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掉马甲折枝,给朕活下来
“大人,你还活着。
白景泽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沈折枝甚至能感受到他正在震颤着的胸腔。
眉头微蹙,沈折枝心里的怪异越发明显,将别在耳后的面具又重新拉过来盖在了脸上,拍掉了白景泽握着他手腕的手。410133102
白景泽到底是在说谁这话是对着他说的还是因为喝醉了意识不清说出来的
白景泽似是知道沈折枝心中所想,适时又低声说道:
“大人,我没醉,我知你是谁。”
他将头抵在了沈折枝肩膀上,发丝弄得沈折枝脖子有些发痒。沈折枝觉得难受,正欲推开他时,忽然察觉到肩膀上有了湿意。
“大人,不要推开我。”
不要再离开我了。”821573273
白景泽声音哽咽,在朝堂上的果决冷静模样全然不见,像一个失了路的迷途旅人找着了家般,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尽管沈折枝的模样与此前他自己形容的完全不符,也有意控制着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话一 哪怕只是出个声,但他也可以认出来这就是沈折枝。他跟在沈折枝身边这么多年,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这么多年。他将他的身影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记得他的每一个小动作,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他就知道,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便被李盛风杀死了。他果然还活着。沈折枝动作僵硬。这是第一次有大男人在他面前哭。次面对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敢随意出声。万一白景泽说的不是他,主动出声就全都暴露了。
“沈大人,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沈折枝一哽。
白景泽果然还是发现了,是他大意了。若是刚才他没有走神,在白景泽靠近的时候便发现了他,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只要白景泽找不到他,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是国师,只待等时间慢慢过去,他们自会忘了他,也不会纠结他到底死没死的事
情了。国师当得不讨人喜欢,用不了几年便没人记着他了。只是没想到,白景泽还真心实意记着他。若是白景泽现在是拿剑要刺他,他大可以直接挑回去,丝毫没在怕的。可他偏偏是朝他哭。沈折枝上得朝堂战得了沙场,但就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别人哭。
他也不想再跟过去的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微凉晚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6154514064
白景泽哭得压抑,沈折枝也被他抱得有些累了。
一声飘渺的叹息自晚风中散开。
“莫哭了。”沈折枝将面具别至耳后,顺便拍了拍白景泽,示意他将手松开点,让他靠在柱子上休息下。身体僵得有些久了,腰不舒服,这道声音极其轻淡,还有些哑,却让白景泽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抬起头来,已经红了一片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沈折枝。
的确是是国师大人的声音。红薄唇微弯,沈折枝慢慢靠在了亭柱上,扬起下巴微微活动着略有些僵硬的脖颈,又轻声道:
“堂堂当朝丞相,哭成这番模样成何体统。”
他仍然是那副懒洋洋又有些偏冷的语调,与过往-般无二。
“大人莫怪,只这一次便好。”
白景泽的声音闷得慌,他抬起头来,却陡然对上一张精致玉面,看着沈折枝近在咫尺的精巧鼻梁和血凝脂般的双唇,一时间有些恍惚。沈折枝从未在人前摘下过面具,没想到面具下居然是这幅模样。这与他人说的沈折枝也亲口承认了的脸被烧伤了的传闻完全不一一样。此前宫里有宫女在谣传说沈折枝长得清绝出尘,他们大多把此判为了谣言,却不料说的是真的。
“可抱够了”沈折枝一拍白景泽额头, ”抱够了就起开。”
白景泽也知自己逾矩了, 但感受着怀中温暖的触感,他怎么,也舍不得撒手。这是活生生的,还有体温的沈折枝。
他不管沈折枝是如何到齐国的,也不管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活着更好。只要沈折枝还活着便好。
他不能再次失去他了。
“放开。”晚风急掠。
一道低沉男声横插在两人中间,白景泽手一顿,沈折枝听了这声音,眉梢微扬, 表情瞬间变得说不出的复杂。季景之为什么要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候出现7不对,应该是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季景之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沈折枝被其他男子抱在怀里,无力地靠在亭柱上。他此前见沈折枝出了宫宴,终究是有些担心,还是跟着出来了。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刚看到两人时,沈折枝正好在说。看他那个男人不仅没有放开,甚至还抱得更紧一些。沈折枝无力反抗,只能拍那个男人的额头以示拒绝。幸而他出来了,不然沈折枝就真的被人欺负了去。
白景泽侧头,看到高大的男人逆光站在栈桥处,手腕间已经现出了一丝冷光。季景之已经将剑拔出了剑鞘。沈折枝虽然看不到,但也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声音,他拍了拍白景泽的手臂,轻声道:“听话,放开。”
白景泽再看了眼季景之,对着沈折枝已经完全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微抿了唇,最终还是起了身。季景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看着他,眼尾戾气刺人眼。就不该来宫里。待在府里跟医师斗智斗勇也比现在这个情况来得轻松。
“景之。”正当季景之和白景泽互相对视之时,沈折枝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
他将手伸出来,轻声道:
"腿麻了。”这个时候他不好解释,怎么说都没用,先将季景之注意力转移了,先待他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也给自己争取点狡辩的时间。季景之:
白景泽看向沈折枝,眼里带着浓浓惊异和不可置信,心里陡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几欲窒息。
“铮一”
长剑入鞘,季景之没有再理会白景泽,迈着大步走至沈折枝身边,弯腰揽住沈折枝双肩,带着他慢慢站起来。
白景泽站在一边,掩在长袖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这个男人是镇南王,他认得。镇南王与沈折枝是何关系
是何关系单看两人亲密的模样便知是何关系了。沈折枝看不见,季景之却将白景泽僵硬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白景泽应当是误会两人关系了。心里莫名带上了些奇怪的骄傲感,季景之将沈折枝抱得更紧了些。然后他就被沈折枝推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白景泽眼睛瞬间亮了。
,国师府穿着黑色铁甲的禁卫军一字排开,残垣断壁之上一片寂静无声。李盛风站在枯黑的桃树边,垂眸看着仍旧漆黑一 片未曾有半分响动的桃树,久久不语。宋国居南,暖得快,现在已经逐渐温暖了起来,京城里其他的桃树已经开始冒绿芽,看着绿莹莹一 片。唯独这株桃树没有半分响动,依然保持着大火之后的模样。李盛风时常会来看这株桃树,随行的太监宫女和禁军早已习惯,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应该保持沉默。李盛风心情不好了便会来这里看桃树,看了这棵桃树之后心情会更加不好,一点就炸,谁也不敢去触他霉头。但是恕他们直说,那日的火烧得那么大,这株桃树无论如何也是活不下来的,李盛风不管再怎么看也没有用。话他们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李盛风蹲下身来,伸出手来碰上漆黑树墩, 手指也染上了黑。
“怎么不长呢。”李盛风看着手上的黑印,眉眼低垂。这是师尊种给他的树,一定不会死。
他定然不能让这树死了,不管这树被烧成何样,他想保,就一定保得下来。
等等。风眸光倏地一闪。
他此前看这树被切开的地方烧得焦黑,一 直以为这树沈折枝是在他来之前砍的。可若是沈折枝是在他来之前砍的,那应当是对他已经没了念想。但沈折枝知他会来取他性命,却仍是在国师府里等着他,应当是对他还有一一丝希望才对。这两相一结合,显然矛盾了。唯一的解释便是沈折枝是在火烧起来后不久砍的树。意思是,沈折枝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一 直待在阁楼上,而是在他们放下警惕之后离开了阁楼,顺道将树砍了。也就是说沈折枝可能还活着。师尊,可能还活着。120瞬间,身体发着颤, 支着剑才慢慢站了起来。少年帝王身形已变得高大,如今支着剑,佝偻着背脊却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更为摄人了些。
他眼里闪着诡异亮光,唇角勾起一个笑来,笑得欣悦又癫狂。
“给朕查,廿四这天是否有人出城,那些,人中可有扮相不同寻常的人。”师尊,给朕活下来。朕命你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