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第章 相约校场
还未等仡芈月说话，自屋内从她身后又出来一人，沐瑶也是带着满面的笑。“要说也是巧，我们两个正聊到你，你便来了。”
“聊我做什么？”绕是沈妙在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也未曾想到沐瑶甚至早在这里等她。
“我们进去说。”仡芈月有些自来的亲热，她揽过沈妙的胳膊，将她朝屋里拉。
仡芈月今天熏了花果味的香，非常好闻，让人没来由地就想靠近她和她亲近。
屋内的装潢倒是让沈妙愣了一下，不比外面的建筑简单，仡芈月屋内的装扮精巧奇绝，倒是令人十分耳目一新。
木雕花镂空柱子的桌，椅背似斜插进椅凳的配套椅子，墙上挂着蓝白色花纹的布品图样，飞鸟鱼虫栩栩如生。
大胤固然有很多绣法巧妙的绣娘，但沈妙敢保证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出如此的效果。
“这是南国惯有的扎染。”仡芈月看到沈妙的目光多落在布品图样上片刻，便主动解释道。
“一般都是以棉白布或者棉麻混合的布匹作为原料，这蓝青色的染料则是从板蓝根、寥蓝、艾蒿等等植物中提取出的溶液染成。”
这些东西沈妙倒是都听过，扎染的原料并不名贵，可做出来的成品确实风情别致，好看生动。
“边蛮小国，我们的东西和大胤自然比不了。”仡芈月笑笑。“二位郡主都是金娇玉养的人物，想必很难看得上。”
“倒是未必，我就十分喜欢。”沐瑶没有说话，沈妙抢先开口。“原料简单能如此精巧，想来制作工艺一定是繁杂难学了。”
“扎染我南国女子人人皆会，不过若是想做好，倒是还要费上一番功夫，其中绞扎与染色两步，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是做不好看的。”
仡芈月让手下人给沐瑶与沈妙沏茶。“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是从南国带来的茶，就露怯请二位品鉴了。”
两名南国侍从应声来到沈妙和沐瑶身边，行动之间腰间手腕之上的银饰叮当作响，非常好听。
他们打开桌子上搁着的一个红皮罐子，用筷子从罐子中夹出两枚东西扔到杯盏中，再拎着银色开水壶把杯子倒满。
沈妙这才注意到，南国人端的是真的十分喜欢银器。就连桌子上摆着的茶罐杯子也是银制的，即使一盏个头不小，做的也很是精巧。
好作派，她故作咳嗽，以手掩面，遮挡差点没收住的笑意。
想必南国境地也都是像这位月公主一样喜欢用银子装点自己的日常生活，那他们那儿若是想下毒，倒真不是一件易事。
热水自壶中落到杯里，蒸腾热气徐徐浮上，沈妙便闻到了香气，不似他们大胤惯常饮用的茶叶的清淡，而是冬瓜与柚子皮的甘甜味道。
“这是万花茶。”仡芈月也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盏。“是南国人的迎客茶，希望二位郡主能喜欢。”
沈妙端起杯子，虚空朝仡芈月处敬了一下。低头准备饮用的时候瞥见杯盏中的别致的茶叶，是为冬瓜与柚子皮雕刻而成的蝴蝶与牡丹形状。
“好一个蝶恋牡丹。”沐瑶垂首抿了一口。“我听哥哥说，公主您做万花茶是一绝，今日能够尝到，是沐瑶的幸事。”
“你哥哥是怎么与你说起我的？”仡芈月听到沐琛的名字，眼睛似乎都带上了亮光。
沈妙一时间也有些惊叹于仡芈月的表现，她要是对于沐琛毫无感情能演到这个地步，那倒是令她啧啧称奇了。
简直比教坊司那位唱戏的大青衣作派还要好。
但萧恪既然评价她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制毒制香高手，再加上头几天她所表现的一切都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而且那日仡芈月献舞的时候萧恪的行为举止对她充满了敌意，种种的种种叠在一起，沈妙就不能将她当做一个沉浸于恋爱之中的普通小女孩来对待。
“哥哥说公主您活泼漂亮，聪慧机敏。”沐瑶笑眼弯弯。“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胤女子，自然要强的多得多。”
沈妙在心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沐瑶这句话算是将那些世家贵女全都得罪了，不过还好此刻只有她听得见。
沐瑶这若真是像萧恪说的，是林家人指使她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如此馊主意。
“我在他心中……当真有这么高的地位？”仡芈月喃喃自语，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低下头，又扬起脸很是期待地看向沐瑶。
“当真。”沐瑶也是不断地点头。“昨日哥哥受了些伤睡的便早，梦中还在呢喃是他的错，没做到公主要他做的。”
仡芈月听了是心疼的紧，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戏作伪，竟要沐瑶带她偷偷去看看沐琛的情况。
吓得沐瑶直说大胤有规矩，未婚男女有别，按礼数不能在卧房中见面，待沐琛歇好会要他主动去拜会公主。
“你说的是。”仡芈月叹了口气，一副眼中含泪的表情。“我倒不在乎，不过得替沐琛哥哥的清誉着想。”
沈妙现在想收回片刻前她心中暗想的话，仡芈月对于沐琛的感情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就按照仡芈月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如果沐琛要她现在拔剑自刎，为了完成这个痴情人设的月公主，怕是也会当场青锋出鞘。
萧恪说的若是不错，林家这手算盘打的可真是妙极了。
“公主。”沈妙见此适时地打断他们的此话题谈话，沐瑶也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让仡芈月去见沐琛是会露馅的，毕竟昨天沐琛并没上场，现在好好的。仡芈月擅毒，医毒巫互通，肯定对沐琛的身体状况会有所怀疑。
给沐瑶撇去一个你放心有我在的眼神，沈妙故作好奇地拉近了些自己的椅子。
“此处别无他人，公主不知可否方便和我们两个说些姐妹之间的体己话？”
仡芈月闻言，回首让在旁侍候的侍从下去，沈妙也回身吩咐雪笺去到门外廊下去等，一时间屋内就剩下三人。
“不瞒公主，我现在马上二九年华，倒是也一直未曾遇见心中之人，不像公主可以和世子两厢奔赴，这多幸福。”
“哥哥从前常常在家书中提到公主，我也很羡慕哥哥和公主之间的感情。”沐瑶接话补充了这么一句。
“哎呀。”沈妙嗔怪道。“你们两个一个是亲历者，一个是亲历者的妹子，知道的肯定是比我多。”
仡芈月哈哈一笑。“男欢女爱是南国常见之事，并不像大胤一样讳莫如深。郡主要是好奇想知道，我可以讲给你听。”
“自然自然。”沈妙贴靠过去，还端着手中的那杯万花茶。
说起来也是巧合，仡芈月作为南国唯一的公主，第一次领兵上战场遇见的人就是沐琛。
就像话本子里常见的戏码，公主对敌国领兵的英姿飒爽的小将军一见钟情，交战对马后故意被俘。
更加让公主倾心的便是，小将军并没有把她作为两军交战和谈的谈资，而是好生地在军队营地之中养了起来。
除去不可以随意的和外界通信活动，吃喝用度一应俱全。
仡芈月的口才比沐琛要好上不少，聊起天来就像小蝴蝶和木头桩子。
木头桩子虽然呆愣，但对小蝴蝶倒是有足够的尊重和爱护，甚至为了她不惜违抗父亲的命令，有一天夜晚私自打开笼子放了小蝴蝶回家。
沈妙瞧着，仡芈月现在谈起来当初的事，还是满面春风桃花的喜悦之色。
怪不得，她想起来之前在宫中遇到刺客那晚刘恒和她说的，此次与南国和谈，能让南国主动出公主来和亲是沐琛的功劳。
这么一看，确实也是沐琛的功劳最大。
“公主和哥哥之间发生的事足够编上一场大戏了。”沐瑶道。“或许是眼缘，我是见了这面就喜欢公主喜欢的很，要是我哥哥真的能高攀公主，我也是不胜欢喜的。”
“哪来的话。”仡芈月摇摇头。“沐琛哥哥就是天上的人儿，我嫁给他才是我高攀。”
“公主会武？”沈妙对他们两个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没什么兴趣，她只在听故事的时候捕捉到了重点。
这年头会武功的女子也不是太少，尤其是将门之后多多少少都能舞两下刀。
不过要是能被南国老王放心带兵上战场，那说明武艺倒是还不低。
“我啊……”仡芈月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沐琛哥哥说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谦虚的，我应该说，略通，略通。”
倒是真谦虚，沈妙腹诽一句。
她转头瞥了眼窗外，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碰巧今儿个天气不错，要不我们三个去校场逛一逛？”
“校场？”仡芈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两个……”
“公主莫要小瞧我，我好歹也是沐王府的人，能开三石弓。”提起校场，沐瑶当然是自豪的很。
“至于沈妙的封号是武阳郡主，那可是陛下御笔亲批的，当年比武的时候好多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