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第章 再遇杨钊
火光晃的眼睛生疼，耳畔喊杀声不绝于耳。沈妙随着萧义一路向营地边缘逃，她心中没底也十分害怕，可拉着她手的雪笺更是指尖冰凉还微微颤抖。
“我们要去哪？”沈妙倒还是有些警惕的，天胜教的无孔不入她见识过。
深宫大内来去自如，何况萧恪的身边？虽然她对萧义有些印象，倒也不能全信。
不过萧义的身手看起来不错，如果他真要做什么有害于自己的事情，如此近的距离是全无全身而退的几率的。
萧义没有说话，沈妙干脆就停在了原地。
身后是火光一片，混乱不堪的营地，身前是满目漆黑，不知尽头的树林。
萧义发觉沈妙和雪笺不走了以后缓缓回过头来，反将雪笺吓了一跳。“小姐……”
“别怕。”沈妙拍了拍雪笺的肩膀。虽然理论上讲萧义目前还并不值得她们两个去信任，但她感觉萧义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他凛然又疏离的气质沈妙在雁门关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身上都有，这是行伍之人惯带的对于陌生人的敌意。
“齐王殿下带人去行宫了，所以北衙大营便要燕王殿下坐镇。”萧义感觉得到面前沈妙身旁这小姑娘害怕自己，故而只是移开了目光并未上前。
“殿下要我带您出营不要走远，保护您的安全，等事态平息后再回行宫。”
沈妙也能基本上才出来刘恒和萧恪如此布置的原因，天胜教作为反贼想要兴盛前朝，一定是对皇帝有危害且不臣之心的。
刘恒贵为皇子，也是负责这次安全保护的羽林军统领，由他带重兵保护行宫再好不过。
但北衙大营不能群龙无首，所以萧恪就留下了。
按萧恪那夜说的，天胜教怀着要劫持伤害南国公主仡芈月的心思而来，那就一定要保护好仡芈月。
同时他还要坐镇主帐来调动北衙兵马围捕天胜教的反贼，根据方才礼花燃放的程度来看，今夜来的人只多不少。
这不行，沈妙立于山坡之上回头看了一眼营地。营地中央本来是营房的地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烟气冲天。
冬日天干物燥，军营之中又多为木柴与布料等等的易燃物品堆积。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燎，便奔流入火海一般的燃烧起来。
身旁雪笺还牢牢拉着沈妙的手，沈妙沉吟片刻，以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她手腕，挣脱她的紧握。
“替我保护好她，事后再谢。”
未等雪笺说话，沈妙将她不由分说地推至萧义身边。
她必须回去一趟，不是她不信任萧恪的能力，而是仡芈月的安全在大胤境内不容有任何损失，不然同南疆外邦就会随时摒弃和谈而开战。
“郡主。”“小姐……”
萧义有些不放心沈妙自己回去，毕竟萧恪交给他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沈妙的安全。
雪笺只是单纯的害怕，她第一次见如此场景，周遭熟悉信任的人只有沈妙。而且她也担心沈妙的安全，想要她和自己在这儿等到乱象结束。
“千万替我保护好她，事后若是燕王问罪，我帮你开脱。”沈妙倒退着滑下山坡。“你敢跟来让她一个人在这儿遇到危险的话，别怪我和殿下说明治你的罪。”
萧义是感觉得到沈妙在萧恪心中的份量的，军令如山与沈妙的话在萧恪心里怕是有着同等的效力。
既然今晚上无论自己怎么做横竖都是要挨罚挨骂，那不如选一个轻巧一点的结果，反正沈妙归来也会替自己求情两句。
眼看着沈妙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雪笺叫了声小姐便要扑过去寻人。
萧义拉住她的衣摆，迫使她停住脚步。沈妙是有身手的他瞧得出来，故而也没有阻拦她折返。
但这个小姑娘于武学之道应该是白纸一张，这样折回去除了给下面的人拖后腿以外，没有别的作用。
“跟我来。”
雪笺想拒绝，可当对上萧义的脸的时候，她自是没勇气开这个口。虽然她也没见过萧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第一印象她便十分害怕他。
“好。”她怯生生点点头，小姐要他保护自己，就当相信小姐，自己还是先听他的话吧。
……
沈妙从营地边缘的密林山坡处滑下，落于平地没站稳还险些跌了个趔趄。
从左自右劈来的长刀让她心底一惊，就势前滚翻降低重心躲开寒芒。不敢耽搁以手撑地立起膝盖起身，持刀的人以黑色纱巾蒙面，目露凶光继续向她进攻。
借着月光与火光，沈妙依稀认得这是前朝的直钢刀。长而方正，双面开刃，刀刃处有可以放血的血槽，被刺中的人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会血流而尽致死。
如果这批反贼具都拿着这样的武器，那他们确实是一波不小的战力。
沈妙目视反贼，始终以正面相对他，不敢给他任何从旁进攻的机会。
但是自己现在手无寸铁，这样继续朝前走下去还是有安全隐患，倒不如试试能不能夺下这个人的刀。
心下有了打算，举手投足便多了几分坚定。
她向后让了半步，伸出手勾勾手指挑衅示意面前这人继续来进攻自己。
这反贼被沈妙一个女子挑衅，当下似乎怒火中烧也是，大喝一声抡着大刀向沈妙处刺去。
暴跳如雷后再朝前疯狂进攻是在沈妙意料之中的，她刚刚下盘本就微微蹲屈蓄势待发。见反贼提刀靠近，沈妙右腿蹬地，肩膀一矮侧身过去。
如此便将长刀刀尖指向从她咽喉的要害部位挪开，反贼的刀势也来不及收回。
沈妙右手格挡对方持刀的手腕，反贼手上吃痛，自然力气上落了下风。
空着的左手迅速趁机捏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交替用右手击打用内力震荡反贼手臂上的内关穴。沈妙自小便习练针灸，手上的功夫是又准又稳。
内关穴遭到巨大的外力撞击，手指必然会发麻，持刀不稳就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乒乓。”
是长刀跌落磕碰到石头子的声音，反贼也是大惊失色，他来不及喊叫，弯腰去和沈妙争抢这柄武器。
沈妙是意料之中，蒙面的反贼是意料之外，故而她的反应要比反贼快上一个节拍。
只用了两个呼吸，沈妙捡刀翻身回手突刺的动作一气呵成。
蒙面人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沈妙不敢上前查看，她深呼吸强自保持着自己的镇定。杀人这种活计她是个生到不能再生的生手，若是此时去查探他的情况，过会儿再遇到危险后便不敢下手了。
刀身的放血槽里蓄满了暗红色的血液，沈妙反转手腕将刀上的血抖了抖。
北衙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但好歹也是皇帝麾下的亲军。此时此刻过了这些时间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有条不紊的组成队列对于入侵者进行各自抵抗。
沈妙无心关怀别人如何，她折返只是为了寻找被掳走的仡芈月。
今晚这样的场合，仡芈月哪怕是掉了根头发，让南国老王不愉快，都是在给南国开战的借口。
而素来秉性骄横的陛下，会将这团无法发泄给千里之外的南国老王和云南王的邪火，通通发泄给今夜要请仡芈月来到北衙大营的这些人。
为了避免再生冲突，沈妙扯了一片衣摆做面纱遮挡自己的脸，以免在军营中的女性身份太过显眼。
至于衣物，她今日穿着的是习武常用的劲装短打，虽然是艳丽些的颜色，但是在黑暗之下应当也没什么人会去仔细关注。
沿着冲突外圈走，沈妙细细辨认着周围的人。
刘恒不在，萧恪就是北衙军营之内爵位最高的长官。现在又遭逢乱象，他所在之处一定是有着众人护卫的地方。
“郡主？”
与她擦身而过的金甲卫认出了她，沈妙在同时也依靠着声音和那双盔甲中仅仅露出的一双眼睛认出了杨钊。
“你为何还在这里？”
杨钊显得很紧张，他拉住沈妙的胳膊，似乎想让她不要乱跑。
他如今金甲在身，手心也是有铁甲护片的。硌得沈妙生疼却又无法言语，只得不落痕迹的把杨钊推开。
“我来寻燕王。”沈妙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她所担心仡芈月的人身安全，自然是不能如实的和杨钊和盘托出。
“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您和我来，等再晚上片刻内乱平息后我把燕王殿下给您绑也绑来。”杨钊明显是担心沈妙的安全，此刻说话的用词连礼仪规矩也全然不顾了。
“他在哪？”沈妙将长刀横在身前。
杨钊垂眸即可见到长刀之上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他有些骇然。“我……殿下就在前面，郡主向前直走寻喧闹处便是。”
“多谢。”沈妙收起长刀，反立在身后。
杨钊是个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的人，现在时间珍贵如同黄金现在时间珍贵如同黄金，和他问话便不能费口舌只需要直接了当。
走出数步，沈妙听见身后是由远而近的甲胄相击声。
“我……我送郡主。”杨钊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