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昔日的爱（二）
三百多年前，新圣历300年，布呼姆特勒汗国的铁骑扫荡了整个东大陆，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个由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国家，凭着与生俱来的骑术天赋，和精湛射术，征服了无数国家，用了仅仅60年，就几乎统一了东陆。他们蔑视农耕文化，破坏城镇，销毁农田，有说法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世界所有地方都变做大汗国的牧场。
他们的箭矢终会射到西大陆里来，玛德兰皇帝洞察一切，马上向各国领袖提议组建联盟军队应对未来的危机，这提议迅速得到各国赞成，就这样，西陆联盟军诞生了。联盟抢在汗国西征前在边陲之国帕兰王国完成部署，力求稳守边疆。
307年，战争爆发，汗军入侵帕兰，联盟迅速出兵，两军在边境交战。在草原作战，汗军占尽优势，凭着精湛的箭术和先进的武器-复合弓、毒箭、火箭，还有伪撤退再箭雨等战术，屡次击破联军方阵。联盟在边境受尽苦头，深知平原作战打不过汗军，退而求之退守城内，以为凭汗军那武器不可能攻破城墙，此外，汗军因远征粮草缺乏，我军储备充裕，拖其数周，可择机两军谈判。这可把帕兰坑惨了，汗军用投石机、火药和燃烧油，炸开了城墙大门，举军攻入城内，联军节节败退，帕兰东部失守，王国一分为二。
边境战败让西陆各国人心惶惶，皇帝和国王们真正见意识到汗军的强大，决定全军参战，整个西陆进入全面战争状态，结果是西陆和大汗国在东西帕兰进行了持续53年的争夺战。
330年，大汗逝世，新大汗无力驾驭全局，大汗国国力急转直下，后因内乱四分五裂，东陆各族趁机夺回土地，同年，东陆东部中土起义，340年，中土人民赶走了汗国人，建立大陈帝国。360年，在大陈帝国和西陆的东西夹击下，大汗国覆灭，东帕兰回归，但因为汗军的禽兽行为，肮脏的血液已渗入这个古老王国。帕兰人一直视汗国人为恶魔，汗国人统治东帕兰期间，将大量恶魔精血注入可怜的帕兰妇女身上，受恶魔血液影响，她们的后代失去了西陆人标志性的金发碧眼，头发和眼球被染黑，皮肤变黄，帕兰人将这些被腐化的同胞称为恶魔后裔，他们不受待见，无法融入社会，只能躲在山区艰难生存。
一部分恶魔后裔忍受不了永世的贫穷和疾病折磨，离开山谷来到城市，甘愿当同胞的牛马，希望有天同胞能接纳他们，让子孙后代回归社会，但讽刺的是，同胞只把他们当作奴隶，卖到世界各地，这母女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几个月来的相处，母女俩终于放下戒心，接受我们家的帮助。
记得那年是新圣历656年，父亲把她们从教会接到家里，安排她们在面包店工作，那是我和她们的第一次见面，父亲向我介绍她母女俩，母亲叫达丽（daria），女儿叫卡莎（kasia）。可能是民族不同，语言不通吧，我和她们始终熟络不起来，尽管我知道她们很善良，其实也不算生疏，但就是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但卡莎好像很喜欢和我玩，缠着要我教她玛德兰语。就这样过了半年，那天早上父亲让我和卡莎帮忙送货，我们走到教堂小广场时，卡莎提议分开送会更快，我同意了，私下把货分成两份，兵分两路，各自出发了，约好送完货后回到小广场汇合，然后一起回去。
当我完成任务回到小广场时，发现卡莎还没回来，一直等到中午，心想她可能已经自己回去了，便回面包店了。父母和达丽阿姨看到我一个人回来感到惊讶，问我为什么不是和卡莎一起回来的，我不敢回答，在父亲追问下，我如实交代了我们兵分两路的事。父亲大发雷霆，责骂我不该让卡莎一个人去送货的，我当时很不解，我还不了解大人们的世界。父亲和达丽阿姨立马根据客户地址挨家挨户寻找，让我也一起同行，问了两个客户都没有找到卡莎，一位客户说她来过，另一位说她还没来。烈日当空，我们汗流浃背，但一秒都不敢耽误，沿途父亲向我解析了担忧的原因，因为卡莎是外族人，在街上游走会非常危险。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我们走在大街上，两名卫兵把父亲叫住了，告诉父亲他收留的那个恶魔后裔偷人家东西了，现在已被拘留了，让父亲去一趟治安厅。听到女儿被捉了，达丽阿姨几乎晕倒，卫兵蔑视了她一眼，指责父亲真是多管闲事。
父亲让我自行回家。傍晚时分，两人回来了，但不见卡莎。达丽阿姨面容憔悴，斜阳下，她双眼通红，两条泪痕挂在脸上。母亲小声询问，“怎么了？卡莎呢？”达丽阿姨身体颤抖了几下，然后哭起来了。母亲连忙上前安抚，但她的眼泪像决堤般，根本止不住。
“进屋里再说吧。”父亲说。
进屋后，父亲让我进房间回避一下。三人坐在客厅交谈。我隔着房门偷听他们说话，父亲娓娓道来他们在治安厅的经过，期间哭泣声不断。事情大概就是某位贵族认定了卡莎偷了她家的钻石戒指，她发现戒指不见了，刚好卡莎之前来过。当时在卡莎身上找不到戒指，检察官要求卡莎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否则就定她的罪。
这办案手法相当荒谬，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检察官是惧怕这位贵族，因为听闻她家与皇室关系密切。我们都相信卡莎是被冤枉的，但在权贵面前，真相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几天后，父亲找教会寻求帮助，因为在希尼沙塔，只有教会的力量能与贵族抗衡。送礼、下跪、缠绕，几经周折，教会才肯出面协调，最后算是摆平了，卡莎被放出来了，但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没人知道这女孩在拘留所经历过什么，是严刑逼供吗？我们不知道，但卡莎自始至终都没认罪，她坚持自己是清白的，而此时神父却对父亲说，这是教会最后一次帮他了，警告他以后不要再给教会带来麻烦。
这可怜的女孩最终没能撑住，回家几天后断气了。那天晚上，下起了倾盘大雨，达丽阿姨趴在卡莎身上，哭了好久好久。
故事最后，悲伤绝望的达丽手拿砍刀闯入贵族庭院，被守卫开枪射杀。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可恶，现在是重要时刻啊，我怎么想起这陈年往事了，凯恩尽全力将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因为此刻他需要集中精神。
凯恩来到神父面前，神父身穿印着金色十字的白底大袍，外面再披挂黑袍，黑袍外沿禳有金边，衣袖也印着黄金十字图案，整体穿搭非常庄严华丽。神父身旁的还有一位神职人员，身披黄金十字白袍，两人的袍子都长到脚裸了，他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三只金色水杯，应该是等下受洗用的吧。
“行礼！”神父严肃说道。
凯恩马上单膝下跪，他头垂下，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搭在膝盖。
“凯恩·列顿，现赋予你圣骑士身份”神父拿起水杯，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把圣水淋在凯恩头上，三杯下来，凯恩头发和衣领都湿透了。神职人员捧着托盘退下。
“圣骑士凯恩·列顿，你已成为圣光之矛、太阳神辛纳的忠诚卫士，今后你将作为教会的武装力量，降魔卫道！”神父严肃地说。
神职人员捧着一个巨大银白盾牌来到凯恩面前。
“凯恩·列顿，现赐予你圣耀之盾。”神父说。
凯恩双手接过盾牌，仔细观察，盾牌呈倒三角，两边带有弧度向内微曲，盾身主体为银色，中央禳有立体的黄金十字。
“圣耀之剑助你斩妖除魔，圣耀之盾助你扶正卫道。你已成为神的战士，紧记紧守圣光之道，将圣光散播到世界每个角落，让神的福音传遍世界，把一切挡在太阳神伟业道路上的邪魔外道扫除。”
“是，我将紧守圣光之道，奉献我的一切。”
“很好！好了，仪式完成了。起来吧！”
“是。”凯恩站起来。
“好了，你新的部下在外面等着你呢。”神父微笑说道。
凯恩把盾牌背在身后，转身向大门走去。他站在教堂门前的阶梯上，耀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稍稍抬头，用手遮档了一下。
两名身穿板甲、披挂十字白袍的战士跪在阶梯下迎接他们的圣骑士主人。
“他们是十字军中的精英，”身旁的神父说，“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年长的那位十字军先说话，“我名字叫布莱恩（brian），凯恩主人，我愿意为你效劳。”
凯恩点点头，他由上而下打量了布莱恩，这位十字军战士虽然年纪稍大，但非常健壮。他马上把目光投到另一位战士身上，让他顿感惊讶，是个女的。
“我叫莎拉（sarah），凯恩主人，甘愿为你效劳。”她低头鞠躬说道。
“谢谢你们，”凯恩说，“以后就跟着我吧，我同时也是国军银狼骑兵团的团长，但我不会把你们混入编制，你们是独立的，你们跟在我身旁就好。”
“是，听从主人吩咐。”两人齐声回应道。
“我们回军营吧。”凯恩稳步走下阶梯，神职人员为他牵来了披甲白马，“凯恩大人，这是你的战马。”
“谢谢。”他接过疆绳，熟练地跨步上马。
他们三人向神父和神职人员道别后，策马离开了教堂，离开了弗森镇。
此时此刻，在柳美斯帝国诺陶耶纳市的圣罗兰医院，罗恩躺在病床上养伤，他刚睡醒。
病房是单间的，窗外是翠绿的梧桐树，隐约还闻到百合的香气。百合？真是百合，矮柜上就摆放着插满粉红百合的花瓶。“太香了，是香水百合吗？还好我没鼻敏感。”
趟太久了，他想坐起来，但后脑突如其来一阵剧痛，“啊”他痛得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几下敲门声过后，某人拉开了门，看其衣着，是一名警卫。两名警察进来了，是一男一女，他们来到病床前，随后警卫马上关上门。
站在前面的男警察说话了，“罗恩先生是吧？”
罗恩点点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看过你裤袋上的证件，你来自玛德兰，是露菲依奥斯人。”警察说。
“是的。”警察的突然到来，让罗恩有些不知所措，但适应后，他觉得这警察有些眼熟。
“我是诺陶耶纳骑警支队马丁大队的队长，我叫里奥·艾比，”警察亮出证件。
“我们，好像”
“是的，罗恩先生，我们已经见过了，在杜兰德大学，”
罗恩忽然瞪大眼睛，他想起来了。
“你们把实验大厅给毁了。”队长面无表情地说。
“是，这次实验出了意外，我们以后会注意的，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罗恩顺着道歉，免得哥隆斯·史伊斯这事被锹出来了。
“我不是为这事来的，”队长弯下腰，把脸靠近罗恩，小声说，“我是来调查皇子殿下被杀一案。”
罗恩沉默了片刻，他深知，这责任跑不掉的，终要面对，“我会配合的。”
“很好，那我们开始了。”队长向身后的女警点头示意，女警马上上前，并翻来了笔记本。“以下你说的，必须是你所知的事实全部。否则我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明白了吗？”女警严肃地说。
“明白了。”罗恩平静答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