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情况有变
江春来想到自己必须换装,这样才能不被敌人抓住。可是现在一定要弄一套适宜自己穿的衣服,否则还是不安全。
突然他想到,自己公开的身份是国民党第九军的副官,虽然现在没在岗,但马上就可上岗,有什么为难的呢?
他这样想着,胆子就大了起来。
到了子林镇,天还没大亮。他潜进一家看起来蛮富裕的人家,从人家挂在屋檐下晾衣竿上取下一身晾干的衣服。一穿,还蛮合身。
天亮以后,他进了镇子,专门去找邮电所。街上的人看了他,都捂着嘴笑。
他就想,人们笑什么?,低头一看,不禁脸红了,原来他穿的是一件满身印满福寿的衣褂。
江春来晓得,穿这种衣褂的人,必定是上了岁数,并且要过了甲子岁。
自已才二十郎当岁,就穿起了这身衣褂,怪不得街上的人都看着他笑呢!
他赶紧奔进一家人家,找到当家的,说可不可以用身上的衣褂换一身普通的行头?
那家当家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问什么,拿了一身后生穿的衣褂给了他。又把江春来换下来的福寿衣褂团巴团巴,塞进灶眼里。
这一下江春来明白了,这位老叔肯定把他认定是红军的失散人员,或者他就是红属也说不准!他拿衣服与他穿,不正表现他对红军的爱,对共产党的爱么!
他谢了老叔,继续在街上走。在街的那头,终于看到了邮电所。
“你想干什么?”邮电所的人问他。
江春来说,我想打个电话,不知道行不行?
“打到哪儿呀?”邮电所的人不屑地问。
“富城,第九军军部,或者高公馆。”江春来说。
“什么?你是国军?为什么这种打扮?不会是诳人的吧!”
“我打了你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么!”
“打吧,打吧!”
“谢谢!”
江春来拨通了高公馆。接电话的竟然是燕子。
“喂,高公馆吗?你哪一位?哦你是燕子?我是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嗯,是呀,是呀,我是江副官,江春来!麻烦你叫夫人接电话,我有事找她。好,我不挂,我等着。”
江春来的话一字不拉地传进邮电所人的耳朵里。他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多一言了。
江春来握着电话筒,耐心地等待着。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忙音,江春来将听筒对着耳朵,口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喂”声。
“你是江副官?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哦,是你表姐通知你的?你现在在哪里,哎呀,淦城!天啦,你竟然在淦城?好啦,你们军座叫你啦!你快些来,快些来哈!”
电话里正是韩青云的声音。
放下电话,江春来从身上拿出话费来,可邮电所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收。江春来没搭理他们,放下钱就出了邮电所大门。
江春来在子林镇没有停留,在一个小摊上吃了一碗素面,就又继续赶路了。
前面有一个哨卡,江春来不知道是那支部队设的卡子。估计不是第九军的。一直以来,第九军的部队驻扎在吉安,宜春,还有富城。在这里,很有可能是第64师的部队。
江春来本来有国民党军的军官通行证。可是自从高霆辞退了他之后,他就没有带它。后来回到部队,更是没有带它的必要。所以他现在还得小心过卡子。
但是,此时的江春来不晓得,他在子林镇上的行踪被有人报告到设在镇子里的“剿共”委员会。“剿共”委员会就打电话到各个哨卡,务必截住这个行迹可疑之人。
到了哨卡,江春来从士兵的胸牌,看到果然是第64师的部队。可是不知是士兵眼拙,还是江春来改装了,哨卡竟没截住江春来,而是将他放行了。
哨卡过往的行人还是比较多,有些人还真被当作行迹可疑抓了起来。
江春来接连过了好几个卡子,都平安无事。快接近淦城,他却被哨卡扣了下来。
江春来被扣的理由极简单:他不像老百娃,而像军人。证据是,江春来脑门上有被军帽压下的痕迹。江春来手上有握枪的硬茧。
江春来听了后,后脊梁一片冰凉。这是个什么人在哨卡上呢?仔细回味一下,觉得刚才在哨卡的边上,有一个戴鸭舌帽的傢伙一直在看着他。
莫非便是此人?他又是何方神圣?
果然,他被押解到淦城。
在几个月前,驻守淦城的部队正是第九军的七十九旅。但几个月过去了,他们调防了吗?
在淦城的警备司令部里,那个戴鸭舌帽的讯问了他。
“说吧,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鸭舌帽问。
“你又是什么人?”江春来反问。
“你先回答我,我才回答你。”鸭舌帽说。
“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这就是我真正的身份!”江春来说。
“老百姓?那我问你,你脑门上的印痕是什么?你手上的硬茧说明什么?”鸭舌帽气势汹汹地问道。
江春来讪笑起来,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不错,我是当过几年兵,但现在不当了!现在就一普通老百姓。”
“当了几年兵?当的什么兵?怎么又不当了?”鸭舌帽像只嗅着猎物的猎犬,鼻子一抽一抽的。
江春来不屑地说:“我回答了你这么多,你却没回答我一句。你太过份了!”
“过份?”鸭舌帽阴笑着,“好吧,我告诉你,我是南昌行营稽查处的,我叫严铁生。”
“哦,原来是严先生,失敬,失敬。”江春来不卑不亢地说。
“该你了,你当的是什么兵?是红军吗?几时不当了?是被打散了的吧?”鸭舌帽得意地说,“不要紧,当了红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只要说出你在红军里是做什么的,我们就放了你。”
江春来笑着说:“严先生,多虑了吧!我当的是国军,曾经是少校副官。“停了一下,又说:”怎么不当了?这你得去问我们军座。军座不要我了,他弃武经商,让我也弃武经商。哈哈,我没参军前也在经商,不在军队,我就还干我的老本行。“”我索性告诉你,省得你问,我在淦城保和堂帮着管点业务,这次是到子林镇办事,如此而己。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江春来一反常态,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个严铁生说得是一惊一乍,最后竟哑口无言。
谁人不晓得第九军军长高霆,给红军掳去了又被放回的事。严铁生觉着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是一件蠢到家的蠢事。
关于高霆,行营传得沸沸扬扬。高霆被蒋委员长罢官。高霆解甲归田,连一个手下都不用,只请了一个看门老头。
眼前的这个人说的便是这段轶事,你叫严铁生说什么呐!
“抱歉!我得核实一下。”严铁生沉静地听着,许久才说。
江春来一摆手,依旧是笑着说:“悉听尊便!”
严铁生到隔壁去打电话,一会儿即回来,笑着说:
“想必阁下就是江春来,江副官吧!不好意思,打扰了!”严铁生歉意地说。
“不妨,不妨。严先生忠于职守,在下佩服!”江春来也谦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