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麒麟宴
“院长不在吗?”
陈九州在院内走了一遍,向白龙问到。
不等白龙开口,夏雨晴抢先说道:“院长出去办事了,晚上的麒麟宴我带你去。”
白龙骂骂咧咧的收起了皮鞭,端着蜜饯进屋了。
黑胖子走过来拍了一把陈九州肩头,“晚上见到太尉可别太紧张。”
陈九州哼了一声。
在别人看来,得罪了太尉谢奎,无异于自寻死路。
黑胖子又拍了下自己脑门,“哦,差点忘了,太子殿下自然会罩着你的。”
夏雨晴在一旁幸灾乐祸。
分析案情是巡查院的一项技能,在他们看来,柳家庄纵火案的判决,陈九州是刻意在包庇,讨好太子。
“黑胖子你嘴咋比那小丫头还贱呢,信不信我把你那张嘴抽成粉肠。”白龙走了出来,“这些人就是欠收拾,别理他们。”
白龙这句话是说给陈九州听的,他向来站在陈九州这边。
黑胖子还想顶嘴,想了想白龙可是说到做到,他还真敢抽自己,于是赶紧闭嘴。
白龙冲黑胖子吆喝道:“这蜜饯太甜了,去给我倒杯水。”
黑胖子做了个尿尿的动作。
随之而来的是白龙的追逐。
这是巡查院里难得的嬉戏打闹,也是他们放松那根紧绷着的神经的唯一方式。
华灯初上,麒麟殿外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殿内礼乐大作。
这场庆贺金科状元张子阳的麒麟宴,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尽皆前来,无不想沾沾这喜庆之气。
晚宴尚未开始,在座的官员们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金科状元张子阳有龙翰凤翼之才,深受陛下喜爱,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啊。”
“陛下的眼光能有错吗,张大人,你莫不是想将他招为女婿吧,你两个女儿都已嫁给了状元郎,还有女儿可以出嫁吗?”
“实在不行,我那妹妹守寡多年,招为妹婿也好。”
“哈哈哈,张大人您可真幽默,您是想凑齐一家子的状元郎吗。”
陈九州和夏雨晴坐在院长萧黎明下侧的位置。
夏雨晴一边拿着桌上的水果狼吞虎咽,一边说道:“看不出来状元郎还挺受欢迎的。”
陈九州淡定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头瞥了一眼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张子阳。
“陛下驾到。”伴随着太监长长的高喊声,皇帝从侧方缓缓走了进来,往御案前一站,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起来面色不错,几天前刚结束的殿试上,他钦点了那个文采盖世的年轻人为状元郎。
群臣行完礼后,皇帝一脸温和的说道:“今晚高兴,大家不必拘谨,一起喝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众人喝完,皇帝放下酒杯,冲着台下招了招手。
“来来来,状元郎,你可是我大魏朝百年不遇的奇才,今晚你是主角,朕也跟你喝一杯。”
张子阳受宠若惊,起身与皇帝饮了一杯。
酒毕,皇帝好像想起什么来,“状元郎,趁着高兴,不妨给大家吟诗一首。”
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张子阳早料到这一刻,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走到场中,甩了甩衣袖,昂头挺胸,好不得意。
张子阳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吟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这诗正是那晚在满春阁陈九州写给他的那首。
此诗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静得让张子阳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不明白为何换来的不是喝彩,而是这样死一般的寂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帝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皱起了眉头,“张子阳,你,这是在骂朕?”
在大魏朝,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张子阳慌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帝,急忙俯在地上,“陛下,臣并无此意。”
皇帝站起身来,话语中有些恼怒,将这首诗给他翻译了一遍。
“好一句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就是说朕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究竟对朕有什么不满的,非得拐着弯的骂朕。”
都知道这个陛下喜怒无常,张子阳已经触动了龙须。
此时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张子阳暗叫不好,被陈九州给坑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解释,张子阳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回头搜寻到了人群中的陈九州。
陈九州目光冰冷,他从张子阳的眼里看到了愤怒,恐惧和无助。
“陛下,此诗并非张子阳所作。”陈九州高声说到。
萧黎明疑惑了,陈九州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夏雨晴则一脸无所谓,陈九州接下来肯定会想着法子替张子阳辩解。
张子阳急于开罪,连声附和道:“不错,还请陛下明鉴。”
话一出口,却又感觉哪里不对。
皇帝也顺着张子阳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陈九州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哼了一声。
转头向张子阳问道:“这诗既然不是你所作,那是何人所作?”
张子阳怔了一下,呢喃着说道:“是……是陈九州所作。”
陈九州答道:“陛下,臣可没这般文采,此诗乃是韩翃的《寒食》。”
皇帝虎躯一震,“此人身在何处?”
“此人已死。”
皇帝面色阴沉,看来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胆敢作诗辱骂自己的人,即便他已经死了。
这不是今晚是重点,陈九州的重心并不在这首诗上。
看了一眼张子阳,对着皇帝说道:“那首《静夜思》,也并非张子阳所作,乃是青莲居士的诗。”
这还得了,朝臣纷纷议论了起来,若真不是张子阳所作,那堂堂状元郎可犯了欺君之罪。
张子阳愤怒不已,浑身发抖。
陈九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当众出卖自己。
他此刻已然失去理智,高声争辩了起来:“什么青莲居士,明明是李白写的。”
这下不打自招了。
陈九州微微一笑,一个青莲居士和李白都分不清的穿越者,并不值得同情。
皇帝踉跄了几步,身旁的太监急忙扶住他。
“好你个张子阳。”皇帝一把甩开太监,拿起桌上的酒杯砸在了张子阳脑袋上。
张子阳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恨恨的看着陈九州,眼神能杀人。
他没说话,却已将话意带到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陈九州的阴谋,他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