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相见
陈长歌由禁军押解离开。经过沈折枝身边时,他像是平常一样笑了下。 身上尽是枷锁,仍不减风流,一点不见落魄。 沈折枝看了眼李盛风,再扫了圈禁军, 垂眼拿起季景之的手,又在他手上比划着。
“今夜算是白忙活了,陈长歌会逃。”季景之拍拍沈折枝的背,道:沈折枝只得点头,认可了。陈长歌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他做事粗中有细, 有些行为看似大胆,让人瞬间 便能料到是他做的, 但又不能找到丝毫证据。
今夜也是,陈长歌敢在皇城里公然动手, 若是他是真瞎,他便能将季景之杀了, 再放一把火逍遥离去,不留任何证据。罢,能定个罪也行。侍卫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搞着小动作, 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看衣服和脸部轮廓,这就是他们王妃没错。 6210510424
王妃一睁眼,形象气质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若说之前是沉静,那现在便是冷得刺骨, 尽管套着一层温和,但仍不敢直视。他们心中的王妃形象轰然倒塌。他们原以为王妃是貌美病弱的瞎子, 没想到事实却是全然相反。 他们貌美病弱的王妃玩起剑来比他们还溜, 杀了这么多人,身上还未沾一滴血,在某种程度上, 比他们王爷还可怕。
看着押解陈长歌的禁军离开,李盛风转身道: 现已夜深,难寻住处,王爷 王妃今夜便与朕一同入宫休息罢, 皇宫总比外面安全些。”不知为何,大太监宗觉得李盛风这个“王妃” 说得咬牙切齿。 季景之看向沈折枝, 沈折枝在他手心比划了几下,稍一点头。
这种情况下只能同意。季景之点头同意了。
李盛风派人驾来车撵,未等多久便到了。出乎意料的,就一个车撵。意思很明显,他们三人坐一起。沈折枝看了眼李盛风, 暂时不能对他是如何想的下结论。 李盛风先上了车撵, 季景之如往常一般小心拉着沈折枝登上车撵,未有丝毫改变。沈折枝也没拂了他意,认真配合着他。车撵内的气氛降到冰点, 合途的熙熙攘攘全与车内无关。
今日街上全是来往人流,车撵走得极慢。 街上人们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 夜风吹得车帘飞起,沈折枝这才知道了为何。 开始放第二波烟花了。金黄色的烟火升上天空,之后炸成斑斓烟花, 碎光闪闪。 接二连三的烟花升上天空。
闪着光的烟火映在沈折枝浅色瞳孔里, 看着更加绚烂。
李盛风正想要开口,季景之握住沈折枝的手, 轻声问:
“这个世界好看吗”沈折枝侧过头看着他的嘴, 季景之耐心地再将话复述一遍。 沈折枝笑了下,“好看。”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 季景之甚至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李盛风袖下的手握紧。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这跟他记忆里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记忆里他才是一直盯着烟花看的人, 沈折枝会摸着他的头,问他这个世界好不好看。 ,他一直看的都是别人的烟花。父皇生辰, 皇兄生辰,还有各种祭典, 如今烟花终于为自己燃了一回, 陪他看的人却成了别人的人不应该这样。入大道,瞬间便快了许多。 只是从这个角度再也看不见烟花, 车内一片安静。车内三个人虽都话不多,但都懂如何与人交谈, 如此冷场,无非三人都不想说话。 待到进了宫内, 李盛风把季景之安排在了外宾住的地方, 对他说沈折枝就在隔壁, 实则却是把沈折枝带到了别的地方。宫内很安静,掌灯的宫女在前方走着, 沈折枝想要落后李盛风一步走在后边, 李盛风却主动放慢步伐和他并排走着。沈折枝提醒道:
李盛风点头:“嗯。”
然后就没了下文。沈折枝现在不是怀疑, 而是肯定李盛风是知道了什么。1292615 或者想起了什么。
这条路的目的地他再熟不过, 是到他原来在宫内居所的路。 是国师常走的路。一路明灯照亮,院落还是熟悉的模样。
李盛风跟着一起进了内殿, 把宫女太监全都挥退了。 沈折枝道:“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之前吃的药药劲还没过, 他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但咬字清晰, 听的人可以听得很明白。
这就是委婉地要李盛风走了。
李盛风没动,反倒弯腰倒了杯茶,说: “你觉得这里如何”
他没用王妃相称,也不唤其他名讳, 是何意思全凭沈折枝自己猜。 沈折枝道:“这里很好。”
李盛风装傻他也跟着装傻,只字不提当年事。。
“只是,皇上是真该歇息了。”沈折枝道, 手抖成如此,不休息是不成的。”
李盛风一杯茶还未斟满, 周围已经洒落出来许多。
“若是朕说今夜在这里歇息呢”沈折枝哑声笑道:“这怕是不妥。”1292615
李盛风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道:“折
这是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沈折枝好整以暇:“那你打算如何,再杀我一次”
李盛风眼睛一闪,将腰间悬着的剑拿出。沈折枝看着他动作。李盛风将剑放到一边,然后跪了下来。
他动作很快,也毫不留情,双膝碰上地板, 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沈折枝轻松的表情消失了。
“师尊,我知错了。”李盛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是通红一片,
“我不该
你留下来好不好, 你留下来 他话还未说完,一声铮鸣响过, 雪白利刃直指他的喉咙。 沈折枝面无表情看着他,问道:
“你这是作何我是这般教你的"剑尖下移,又抵上心脏处。
“你对得起这身衣服吗”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歇息底里, 但李盛风清楚, 这就是沈折枝生气了的表现。他越是这样, 就表示他越是生气。沈折枝曾经斩杀叛变的心腹时就是这样的语气。
“李盛风,别让我觉得选错了人。”
这句话像是重锤一样敲在心上, 李盛风瞬间便慌了手脚。
他不在意任何人对他失望, 但唯独沈折枝不可以。 他不能让沈折枝失望。但越是慌,他越是混乱, 越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日的运筹帷幄到这时全都烟消云散。
"师尊不要留我一人,我只剩你了沈折枝就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敬慕之人。是他心爱之人。剩下的话李盛风没能说出口。沈折枝收起砍向李盛风后颈的剑鞘, 将人抬起来抬到床上,脱去他鞋袜外袍, 把人埋在被子里。
“小皇帝,这是最后一次服侍你了。”沈折枝走至桌边喝了口茶水, 再将茶杯放至周围满是洒落的茶水的原处。
“生辰快乐。,一早
李盛风从床上醒来,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坐起来环顾一周, 发现房间内没有任何一人。来不及想太多, 李盛风随意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推开房门。 见李盛风出来了,宫女正欲行礼, 李盛风直接打住,忙问道:
“他半个时辰前走的。”
李盛风顿住,“他在这里待了一晚”宫女点头:
李盛风又匆忙跑回内殿。
内殿没有什么变化,李盛风走到桌边, 看到斟了大半杯的茶水被喝了见底。 沈折枝在这坐了一晚上。大太监跟着进了内殿,道:“皇上,天冷, 快些将衣服: 李盛风问道:“镇南王妃现在在哪儿”
“他身上有你给的可以出入皇宫的腰牌, 应当早已和镇南王一起出去了。”
大太监顿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抖着声音道,“皇上,他是镇南王的王妃 还望三思啊。”李盛风没说话。,枝找到季景之后两人就一起出了皇宫, 打算先去酒馆把统子捎上,之后再去城门口等沈则一。 一齐在大街上走着,季景之问: ‘昨晚聊得如何“
“不如何。”沈折枝道,“我不想继续听他说, 把他敲昏了。" 季景之笑了下。昨晚睡了一觉,两人的耳朵虽然没好全, 但只要认真听,再结合口型, 大致能懂对方在讲什么了。
“等下见着统子你走前边。把他放在外边这么久,沈折枝一边说着, 一边找旁边的商贩买了串糖葫芦,道, “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应该都喜欢吃甜食罢。嗯, 也就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喜欢吃糖葫芦了罢。”一路上买了不少甜食孝敬给统子, 最后沈折枝还是没有逃过统子泪眼汪汪的控诉。 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 ,周围也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原本说的晚上就接他回家没想到过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动静。他还以沈折枝又出了什么事情, 担心得整晚睡不着。 这么点小东西可打发不了他。拉着好不容易情绪平静 下来了在啃糖葫芦的统子, 沈折枝和季景之一起走到了城门口。他们来时城门口已经站了一人。他牵着一头黑马,身形颀长。
手里还拿了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