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唇枪舌剑
林欣儿站在北崖上,迎着鼓荡的山风,她极目远眺:罗山大大小小的山头像兽脊一样时隐时现,远处的罗山大殿被一层薄纱笼罩。
再看脚下。脚下是百丈悬崖,黑漆漆地一眼望不到底。悬崖下是大片的竹林。竹林像大海里的万顷碧波。
“真是一个绝妙险处!”林欣儿自言自语着。
看了一会儿,他们回转身,重新站在那座瀑布前。
“何叔,您是说这座瀑布一年四季不断?”林欣儿问道。
她望着崖头连绵不绝的山峰,浮想联翩。
“是的,一年四季都是这样,不大也不小,就连下大雨,山洪暴发也一样。”何郎中说。
这真是神奇!
“你是说那些溶洞就在瀑布后?”林欣儿问。
“是的!”何郎中答。
“以前那些伤病员就是住在溶洞里?”林欣儿又问。
何郎中点了点头。
“走,带我去看看。”林欣儿说。
何郎中带着林欣儿走到瀑布的一侧,对林欣儿说:“大小姐,身子贴紧崖壁,慢慢移动。否则会淋湿全身。”
何郎中说着就开始往里走。这个时候你决看不出他的老来。他像只壁虎,双手巴住崖壁,双脚慢慢地移动。
一会儿,何郎中就消失在瀑布的后面,只传来他微弱的声音:“大小姐,进来吧!”
林欣儿颇觉稀奇。她学着何郎中的样子,慢慢地移动着。除了头上粘着一些飞沫,身上并不曾淋着水。
当她的脚踏在一块方石上时,何郎中用手拽了她一下,她就站在洞中。
她站在洞中,往洞外看去,那座瀑布轰轰隆隆正在倾泻着。她不禁惊叫着:“何叔,这简直就是花果山的水帘洞呐!”
“确实有点像!”看来何郎中也看过《西游记》,或者听过关于唐僧取经的说古故事。
站在洞中,林欣儿疑惑地问:“何叔,不对吧!这是洞门吗?我们可以进来,伤员们怎么进的洞呢?”
何郎中浅然一笑。他说:“当然不是!真正的洞门在我的屋子里。大小姐,请跟我来吧!”
说着,何郎中从洞壁上取下一个火把,划火柴点燃。霎时,眼前一片光亮。
何郎中引着林欣儿往洞内走去。林欣儿看去,这溶洞既高又宽,人走在里面,直着身子还绰绰有余。
在火光的照耀下,林欣儿看去,这个溶洞确实是天然形成的。因为崖壁上嵯峨不齐,没有人工雕凿的痕迹。
洞中一色的类似水泥渣子混合而成的那种岩石,林欣儿用手掰了掰,竟是坚实无比;用指甲抠,连粉末都抠不下来。
这个洞很深。何郎中带着她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大洞。这个大洞有一幢房子那么大。
这个大洞里有很多的摆设,最显眼的就是木床一一有平床,上下两层的架子床;还有一些石凳;洞的中央是一张八仙桌。
洞内收拾得很干净。在火把的照射下,甚至感觉连床铺上也没一点灰尘。
“这个洞最多只能容下四五十人。莫不是还有其他的洞?”林欣儿说。
“大小姐你说得对,类似这样的洞,大大小小共有六个!”何郎中说。
“啊!有六个?”林欣儿惊讶地说。
“对!”何郎中肯定地答。
“这么宽敞的地方,真是一个奇迹。这种神奇的溶洞,一定非常罕见!”林欣儿说。
何郎中带着林欣儿逐一查看了。
进出口果然是在何郎中的屋子里。何郎中的房屋是贴崖建造的,那进出口就在其中的一幢房子里。
不一会儿,他们站在了房子外。
却说小莺带着黄金往山里走。他们穿过田垅,来到刚刚进来的那座山上。
这是座竹山。竹子长得很茂盛。竹林里没有具它植物。厚厚的竹叶铺满地上。
黄金上午就是从这里过田垅去凹诗岩的。所以一进入竹林,他就觉得很熟悉。
小莺带着黄金一进入竹林,就像一只小麂子似地扑进黄金的怀里,苦苦地叫了一声:“黄金!”
俩人都是在日思夜想的煎熬中度过。一听说要随林欣儿离开部队出去执行任务,黄金就隐隐觉着可能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小莺。
今上昼一到凹诗岩,黄金的目光就去捕捉小莺的倩影。在秦大爷处,他也这样捕捉过,结果扑了个空。现在到了凹诗岩,他又扑了个空。
屋前的桃树底下,大圈椅上只坐着手捻佛珠,闭目养心的老夫人。没有小莺的影子。他当时只差去寻找了。
然而他却不敢乱动。欣儿姐在呢!老夫人在呢!她们没有发话,他岂敢轻举妄动?!
现在欣儿姐发话了!欣儿姐明明白白要小莺带着他去采摘野猕猴桃了。但真正的用意不说谁都清楚,就是让他俩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小莺扑倒在黄金的怀里。小莺抓住了这个宝贵的时机!那么,你黄金呢?你黄金能抓住吗?
黄金直戳戳地立着,像尊木偶雕像。这幸福来得既突兀又在情理之中。但幸福还是把他震撼住了。
黄金任由小莺的脑袋在自己的胸脯上拱来拱去,却木然。
小莺在黄金胸前拱着,却没有等来如期的拥抱和亲热。她惊呆了!她知趣地站起了身子,眼中的灼热火焰瞬间消失。
“黄金哥,你……你……你难道不要我了吗?”小莺的声音发抖,浑身像打摆子一样瑟索着。
小莺恐惧地抱紧了两条胳膊。
此时的黄金却还像一尊木偶雕像。他的目光空洞,他看不见小莺,也听不到小莺的说话声。
然而,他真的目光空洞吗?
不!他的眼前是炮火连天的战场,是猎猎的战旗,还有红军将士前赴后继冲锋的雄姿!……
“不不!我不能!……”黄金的脑子从木讷中苏醒过来。他重新审视着小莺。
“我不能毁了小莺!……战争是残酷的,我不能因为我而让小莺在孤独忧伤中度过一生。她应该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幸福!”黄金在心里挣扎地说道。
可是他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并不一致。
当他看到小莺瑟缩着抱紧双臂时,当他看到小莺的眼中绝望得如同冬天的冷窖时,他冲动地一把揽过小莺。
他揽过小莺,将嘴巴贴近她的耳朵,艰涩地一字一顿地说:
“小莺,我亲爰的小莺!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不敢要你。你没有到过战场,没有见过那种血腥和死亡。我不能害了你!真的,我不能害了你。”
小莺听懂了。小莺心里像灼热的岩浆在奔突。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捂住黄金的嘴巴。她坚定地说:
“黄金,我亲爱的黄金!我不许你这样说。我虽然没到过战场,但是我知道战争的残酷。不过我不怕!今天,就是今天,我要你留下我们爱情的结晶。等到老夫人百年之后,我就带着孩子去找你。就算你有一天真的……我也不后悔!我会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