心，因为她知道萧辰羽就是再爱她，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她走到夏以安面前，微微勾起嘴角，“没事了，我送你。”
夏以安脚下没动，低头看着她，“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江落羲有点诧异，“当然。”
“那为什么叫我来？”
江落羲一愣，“我”
“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你。”夏以安笑着，又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江落羲一下抬起头，看着夏以安平静而面带微笑的脸。
“回去吧。”夏以安没有再看她，已转过身，反手朝她挥了挥，“有事记得打电话，24小时。”
江落羲呆呆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明白夏以安以为自己是为了萧辰羽才让他来。
可他，还是来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