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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87章别把我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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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室的灯亮一夜, 陈寅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在拽他,他不来身子往下瘫。

    然后他就被背来。

    等他醒来已经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 空气里是很少见的清冷香气。

    这里是御林山庄。

    房间是他原来睡的那间。

    陈寅把伸进t恤里, 『摸』自己的肚皮,指腹擦过疤痕停在肾的位置,修短短的指甲扎进去, 神经质的抓挠, 那块皮肤很快就红破渗血。

    外面响敲门声, 他清醒, 抽出理理t恤,“进来。”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老管家没进房间,站在门外告诉他饭点已经过,问他要不要喝点清汤。

    “不喝。”陈寅躺着不想来。

    门外的脚步声远, 安静。

    老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分寸沉住气, 没在这时候找陈寅说。尽管他担忧少爷的伤情,晚都没怎么合眼。

    陈寅躺到阳下山才翻身, 脚都麻,他头晕目眩的坐身靠在床头, 眼前发黑还反胃,吐又吐不出来。

    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吧。

    陈寅对这里很熟,他无精打采的到餐厅,老管家见到他的那一刻差点落泪, 不是他,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伤感上。

    这老人家沧桑很多。

    晚饭是素食。

    厨娘很小声的告诉陈寅:“是老的思,整个方家都要少爷祈福。”

    穷人『迷』信, 有钱人『迷』信。

    陈寅无所谓,现在他也不想吃荤,闻着都觉冲,他一个人在大过分的餐厅里吃饭,发出的咀嚼食物声和这里的装修设计格格不入。

    “陈先生,一些比较常用的肠胃『药』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都是最新日期生产的。”老管家低眉垂眼,“您有什么吩咐可以跟我说。”

    陈寅边吃边说:“我能用座机吗?”

    老管家:“当然。”

    陈寅吃没一会就放下碗筷离桌,他想找个人说点别的,随便什么都行,这里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他就能打电。

    王满接到陈寅的电,一开口就闷闷的叹气:“叔,悄悄又要出差,我不让她去,她不听。”

    陈寅坐在沙发上:“这个阶段不是要小心点吗?”

    “对啊,我是这么跟她说的,她说我们要科学养娃,”王满叫苦连天,“啥叫科学啊,孩子又不是什么数学题化学数据,那是条生命啊,不当心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事后悔都来不及……呸呸呸!”

    陈寅笑着安慰:“她怀着孕,心情很重要,她非要去出差,那你就跟着去。”

    “烦死!!!”王满吼一嗓子,垂头丧气的说,“我去找悄悄认错。”他突然咦声,“寅叔,你在哪啊?你那边怎么有老虎的叫声?去动物园玩吗?”

    陈寅顺着他的说:“嗯,在动物园。”

    王满没疑心:“这个天去多热啊,有猴子没,我老喜欢,你拍点给我看看。”

    “猴子没出来。”陈寅伸脖子瞧瞧外面,“我喂老虎去,晚点我有时间再给你打电。”

    满子那边跟对象争吵,没给他打电发信息,不然就问他。

    陈寅感觉聊这么一小会,喘气都通畅不少,他把筒放回座机上面,到外头找白虎。

    那一大坨趴在花园里,懒懒散散的看眼来人,尾巴慢悠悠的一下一下摇晃。

    大夏天的,一身紧密的『毛』也不嫌热,陈寅薅一会,还是很柔顺。

    陈寅拽拽它的胡子,扒拉巴拉它的耳朵,又『摸』它高贵的花纹:“你是野生的被驯化,还是一开始就是家养的?”

    动物是没法和他唠嗑的。

    他腿一跨骑到它背上,上半身趴下去。

    不远处的老管家心惊胆颤,生怕白虎把人摔着。

    虽然是少爷亲训温顺的。

    老管家担心的事没发生,陈寅在白虎背上打盹,没多久下来,热的,身上都是汗。

    陈寅去他挖的块地,瓜果蔬菜没人打理一片狼藉,杂草都有人大腿高,他蹲下来拔草。

    直接上,掌心的茧子被草摩擦的有点发痒。

    天边晚霞拉成很自然的扇形红光,洒在富丽宏伟的山庄里,四处不像。

    然而这里却弥漫着一股沉寂压抑的氛围。

    陈寅蹲累就坐地上,杂草被他拔的堆在路边,凯西在夜幕还没降临时来的,扔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另一种助眠的『药』。

    “你给我的第一种有用,我睡挺长时间。”陈寅翻翻袋子。

    凯西面部抽搐:“你那是昏『迷』。”

    陈寅没变化:“是吗,没感觉。”

    “我真是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在几个亿的四合院弄水泥,弄院子里『乱』七八糟,又把钱都买不到的私人山庄当牢笼,宁愿在地里待着不愿进屋。”凯西嗅嗅指头上沾的『药』水,冷静下来,“我哥还没脱离危险,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做配型检测,我没配上,是我哥的小叔配上,开出的条件是方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不过他私生活『乱』,老不看上他的肾,当他是备选,方家会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取找到的肾|源。”

    顿顿,凯西眼神复杂的看着陈寅,想说什么就听对方来一句,“我还给他,成不成?”

    凯西破天荒的爆粗口:“陈寅,你当肾是糖果啊,还能这么丢来丢去?”

    陈寅恹恹的啐一声。

    凯西咬着后槽牙来回动,这事没泄『露』出去,方家不知道继承人会不理『性』到那程度。

    对他来说是料之外,又不是很震惊。

    他哥什么都做出来。

    什么也做不出来。

    陈寅还坐在地里,看样子要在这过夜,凯西硬着头皮穿过大半个菜地,把人拉来,他的视线瞥到一堆枯黄里的嫩叶,长久的停在那上面。

    “我母亲以前不分昼夜的做研究,身体留下病根,生下我哥后婚姻破裂,她出国养伤散心遇到我父亲,这些年她在家里住的时间都没医院多,医生跟我说,她活不到我读大学,我不信,我在偷偷研制『药』物,想让她活久点,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希望我哥帮我,没想到他自身难保。”

    菜地里的土都是干裂的,有不少虫子在爬。

    其中一个黑虫背着个硬壳圆滚滚的挪动,陈寅踢一脚,那黑虫就缩成一团,形成自我防卫。

    凯西没指望陈寅回应什么,他拉着对方,一头胖一头瘦发育不良的丝瓜砸在他脸上,生平第一次遭遇这个场景,导致他愣怔住。

    陈寅把丝瓜摘下来:“你一窝兄弟姐妹,就你最调皮,把你清炒吧。”

    凯西:“……”

    “你看这蚂蚁,”凯西从『毛』茸茸的大瓜叶上捏蚂蚁放在心,蚂蚁很有精神很有活力,然而他指轻动,它就死无尸。

    他说,“人也是一样。”

    陈寅拍拍屁股上的土印子:“你们母子俩和方家人一样,拐弯抹角的劝我放下,真有思,换做你们碰上我的那些事,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你见过几个方家人?”凯西冷道,“老我哥的身体情况,下令甚至威胁方家直系旁系都捂住自己的嘴不找你麻烦,不然你早被卷进利益场,连个尸首都不能是整的。”

    陈寅不耐烦:“行。”

    凯西跟着他离开菜地,低声说:“没人让你放下。”

    近点又说:“谁也没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那是影视剧是童故事,发生的是改变不的,我不知道他们,我是觉,你跟我哥纠缠这么多年,已经剥离不开。”

    “怎么剥离不开,他这次死不就可以。”陈寅拎着丝瓜。

    凯西在原地僵硬半天:“傻子。”

    到那时候,你也完。

    生一生,死一死,各种因素造成的。

    方泊屿出车祸的第三天,陈寅再次被带到医院。

    时间慢,才这么点时间,就被精心挑选的顶级医护团队,方家老小和长钺员工的身心都折腾一遍又一遍。

    外界也在旁观等消息,每台术跟每一场商业交锋一样,瞬息万变。

    陈寅脑门上贴着退热贴,眼下像刷层青『色』阴影,他站在病房里,入目是方泊屿苍白消瘦的脸,输『液』中青青紫紫的,『插』着各种管子的身体。

    “没死啊……”陈寅扯扯嘴皮子,弯腰把人的短发撩来,“怎么就没死。”

    病床上的人静静躺着。

    都伤成这样,还是看的。

    骨相跟皮相都过优越,不睁眼不说的样子,是小王子。

    陈寅放下转身出去,对门外的保镖道:“我已经跟他说完,可以离开吧?”

    保镖没表态。

    陈寅靠墙站立,半个多小时后保镖的主子来。

    老夫人还是前次见的那身衣衫,面容加憔悴,仿佛死过一回,她挥让保镖开点,病房门口剩下她跟陈寅。

    这次她没扔东西,是看着陈寅,从头到脚的看。

    陈寅打个哈欠,听到老夫人平静的声音说,“怪不他一出事就让人把你藏来,原来是知道自己瞒不住。”

    “陈寅。”老夫人头一次点名道姓。

    已经到迟暮之年,释放出的气场依然强大到让人畏惧。

    “我孙子差点死在术台上,你却在山庄逗老虎种菜,一次都没主动提出来看他,要不是我叫人压着你来,你是不是一眼都不看他?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我心狠?”陈寅因打哈欠而湿润的眼睛瞪大,几秒后笑着眯来,“还别说,我刚知道他出车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希望他当场死亡。”

    老夫人身颤抖,身在高门的教养让她维持着那份理智,没有当场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她抖着双整理碎发,整理很久还是抖的,头发也还是『乱』的。

    “你是我孙子的过敏原。”老人每个字里都裹着极深的,不愿承认又不不面对的打击。

    陈寅嘴边的笑没有丝毫变化。

    “通常对待过敏原的方法是远离,他没有。”老夫人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神情闪过一丝豪门隐秘的不自然,转瞬即逝,她说,“我不能动你,他也不能动,他派人保护你,被你当成监视。”

    陈寅垂头转打火机。

    “他几年前就把一颗肾给你,他有主见,做事喜欢制定完整的计划,有死亡和外才能让他暴『露』,要不是这次,我恐怕进棺材都不会知道,”老夫人冷厉的指责,“你呢,你连一点感激都没有,还咒他。”

    这是往道德制高点站,是批判一个到别人不到的,却不珍惜随践踏扔掉,不知恩图报的小人。

    “我感激他?别把我笑死。”陈寅是个大老粗,心里头有什么就往外倒,这时候老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侩子,仿佛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罪该万死,他直接就把封在心底角落的恶气恨放出来。

    “前因后果这个成语您不会不懂吧,或者简单点,咱讲讲顺序,要不是您孙子,我需要换肾?”陈寅咬牙切齿,脸部肌肉都在颤,“我本来身强体壮,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很少有,后来遇到他,我的人生就毁,我怕见光怕出门怕去人多的地方,还被您孙子训对他产生不正常的依赖,不闻到他的味道就没法睡,治疗戒断痛苦的我想死,现在呢,我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干,睡个他妈的觉都要吃助眠的『药』物,还怕有瘾能想别的法子,我都这么艰难的活着,都是他害的,就因他,我不知道要减寿多少年!”

    老夫人听完这番,眼里没有半点动容:“我孙子因你,人生和健康也都被毁。”

    “那都是他自找的,是他先招惹的我!”陈寅怒吼,“我做错什么,我唯一错的就是不该看到他躺在海边,对他伸出!”

    识到自己情绪失控,陈寅深呼吸缓缓:“您别欺负人,不是有方泊屿有『奶』『奶』心疼,我也有,她老人家虽然早就不在世上,她在地底下看着呢。”

    “在地底下看着的不止你『奶』『奶』你家人,我孙子的爷爷和外公外婆,还有疼爱他的小姑也在看着,”老夫人阴沉着脸,“有一类人天生在某些方面就有短缺,不会表达,不懂的,你剖开肚子,捧着他的肾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陈寅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翻跳来,“您的孙子是变态您不知道吗?您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都知道的吧,他就是个变态,那时候我被他圈子里的人绑架要他去,他去,就觉自己被一个低他一等的工人拿捏住,是天大的耻辱,不能接受的事实,他恨不踹死我掐死我,又发病的松救我,还有什么过敏原什么我掌控他,这都是他自己他妈的成人礼『乱』吃『药』有的后遗症!”

    老夫人听到陈寅提“成人礼吃『药』”这一信息,没『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是知情的。

    不确定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后来查到的。

    “摘个肾根本不是什么情情爱爱,是精神病控制欲,我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都是他说算,必须是他规定的,怎么,我没长脑子没长吗我要他来。”陈寅字字清晰,从肺腑里滚上来带着烫热的痛苦,“您瞪我干嘛,还要我说下去?行,那我就挑开说,当年要是有合适的肾|源,他也不会给我用,因他不会让别人的东西出现在我身体里,您孙子这种畜生就该他妈的被车……”

    老夫人高高扬枯瘦发颤的。

    没落在陈寅脸上。

    那突兀的僵在半空。

    老夫人脸上的怨恨愤怒也滞住,她的眼睛看向陈寅身后。

    陈寅下识回头,病床上的方泊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来,正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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