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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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宝珠直接把合同翻到填写数量那一页, 又缓缓推到他面前，“当然，我相信以肖主任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 应该不用试一试就知道现在哪个产品才最合适在百货大楼上架。”
肖怀智看着合同手写附件上面留着空白的地方, 哈哈地笑了起来，“行，这合同我签了, 就按你们跟王向东签订数量的一半，能在二十天内交货吗？”
叶宝珠不知道万福跟肖怀智签订的是多少数量的合同，不过他们跟王向东这一次签订的合同是万量, 按他所说，五千包并不算多, 虽然还有其他百货大楼的订单，但他们人手多了, 设备马上也到了，所以这个不是问题。
她语气诚恳道：“你放心，如果我们不能如期交货，我们会按照合同上的条款对你们进赔偿的。”
这下, 肖怀智没有任何担心了, 他看完了合同，很快就把合同给签字盖章了, 当然了，他也不会把所有的订单都给民福，要不然容易得罪万福。
等从办公室里出来，赵鹏海马上就看着叶宝珠道：“之前咱们并没有说如果产品滞销就同意退货啊，这次五千包可不是小数目啊。”
叶宝珠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对咱们的产品没有自信吗？”
赵鹏海微微梗住, 虽然前面他们是有点小成绩的，但是数量小，所以他们也不怕卖不出去有库存，但这次五千包，要是卖不出去，他还真有点担心的。
叶宝珠并不担心这方便面的售卖，一来是因为她知道方便面曾经有多受欢迎，二来是因为前面的售卖给了她信心。
她看着赵鹏海扬了扬眉，“你放心吧，卖是肯定能卖得出去的，只是多少的问题，你应该相信咱们之前的售卖，就算到时候有部分退货，咱们还有自己的门市店，或者咱们还可以申请打折卖给自家工人。”
赵鹏海沉吟，“卖不出去，在哪里卖一样。”
叶宝珠知道他在担心，要是明面上实在卖不出去，到时候她可以去黑市，把产品价格压一压，把成本拿回来就好了。
不过这个办法，她可不能说，毕竟赵鹏海是田建兵的眼线，她微微挑眉，“现在万事才开头，你不要总想着失败，只要思想不滑坡，要是真有了意外，那办法总比困难多。”
赵鹏海就知道她跟肖怀智说的那些话就是要先把合同签下来了，甚至后面怎么样，还是得等到时候再说。
这个女人，可真大胆啊，万一到时候真全退货，那他们不是得承担后果嘛。
不过，他们之前卖得也还不错，就算退货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吧？
想到这，赵鹏海也缓了口气，他们还有其他百货大楼要去，所以他便没再说话，直接下楼，到了二楼，正好又碰到万福的林远升从楼梯走上来。
林远升一开始还以为叶宝珠会很快出来的，但没想到他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这让他有点慌，所以一开始他去看看什么情况再顺便偷听的，但他一个主任做这种还是太羞耻了，所以便没有去。
现在在这里碰到，他当即抬眼观察叶宝珠，可她神色无波，看不出来心情是喜还是忧，但一边的赵鹏海一脸沉色，看着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林远升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谈不成的，要不然赵鹏海这会儿都喜笑颜开了，他很快看着两人道：“咦，你们二位还在啊？”
叶宝珠觉得这人有点受虐倾向，刚才她都那么说他了，他现在竟然还要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人家这么好心跟她说话，那她是得回一下，“是啊，谈点事情耽搁了时间，终于谈完了。”
林主任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道：“是吗，你们谈什么事要这么久啊？”
叶宝珠笑吟吟看他，“你猜？”
林远升嘴角抽了抽，这怎么猜？难道他会说吗？
“那谈得怎么样？”
叶宝珠莞尔一笑，又道：“你猜？”
林远升瞬间心梗了，猜个鬼啊猜，但反应过来后，他又觉得自己太白痴了，竟然问这种问题，人家谈得好不好，又怎么会告诉万福的人呢？
正想着，他又听叶宝珠道：“不好意思啊，林主任，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以后再聊吧。”
说完，女人直接绕过他边上下了楼梯。
林远升原本还想多怼她几句来报刚才的仇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跑得这么快，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算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里等他们了，但她刚才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觉有点不妙，所以他思忖片刻，又上了三楼去找肖怀智试探情况，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于是，他只能先回了单位，哪想到回到单位，结果张副厂长就问他，为什么肖怀智要把他们的订单数量减少一大半。
林远升直接被问住了，愣愣道：“不可能啊，刚才我们谈的时候还好好的，肖怀智说明天就把合同盖章给我们。”
张副厂长刚挂完电话，这会儿心情并不是很好，“刚才肖怀智来电话了，说合同订单数量要改，你问问什么情况。”
林远升当即就想到了什么，马上就回电给肖怀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终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对方接了，他直接就问：“肖主任，咱们上午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怎么突然就把订单量给改少了一大半啊？”
肖怀智跟叶宝珠订了合同，所以就打电话跟万福说他们的订单数量要改，他不想得罪万福，所以当然是不跟万福说实话了，自然的，林远升也不例外，“我就是想着你们产品现在才做完样品，怎么卖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我就不想订太多，不想那么冒险。”
林远升根本不信他的话，想着叶宝珠刚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直接问电话里的人道：“肖主任，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叶宝珠啊？”
电话那边的肖怀智笑了笑，但又压住了笑意，淡淡道：“还真不是因为叶宝珠，最主要的还是你们现在只有样品，其他什么都没有，而且又是全新的产品，我心里慌啊。”
他的话林远升根本不信，但是问来问去，人家就是以新产品为原因说不敢订太多，虽然后面也没问出来原因，但他肯定是这个叶宝珠把他们的单子抢走了，要不然怎么那么巧的在叶宝珠见过肖怀智之后他就变卦了。
林远升只能挂了电话，到了下午上班，他正要出去找肖怀智谈一谈，结果电话又响了，又有两个百货大楼要跟他们把订单数量改少。
大半天内，林远升之前谈好的三家百货大楼都变了卦，虽然他们没有取消订单，但是订单量全都少了一大半，张副厂长直接把他叫进办公室，把他从上到下怼了一顿，说他之前就应该跟人家签订合同，而不是等人家考虑再考虑，结果考虑到变卦了。
林远升气得一口闷气涌了上来，这个叶宝珠，竟然敢跟他们万福抢单子！而且抢得这么明目张胆，她也不怕吃多了撑着？
周庆峰倒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在民福方便面这件产品里，从头到尾都有叶宝珠的身影，从研发到生产，再到售卖和订单，哪儿都离不开她，订单这事应该也是她做的。
他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那么坚定地要把她带进万福，要不然这方便面就是他们万福的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既然厂里一致要跟着做方便面，他们也只能继续做下去，他看着林远升二人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趁着现在还有市场，想想怎么处理这事吧，要不然就可惜了咱们的研发。”
林远升沉吟，同一种产品，味道差不多，民福比他们先卖，占了第一步先机，现在又抢了那么多订单，看来他们只能从价格上入手了，不过价格可不是他们想低就低的，这事还得再想想怎么弄才行。
这边，叶宝珠跟赵鹏海也从外面回到了单位，田建兵和郭友平也已经回来了，铁路局是大单位，所以就算他们两个去了委革会，找了党办的人，也暂时没有把合作的事谈下来。
原本心情郁闷的田建兵听说他们已经谈了下三家百货大楼的订单，瞬间便眉开眼笑，当即让林秀佳拿着合同上的数据去安排生产。
只不过，待他看到合同上面说到退货一事，脸上的笑意还是收敛了点，但看在他们谈下了订单的份上，他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默认了。
郭友平想着这次从万福嘴里抢东西，那万福肯定有动作的，所以便道：“虽然是咱们把单子抢回来了，但是万福这里吃了亏，应该会有所动作的，所以咱们还是要上点心。”
今天走了大半天，现在叶宝珠都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所以现在也不想说这事，把事情交待之后就回了办公室，坐了一会后下班时间便到了。
陆绍辉过来找她，她忽然又想到苏元青的事，便问什么情况，在得知钱芬摔倒缝了两针还崴脚之后，直接就笑出声来，“让她乱丢垃圾，这次应该能消停了吧？”
陆绍辉颔首，“我已经跟钱厂长说好了，在厂里帮他们算账的这几天里，他会到苏家来住，来监督他们，等对好账好，苏元青也会马上搬出去。”
叶宝珠皱眉，“那对账还要多少天？”
陆绍辉笑了笑，“两天吧，这两天里，他们肯定使不出妖娥子。”
叶宝珠起初还以为陆绍辉太乐观了，就苏家那些人如果真那么听话，之前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不过这次她预料得有点不对。
这两天里，钱义的正式退休文件通知下来了，他还真的住到苏家来了！
对于钱义的到来，钱芬心里很是恼火，她很明白钱义为什么会来，就是盯着他们，不让他们去找叶宝珠闹事！
钱芬额头上缝了两针，又崴了脚，本来心里就憋得要死了，原本还想着找叶宝珠撒气的，可偏偏钱义在，她的气无处可发，只冲着钱义大闹：“你什么意思？我伤成这样了，你还把我们一家当犯人一样来看吗？”
钱义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所以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你们就要走了，就不能安安心心地收拾东西走人吗？还非要放什么垃圾，如果不是你自找的，那就没有你这样的伤！”
钱芬听着他这话，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是不信那垃圾不是我们放的，觉得我活该是吗？”
钱义直接冷道：“是，不只是我不信，就连别人也不信，你要是再这样闹下去，下次不只是脚歪了，估计连命都要赔进去，你自己犯事不要紧，别连累我！”
钱芬没想到钱义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当即嚎了起来，“好啊，钱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从小是我带着你长大的，你现在不帮我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诅咒我！”
“行，你那么不待见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直接跑进厨房，谷丽华担心着，立马也跟了过去。
苏元青便看着钱义道：“舅舅，我妈现在受了伤，情绪不好是正常的，你也别说那么狠的话啊。”
钱义耐心告罄，也直接吼了起来，“她做错了事，不知道反省还要让人哄着？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所以你们才敢在会议上说出要死给我们看的话来！”
苏元青很是不服气道：“那是厂里对我们不公，是叶宝珠公报私仇，所以我们不服。”
他的话落，厨房里当即就传来谷丽华大喊的声音：“苏元青，你快来人，妈喝农药了！”
苏元青闻言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当即冲进了厨房，钱义也跟着冲了进去，到了厨房，钱芬已经倒在地上了，苏元青和谷丽华正抱着她在晃，而她的手里还拿着一瓶敌敌畏，微微睁着眼在嗷嗷叫。
钱义脸色微变，当即冲着苏元青道：“快，去拿皂水来催吐！”
他说完，也顾不上苏元青是什么反应，直接就拿着筷子就要先给钱芬戳喉咙。
钱芬一看他拿着着筷子下来，当即叫起来，“我不要，你让我死，受了这么大委屈，连个帮我的人都没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钱义对她动手，钱义一个大男人，竟然掰不过她，只看着谷丽华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
谷丽华看着钱芬，想伸手又不想伸手，愣了好半响都没动手，钱义急了，直接扔了筷子双手去扯钱芬的手。
钱芬也别开脸，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他动手，嘴里还支支吾吾地叫着。
钱义看着她这么大劲儿，猛然就想到了什么，很快的，他慢慢松了手，然后坐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
钱芬这时候又开始哭叫起来：“你别装好人，让我死，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受这种委屈，我不活了！”
钱芬一直哭着，钱义也不说话，这时候苏元青也从厕所拿了皂水来了，钱义直接拦下，倒进水槽里，然后直接道：“行吧，那就不活了，等一会你凉了，我会跟元青帮忙安排你的后事。”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把钱芬都说懵了，苏元青却急了，直接道：“舅舅，你啥意思，救人要紧啊。”
说完，他直接从钱义拿里拿过碗要重新去弄皂水，钱义却一把拉住他，“你妈都不想活了，你还折腾她干什么，反正她肯定也是想好的，一会咱们办后事就行了。”
他的话落，钱芬当即就恼火了，蹭地坐了起来，“钱义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想我去死吗？”
苏元青一看她这样，瞬间就明白了，他妈刚才根本就没有吃药，就是吓唬人而已，“妈，你吓死人了。”
钱芬当即又哭起来：“是，你妈要死了，你妈要被气死了，被你舅舅气死了。”
她的话落，钱义声音清冽道：“是你自己要寻死的，关我什么事？”
他说顿了会，牙着紧咬，“我现在最后说一句话，你想死我不拦你，但要是还闹，明天我就让贺大富以危险分子的名义把你们立刻赶走！”
苏元青被他的话吓到了：“舅舅，你没必要这样吧？”
钱义微微握紧拳头，“那是你们逼我的！我说到做到！”
他脸色阴沉沉的，那眼睛盯过来，就好像恨不得要把他们烧个洞来，钱芬气得要死，可是看着他这样，就算有心闹，也不敢闹。
因为有钱义在，钱芬心里有气，却无处可发，也不敢发，所以苏家的人这两天倒是很老实。
而两天后，财务也把苏元青夫妻两人的工资以及赔偿等等一系列的账单对好了，对账的时候，苏元青有看到自己莫名被扣掉了一个月的工资，那备注里写了，是叶宝珠被关在仓库里的精神损失费。
他气死了，明明他也被陆绍辉打了，厂里查不出来就算了，这里竟然还要扣掉他的钱给叶宝珠，原本赔给厂里之后，他剩下的工资不多了，这让他原本就很少的工资就变得“雪上加霜”！
可是他再气也没有用，因为厂里凭着锁头上的指纹，直接把罪名按给他，他想反击都没办法，在对完账后，他只能拿着自己最后的家当带着一家人走出了家属院。
大家都出来看他们搬家，叶宝珠也凑了热闹，等他们人一走后，她立马再去对门的房子看了看，里面基本上都空了，连个椅子都没有，瞬间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贺秋梅抱着孩子出来，也缓了口气，“这下终于走了，我这两天还提心吊胆的，门都不怎么出，就怕他们又搞什么花样。”
李娟也松了一口气，“之前钱芬受伤了，我也还是担心他们再闹呢，没想到走得这么干脆。”
刘春花便道：“那以后谁会搬进来？”
这个叶宝珠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担心，出了这样的事，她相信厂里不会再有一个苏元青了。
苏元青搬走这事虽然有点小议论，但很快被方便面设备购买到厂这件事给压过去了，厂里的两台设备到了，上海那边还安排了个安装师傅一起来，叶宝珠也去看了安装。
现在设备到了，她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产能的问题，不过有点疑惑的是，万福那边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