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剑破长空
“杨柳飘兮才子走,才子归兮佳人逝一一”新月和弦月跟着沈折枝沿街走着,突有咿咿呀呀的悠悠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音调婉转,缠绵动人。沈折枝一顿,停下了脚步。沈折枝半天不动,便问道:“先生可有何事”
“这歌, ”沈折枝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风车的支架,问道, “是出自何处”弦月摇头:“不知。”
“这首歌自打上几代人那时便开始流传,传到了今日,都城里的人都听着这歌长大,出处已无从考究。
”那这是都城独有”弦月点头:“大抵是的。先生喜欢这曲子”
这首歌也算是都城地方曲子,外乡人听了觉着无趣,只都城里的人喜欢听。沈折枝笑了下,没有说话。
他并无太多喜欢的感觉, 只是觉得这曲子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就跟之前放花灯的时候一样。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但莫名其妙就有一种熟悉感,仿佛在很久之前,他也听过这首曲子,也曾和人一起放过花灯。
他在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来过都城转了转手里的小风车,沈折枝最终还是抬脚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弦月和新月连忙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在了一栋奢华的楼宇前。
身边人潮汹涌,耳边是调笑声和丝竹管弦声。沈折枝抬脚正欲进入其内,却被新月拦住了。新月眼皮不断跳着,道:“先生,这是青楼"要是被主上知道了她和弦月带着沈折枝去了青楼,那她们这暗卫也不用再当了。沈折枝点头。
他知道这是青楼。听声音也可以听得出来,更何况还有一 股胭脂的味道。浓郁,胭脂袭人,且在晚间这般热闹的也只有青楼了。沈折枝转头问新月弦月,道: “你们此前可在人前露过脸一一就是是否有人知道你们是镇南王府的人”新月和弦月齐齐摇头。然后她们就看见沈折枝笑了下,笑容清艳动人。
心脏咯噔一下,两人心里顿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正当她们暗中警惕的时候,沈折枝却转了个弯儿,朝着其他方向走了。新月和弦月提到一半的心又放了下去,齐齐松了口气,连忙跟上了沈折枝。
-只要不是去逛青楼,一切都好说。全然换了一身装束的沈折枝和新月弦月站在青楼门口,空气有一瞬间的滞凝。
再次站到了青楼门前,新月弦月,看着穿着一 身素衣白衫还戴了帷帽的沈折枝,嘴角不停抽搐。
还是她们太天真了。她们原以为沈折枝是放弃了去青楼的念头,没想到沈折枝只是想要去成衣店买几件衣服换一 身行头,将她们三人从头到尾都换了个遍之后又往青楼走去。新月和弦月几乎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跟着沈折枝进青楼的。
在一楼招待客人的老鸨和楼里姑娘见沈折枝虽瞧着一 身清贵,但只着素衣白裳,且身后还带着两个容貌姣好的姑娘,便知道他只是一个想带其他姑娘来这里充面子的穷书生,手里头应该没有什么大钱,没有过多理会。 沈折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找了处一楼的角落坐下,随意要了壶茶水,就坐在座位上听着那依旧在飘扬着的曲子。沈折枝撑着下巴,慢慢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冷白皮肤映着玉白茶杯,看着格外晃眼。楼里嘈杂非常只听了一会儿,沈折枝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径直朝这边过来。新月和弦月放在桌下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别再身侧的小刀。沈折枝对她们微微摇头。
他听见了她们手指碰在金属刀刃上的声音,直到她们已经开始紧绷了起来,虽然动作弧度小,但猜也猜得到这两人现在定是满身杀气,若是有人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出不同寻常之处。
这样倒还显眼了些。新月和弦月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皆是惊骇。沈折枝居然知道她们的动作。
可她们分明只是分明只是碰了一下小刀。
他是如何察觉的沈折枝微歪了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道:“我耳力不错,下次记得小声些。"新月有些怔愣地将手缩了回来,坐在两边默不作声。沈折枝虽瞧不见两人样貌和打扮,但也可以从周围的吸气声得知这两人不是一般人。或许是样貌出众,也或许是达官显贵。
但都与沈折枝无关。沈折枝侧过头,继续听着从楼上飘下的乐曲声。
他越听越觉得心如止水。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瞬间的熟悉感,他再听这乐曲,早已没了其他的特殊感觉。枝不想就这么轻易回去,再听一听,或许能想起其他什么事情来也说不定。
他定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他想要找到自己曾在这世上活着的证据。
他也曾经在这世间走过一遭。
“这位兄台,一楼的位置都满了,可否拼个桌,让我二人坐在这儿”
是两个男人。说话的男人声音清朗,态度也不傲慢。沈折枝同意了。两人道过谢后就坐了下来,在一旁小声交谈着。6154514023
他们声音极小,但奈何沈折枝耳力实在不错,即使不是出于本心,也被迫听到了两人交谈的内容。
之前出声问是否能拼桌的人叫做容絮,另一人叫做张三。
与白水一样清的荣水下面是积年的荣垢。两人叫了一壶与沈折枝一样的茶,也只把茶杯拿在手里转着,没有喝。容絮偏过头小声对张三说:“今日将那贼人捉了后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府去,我娘最近情绪不稳定,我得回去陪着她。张三问道:“令堂可是身体有不适”
容絮将眼神撇向一边,微抿唇角: “明日便是小弟的日子,加之二姐的事情,她最近忧思过重,大夫说是心病,目前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多让我们陪着她。张三愣了会儿,想起来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容絮,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应了声“好”。沈容絮,沈家三公子,也是张三发少,
他知道刚才沈容絮未尽之话是什么意思,也想起来为何沈母为这般忧思过重了。
+几年前的明日,正是沈家小么)子乘车落下悬崖被歹人掳走杀害之时。沈母当时就在那辆车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落入了悬崖,再之后找到时,发现孩子已经化为一滩血肉,连具遗体也没能留下。从那日之后,沈母接连病了几个月,之后还是沈父用尽了办法才使她身体逐渐好转。沈母身体恢复了健康,心里却永远梗着那道刺,直到今日也不敢乘坐马车,每每到了这几日,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
最近又有皇上要娶沈容絮二姐的谣言在都城中传开,更是雪上加霜。
皇上是何人凡是被选入宫中做妃子的,后来没有一个不哭着求爹娘带她回去。
皇上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就只喜欢看美人,若是有妃子发簪歪了,或是他觉得穿得不好看了,那便是一阵罚。
在深闺里养着的娇娇女哪里能承受得住宫中的刑罚。莫说是沈母,就是他一外人听了都觉得很愁人。张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早些将人捉了早些回去罢,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你二二姐的事情了。
他与沈容絮是督察使,上边给了命令,今日-一定要抓住之前火烧程平府的贼人。沈容絮这人也忒实在,即使是有当着大将军的爹也仍旧认真做事,家有急事也得在捉住人之后再说。要不是为了追那个贼人, 他们应当早就回了府,哪会像现在这样来青楼喝闲茶。垂下眼睫,俊朗五官也添了些愁绪,他应了声:“多谢了。”张三拍了拍他的肩:“你我之间谈这些干什么。”沈容絮还想说些什么,结果看到二楼有人影闪过,他眼神一凛,朝张三使了个眼色,两人快速站起身来,撑着楼梯轻轻一跃便上了二楼。沈容絮走时还向沈折枝道了声谢,张三走得急了些,没有听见。
看沈折枝隔着白绡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新月适时说了句:“那两人是督察使,今日来这里大抵是来做什么任务的吧。”她没将话说完。对外出了几次任务,她早就知道刚才那两人其中一人是沈家三公子。沈家三公子沈容絮从未对外说过自己是沈家人,行事极其低调,许多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督察使。但虑及沈折枝那堪称恐怖的收集情报的能力,她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虽然人是王爷带回来的,但她不知道沈折枝究竟是敌是友,不敢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歌声停了。沈折枝慢慢站起身来,正欲离开时,一个人影却突然从二楼跳了下来。
他将目光对准了正在若无其事掸着衣袖的沈折枝,眼中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