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上船，顾浅就撑开双手双脚瘫倒在塌上了。
蓝青鸾看得笑死：“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你的家规呢，是不是想回去罚抄？”
“哎，姑姑哎，我们不在云深不知处，此处也没外人，您就不能当做没有看到吗？我就躺一会会，一会会，我实在累死了！”顾浅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我瞧你这两天玩得这么开心，这么卖力，你怎么还喊累了？”蓝青鸾挑眉笑道。
“姑姑哎，卖笑能不累吗？阿婴这么可爱，我瞧那虞夫人似乎不太喜欢他，我这不是怕他在云梦被苛待，所以帮他铺个路。”
“呵，你瞧瞧你，不是说了，真喜欢就直接带回云深不知处，难不成云梦江氏还能为了一个故人之子，和我们抢孩子不成？要说故人之子，咱们也可以用这个名号的。”蓝青鸾恨恨点了点顾浅的头，这些天冷眼看着她费尽心力去讨好江宗主一家，心里其实很不开心。一方面是吃醋，阿浅都没这么对她过；一方面是心疼，每天晚上看她回到房里休息的时候都累得不行的样子。
顾浅翻过自己的身体，改成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哎，姑姑呀，你不懂，我这不是怕现在把魏婴带回云深不知处，魏婴就不是那个魏婴了，到时候你的湛儿就没媳妇了。我现在都担心提前几年让他到云梦会不会出问题，但是实在不忍心让他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啊。
顾浅朝蓝青鸾爬过来，爬到她腿上趴着：“姑姑，谢谢你啊，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蓝青鸾看着顾浅对她表露的放松，亲昵，心里甜滋滋的，之前的酸劲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心想，这才是真正对亲人的样子呢。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撸着，柔软的发丝也柔软着她的心。
“阿浅，你为什么要去云萍城？”
“哦，我听说，云萍城有两位很有名的才女，一位琴棋书画造诣非常高是公认的才女，一位唱歌跳舞几乎达造化之境。我想见识下，如果确实好的话，我想请她们做我的师傅啊。”
蓝青鸾本能地皱了皱眉：“这样的女子，传出这样的名声，是什么出身？没听说云萍城有哪个仙门的女弟子有这样的本事。”
顾浅毫不在意地回道：“哦，听说是名妓？等到了我们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蓝青鸾吓了一跳，撸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你说什么？□□？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做你的师傅！再说，我们蓝氏本就乐师出身，加上有本领的客卿无数，你要学什么，我回去给你找，如果没有，去外面给你找！绝对不可以找□□做你老师。”
“姑姑姑姑，您别急，也不要生气嘛。”顾浅从趴着又换成躺着，抓住蓝青鸾的手直摇晃：“姑姑，咱们是仙门中人，本就跳出凡俗这个藩篱了，您怎么好心存凡俗之人的偏见。何况女子沦落风尘又不是她们所愿，阿浅不能救助天下所有的人，但是如果她们真的有本事，为人又没什么不堪之处，咱们救救也无妨嘛。”
蓝青鸾还是不同意，顾浅使出浑身解数，最后是看顾浅又搞累了自己，心里舍不得，才勉强点头，同意带她去云萍城看看再说。
等到了云萍城，她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乔装去视察了云萍城的甜品铺，才找了酒楼吃饭，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那两位烟花才女，孟诗和思思，连孟诗有个儿子今年七岁多都清清楚楚。
晚饭后她们回到客栈，仔细打扮了一番，大摇大摆朝思诗轩行去。
华灯初上，正是思诗轩热闹的时候。老鸨看到一行七人，穿得光鲜亮丽，特别是中间的两位大小公子，简直俊美不似凡人，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迎去楼上最好的雅座坐定。她心里还犯嘀咕，怎么着瞧着那领头的大公子像个姑娘，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一个孩子来逛花楼？算了，有钱人家可能钱多的慌脑子又不清楚，管他们要干嘛是什么人，有银子就好。
“几位公子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就是我们思诗轩的两位头牌，思思姑娘和孟诗姑娘的表演，思思姑娘将为大家跳一支舞，孟诗姑娘将为大家弹一曲，这些小食，还请慢用。公子们有什么需要请吩咐。”老鸨热情又不失分寸，并不会让蓝青鸾等人反感，她有心想叫几个花娘过来陪客，可是其中最高最冷的男子盯了她一眼后，她出了一身冷汗，马上打消了这个打算。
蓝青鸾和顾浅坐前排中间，她们两人外侧各坐一位精英弟子，另外三位则坐后排中间。
顾浅留心到坐蓝青鸾边上的那位精英弟子正是五人中的头领，外门精英弟子傅恒。据她一路观察，这位傅恒分明钟情于蓝青鸾，只恨蓝青鸾这个木头，一点都没察觉。
顾浅倒是非常看好这位傅恒，他身姿伟岸，眉目坚毅英俊，一看就是有责任有担当还有本事的人。事实上，一路行来，都是这位傅恒在安排所有事宜，只要蓝青鸾他们表露点什么意思，他马上就办得妥妥帖帖，分明是个气场强大的人，但是在蓝青鸾面前，愣是没有让她们感觉到什么不自在，极为细心体贴。
这位傅恒可是个人物，竟然愿意陪自己喜欢的人逛花楼，就凭这点，顾浅都想成全他，这么好的夫君哪里找！又看蓝青鸾对傅恒明显和对其他人不同，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看起来像是没有开窍。顾浅这次出门的目的完成了大半，现在也有心思关注其他了，于是心里也琢磨着怎么撮合一下这两位。
顾浅看了看摆放在矮桌上的小食，竟然好几样是她们甜品铺的产品，轻轻笑道：“姑姑姑姑，您瞧，咱们的甜品铺还挺受欢迎的。”
蓝青鸾被顾浅的话吸引，果然看向矮桌上的小食，还真的好几样都是甜品铺的出产，胡乱点了点头。蓝青鸾从一开始进入花楼的不自在，在跪坐下后看到身侧那个沉稳的身影后，心思就安定了下来。如今正目光漂移，看着远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娘们一个一个依偎着各式男人，各种花式调笑，让她又是好奇又是害羞。
等她看到有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子竟然当众把手伸进怀里女子的衣裳里，还按着那女子亲起来，她正不知道是继续看还是低头闭目，眼前一黑，闻到了那冷冽的竹子气息。她愣了愣，发觉是身侧的傅恒用袖子挡在她的面前。
傅恒冷冷地声音传来：“两位小姐，傅某同意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让你们观看这些，还请闭目封耳，等会适合你们观看了傅某自然会告知你们。”
蓝青鸾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盯了傅恒一眼，垂下头捂耳闭眼不吭声。
顾浅低下了头，也捂住了耳朵，但是其实偷偷睁着眼睛，略略斜过头，瞄着这两人。傅恒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从她目光里，他看到了好奇和揶揄。
傅恒陡然有了一种自己的心思全部暴露的感觉，而且是在一个后辈面前，面现狼狈之色，硬生生地把头转向外侧，但是马上又转回来看着身侧那个低垂着头，闭着眼睛，捂住耳朵的女子，哪怕修饰过的面庞都没有挡住透出来的红。这般好看，实在不能移开目光。厚着脸皮，根本不管另外四个同门以及顾浅的目光。
顾浅知道蓝青鸾现在确确实实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于是她大胆地对傅恒说道：“傅叔叔，想做我姑父大人吗？”
傅恒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蓝青鸾脸上挪开了，沉声问：“顾小姐有话请说。”
顾浅笑嘻嘻：“想的话，等会帮我咯，我保证让您变成我的姑父！”
傅恒定定看了一会顾浅，顾浅依然笑嘻嘻地看着他，他环顾了下另外四位同门，他们都是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相互低语，似乎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要有分寸。”傅恒有些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显然这有些违背了他的做人原则，但是比起心爱之人，这些不重要的原则，丢弃一会就丢弃一会吧，反正这小姑娘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应该是指要这两位名妓做师傅的事情，答应也无妨。
“当然当然，您放心！”顾浅笑得眉眼弯弯。
过了一会，楼下中心的高台上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看着二十多岁，花容月貌，身姿窈窕，身着粉色纱衣。
“叮——叮——叮——”三响过后，楼上楼下都安静了下来。
毅恒君袖子轻抚过蓝青鸾的手腕，蓝青鸾顿觉手腕微微一麻，捂不住耳朵了，她知道这是通知她可以不需要闭眼捂耳了。睁开眼，顾浅已经笑嘻嘻地看着她了，她脸又一红，瞪了顾浅一眼，目光不送一丝一毫给另外一侧的傅恒。
果然不过一会，丝竹之声响起，台上的女子开始翩翩起舞，大旋转，下腰，单脚踮起做临波之姿，舞姿轻柔细腻，好似一位九天玄女，掉落凡间，正上下求索，想要回到天界，确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一曲舞罢，满楼静默，过了一会，才爆发出叫好之声。
蓝青鸾失神地看着那退场的女子，喃喃自语：“这舞，果然人间极品！”
“对吧，姑姑，就凭这舞，我觉得满天下找不出几位吧？我是真的想找她学的。”
“哼，这舞是不错，但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学这愉人之艺？”蓝青鸾还是不高兴，眉目之间不经意流转出一份傲然。
顾浅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也不气馁，笑嘻嘻地拿了一个甜品递给蓝青鸾：“姑姑，咱们继续看，下一位是那位孟诗姑娘弹琴呢。”
果然后面上来的是一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虽然年纪在花楼中来说已经不小，但是容貌昳丽，气质典雅，款款行礼，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
她在摆好的七弦古琴面前坐下，十指纤纤，美妙的音符从她指下流淌，好一派春日丽景，莺莺燕燕，繁花似锦，最后一场春雨，鸟儿急切地寻找躲藏之处，花儿被雨打风吹去，让人惆怅不已。
蓝青鸾震惊了，她学的也是七弦古琴，她不得不承认，仅仅从琴技来说，这位孟诗姑娘，是超过她的。
“姑姑，三人行必有我师，您看，哪怕风尘之中，也是有明珠的。我怜惜她们的才学，感怀她们的身不由己，想提前预支我的分红，给她们赎身，带她们回去，做我的老师。”
蓝青鸾并没有回话，顾浅也不在意，知道她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