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人放花灯
季景之与沈折枝又转过身,继续向前慢慢走。
两人的身影逐渐淹没于人海。
“吁——”
随着马车夫一声高喝,马蹄声停了下来,在原地点着马蹄。
坐在马车夫一旁的穿着丝绸褂子的微胖男人掀开帘子,声音又尖又细:“请问公子有何事?”
这是一个太监。
李盛风没有回答,直接纵身下马,脚步不停,快速向后奔去。
刚才,他刚才透过偶然飞起的车帘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居然还活着!
李盛风跌跌撞撞冲入人群,眼睛不停的在四周搜寻着,呼吸逐渐加重。
在哪里?
李盛风一边走着,一边迷茫地看向四周,然后突然传来了尖细的声音,刺透耳膜:“公子,你为何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监本就体力不行,跟不上正年轻气盛的李盛风,此刻好不容易跑到他后头,气喘吁吁,差点发不出声来。
李盛风转头:“滚。”
太监被他通红的眼吓了一跳,也不敢真的走了,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缀在后头。
在这闹市街上突然闯进马车和骑着马的看着就一脸肃杀的侍卫,这阵仗本就已经很惹人注目,走着走着又突然停了,还突然跑回来,便更奇怪了。
一旁的人一边往旁边推散,一边隐晦地打量着丰神俊朗的青年。
青年虽是看着年纪尚小,但通身威势不低,甚至是逼人得紧,让人不敢直视,一看便是大家族里养出的贵公子。
青年往哪边走哪边的人群就散开,熙攘的街头竟这样硬生生空了处地方。
李盛风红着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
·
走着走着,沈折枝突然停下了脚,问身侧的季景之,道:“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刚才听见马蹄声消失了,也听见了太监尖细的声音,之后就是一串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刚才说的马车停下来了,马车上下来个人,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往我们这边来了。”
季景之说着,看着李盛风越走越近。
与他擦肩而过,莫名的,季景之侧过身挡住了沈折枝,不让李盛风瞧见。
“啪”
季景之侧身的同时,李盛风骤然转身,抓住了沈折枝的手腕。
李盛风脸上带了戾气,还有更多的自己现在未能分辨出情绪,哑着声音道:“你果然还活着,我……”
沈折枝转头。
李盛风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这是个很美的人,一身粗布麻袍也难掩清贵。
但是个瞎子,看着就跟冬日细雪一样脆弱极了,阳光一照便只能化成了水。
跟他印象中的沈折枝不一样。
季景之看着沈折枝已然红了一圈的手腕,拍向李盛风的手,“啪”的一声:“你这是作何?”
沈折枝的皮肤敏感得很,轻轻一按便会泛红,更莫提面前这人这般用力了。
季景之不是吃素的,这一拍直接痛到了骨子里,李盛风吃痛,却仍旧不放开沈折枝的手腕。
“你认识这人否?”季景之又转头问沈折枝。
沈折枝摇头,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沈折枝既说是不认识那便是不认识。
可以直接当成登徒子处理了。
季景之正欲动手,李盛风却突然瞧见季景之握住沈折枝手腕的手,面上一怔,马上放开了手。
这人虽然身形与沈折枝极其相似,但形象完全不符,定然不是沈折枝。
与沈折枝共同生活了几年,沈折枝不定真的了解他,但他很了解沈折枝。
沈折枝不喜与人肢体接触,这几年来只与自己和那个吊儿郎当的客栈老板有所接触。
如果这个人是沈折枝,那他才到江南没有几天,断不可能这般与人亲密。
李盛风干脆利落向后退了几步:“ 抱歉,认错人了。”
他道歉的态度说不上真诚,也算不了敷衍,沈折枝反拉住季景之的手,对他小幅度摇头。
这里本就是闹市,人多眼杂,不宜再闹出事情来更引人注目。
季景之还有几日便可安然回去,不能在此刻因为他出了差错。
季景之点头,拉过沈折枝的手,将人藏在身后。
陈长歌最后看了一眼沈折枝,转身走向马车。
太监在一边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跟上了李盛风。
见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沈折枝收回视线,转头对季景之说:“走吧。”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小玩意。
期间季景之给沈折枝买了串糖葫芦,结果沈折枝刚吃两口就败下阵来,连忙买了碗甜糯米团冲淡嘴里的酸味。
剩下的糖葫芦是季景之吃完的。
见湖边亮光渐起,隐隐有乐声传来,沈折枝买了张狐狸面具戴在季景之脸上,好歹把脸遮住了。
周围有许多卖面具的商贩,不少人也凑热闹买个面具戴上,季景之这身打扮倒不显得突出。
一路逛到了卖花灯的摊子前,两人停住了脚步。
摊子上的花灯种类众多,什么样子都有,摊主极力向两人推销莲花形状的花灯,说这个好看又飘得远,祈福效果加倍。
见摊主吹得卖力,沈折枝和季景之十分感动,并买了两个最普通的方方正正的花灯。
待两人走到湖边时,湖边已经围了几层人,都站在栏杆边上看湖中心的的演出,讨论着哪个姑娘穿得最喜庆。
看来是没有他们放花灯的位置了。
这里太过热闹了些,摩肩擦踵的,沈折枝与季景之又继续往前走,直至人潮和灯光逐渐变得稀疏了才停下了脚步。
前边有一座断桥,百姓觉着大过年的来这里放花灯略有些不吉利,就离这里远了些,只象征性地挂了两个灯笼便算是装饰好了。
季景之和沈折枝不在意这些,在这里便停下来了。
这里离众人所在的那个湖有些远了,只能远远地瞧见湖心的廊坊,和周遭黑压压的人头。
季景之坐在石阶上捣弄着花灯,却怎么也猜不透这个该怎么操作。
沈折枝弯腰轻声问:“不会弄?”
季景之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放花灯。
沈折枝笑了下,接过花灯:“我来教你罢。”
昏黄灯光映亮两人身影。
站在对岸的李盛风看着两人在水上的模糊倒影,眉目微敛。
今年
没人陪他放花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