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发布
等歪瓜裂枣下田开始插秧了以后, 主持人又开着车带林渊和陆楚祺赶往了杨梅林。
半山之间，杨梅树排列得整整齐齐，红得发紫的杨梅沉甸甸地挂在树上, 看着就馋人。
几个果农挎着篓子在采摘，看到林渊的他们到来, 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主持人把林渊他们放下, 又开车溜走了。
陆楚祺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林渊看上去很十分愉快，他把折起来的裤腿和袖子都放下去, 用橡皮筋收紧了口子，又拿了根橡皮筋把额前的刘海给扎了个揪。
陆楚祺看得一脸懵，问：“这是在干什么？”
林渊给陆楚祺递来几根橡皮筋，说：“林子里蛇虫鼠蚁多, 树枝和一些杂草也很锋利, 容易划伤。我这么细皮嫩肉的, 得保护好自己。”
林渊话这么说，但他戴草帽挎小篓子的样子又很熟练, 像是做过很多次。
陆楚祺带着疑惑低头看了看林渊递过来的橡皮筋，慢吞吞伸手去拿，指尖划过他的掌心，有点烫。
林渊给完东西就快速转身进了杨梅林，挑了一颗杨梅树伸手准备去摘，也就在这个时候，杨梅林外突然传来一个有的沙哑的声音：“住手！不许摘！”
所有人齐齐回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布鞋和汗衫的大爷气冲冲地朝着这边跑来, 他皮肤黝黑, 脸上褶皱深厚，双眼炯炯有神，正睁圆了瞪着炯林渊和陆楚祺。
杨梅林里几个果农喊了一声“不好”便急忙冲出林子外，把人给拦在了门外，谄笑道：“老许别这样。村里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让电视台帮拍摄帮咱们宣传杨梅。上了电视我们的杨梅能卖更好，而且也会有人更多的游客来咱们这儿旅游，到时候村里盈利了，大家都有份儿。”
许大爷大声哼哼：“这都说了几年了电视台宣传，也没宣传出去。每次来一堆人，都是糟蹋东西，他们又不懂怎么摘果子，摘了发现不好看就扔了。那可是粮食！糟蹋粮食得罪了土地爷，以后咱们得树就结不出果子了！”
几个果农又劝：“不是的，今天来的是大明星，肯定能帮我们宣传出去的。你看啊，咱们这么好的果子，没有宣传卖不出去，不是也只能自己吃了吗？”
许大爷道：“谁说卖不出去了，镇上的市场还没关门。再说了，自己吃又怎么了？吃下去就不算浪费。”
果农们为难了，许久之后一个小年轻才小声说：“可这是村里集体的果林啊，大家都同意了……”
许大爷怒道：“果林是集体的，但管理一直是我在负责的。我就是不许人糟蹋粮食！”
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地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对视，摄影师也不知道录制要不要暂停，就那么愣愣站着。
许大爷又看了看林渊，说：“你们看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那模样是能做农活摘果子的吗？”
林渊左右看了看，盯向陆楚祺：“啊，大爷批评你呢。”
“……”陆楚祺无语，“哦。”
导演组见状也走到了果园边去劝说作为许大爷，同时挥手提示是林渊他们往里边儿走，别管外面的事。
林渊刚走了两步，外边许大爷就更大声地喊：“食物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糟蹋的！”
林渊站住脚步，回头，挑眉看着这位严肃的大爷。
啊，又上劲儿了，叛逆了。
林渊突然冲着许大爷一笑，特别甜。
许大爷顿时愣住，他分明在这个漂漂亮亮的年轻小伙子眼里看到了挑衅。
林渊回头看着杨梅树，选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杨梅，快准狠地伸手，许大爷回神喊道：“不能……”
他想说不可以往下扯，把果子扯坏，那卖相就不好看了，也会扯伤树枝的。
可他的话没能说出口，他就看到林渊用指腹握住了杨梅，再轻轻往上一推一扭，那熟透的杨梅就到了林渊的手里，果肉没有一点儿受损，头上还连着一小截儿果蒂。
这是最完美的采摘状态，老手才有这么熟练的手法，许大爷要出口的话卡住了，继续瞪着眼睛看林渊。
林渊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将杨梅放进篓子又继续摘下一颗，动作娴熟而优雅，随便镜头随便一拍都是旅行宣传片。
这个赏心悦目的景象陆楚祺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你怎么摘的？”
林渊继续摘，顺便给陆楚祺讲解：“杨梅果实娇嫩，采摘的时候不可以往下扯，你像这样握住上用力，再这样扭，果子不损伤自己也省力。”
林子外几个果农也看傻了，愣了好儿才说：“老许，你看看，人家是认真学过才来做事儿的，可没浪费你的果子。”
许大爷看着林渊又快又熟的动作，噎了好一会儿，才说：“就算他知道怎么摘果子，也不代表他不会伤到树！他知道哪些枝条不能碰哪些枝条可以直接折下吗？但凡他伤到一个不该碰的枝条，那就会影响明年的挂果率。你们不能只看眼前，眼光必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渊又慢悠悠地给陆楚祺讲解：“你看，在主干、主枝和副主枝上长出的侧枝，或结果枝组为杨梅主要结果部位，采摘的时候应尽量保证这些枝组不要受损。像这几根枝条，衰老、密生或交叉，是不太好的，这些折断了也影响不大，反正秋季修枝也会剪掉。你注意分辨。”
许大爷：……
这小子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
果农哈哈笑道：“没看出来啊，大明星还懂挺多的。”
许大爷眼看自己孤立无援，想了想又不服气地哼哼：“树顶上的果子是最红最甜的，搭梯子也不好摘，他们摘得到吗？到时候还不是得让我自己得爬上去再摘一次。呵，这些小年轻，就会给我添麻烦。”
林渊听到这话，嘴角勾了勾，他还是没转头看许大爷，将挎着的小篓子取下来递给陆楚祺说：“你帮我拿一下。”
陆楚祺接过，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林渊根本不回答他，而是随意选了一颗粗壮的杨梅树，双手扒拉着树干，轻盈往上一跃，谁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他人已经窜上了树。
陆楚祺“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林渊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腿摇摇晃晃，嘴角扬着，灵动活泼还有一点点狡黠。
四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树上的林渊。
他坐在树上摘了几颗杨梅，又站起来在树枝上稳稳地走，动作轻盈又漂亮，像在树上跳舞的精灵似的，他伸手轻松将树顶端的杨梅摘了下来，白的手紫红的杨梅湛蓝的天，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林渊很快把那树上的杨梅都给摘了干净，宽大上衣的前襟卷起，杨梅都放进了那小兜里，他一手护着杨梅一手对陆楚祺挥着，说：“你闪边上去，我要跳下来了！”
陆楚祺皱眉道：“这至少有两米，你不要……”
林渊根本没等他说完，便已经做好了起跳姿势。陆楚祺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想要去接，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响起了钢琴曲bgm以及各种偶像剧里的拥抱后必扑倒，扑倒后必嘴唇撞到一起的烂俗桥段。
陆楚祺突然心脏狂跳，紧张之中隐隐透出一点儿兴奋。
然而，林渊利落一跳，精准地避开了陆楚祺的怀抱，只听到“啪嗒”一声，林渊落在了陆楚祺的身侧，单膝落地，风带起发丝飞扬，姿态极其潇洒。
陆楚祺的双臂还张开着，怀抱着冷冷的空气。
陆楚祺：……
“嘿！”林渊起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说，大声说：“我也太英俊了吧！大家鼓掌啊。”
果农们和导演组都反应了过来，齐齐给林渊鼓掌叫好。
“哇，真的好厉害啊，阿渊拍打戏不知道多漂亮。”
“真是大明星啊，着身手真俊！”
“我拍到了拍到了，宣传素材有了。”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陆楚祺摸摸收回了僵硬的双臂。
他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继而又愤愤不平。偶像剧都是骗人的！剧情根本就没有那么发展！
陆楚祺自己闷了一会儿，又猛然想起，自己一个直男，为什么要幻想这种剧情？想也就算了，没有发生自己在失落个什么劲儿？
陆楚祺瞬间慌了，立刻回忆自己之前的十八年人生，的确没有对任何男的产生过任何奇怪的想法，甚至还因为被gay骚扰而与人打架的经历。
对的，自己是直男来着。
陆楚祺紧张地呼出一口气。
林渊转身走到陆楚祺的身边，把衣服兜里的杨梅倒进了他挎着的竹篓里。陆楚祺近距离看着林渊的笑，发现他脸上的小得意还没散去，仿佛长出了尾巴在摇。
陆楚祺的嘴角差点扬起来，又赶紧压下去，保持好了直男的自我修养。
林渊可没有管这个直男在想什么，他转头看了看许大爷，又露出甜甜的一笑，许大爷满脸僵硬，其他公果农们赶紧劝说：“你看啊，人家不是闹着玩的，是有准备而来的。今天不会糟蹋你的果子，你没话说了吧？”
许大爷张张嘴，最终不说话了。他的脸色缓和许多，又讪讪地看了看林渊，最后不吭声在路边的一颗大石头上坐下，巴拉巴拉的抽着叶子烟。
大概是为了继续监视林渊和陆楚祺。
林渊也不再看他，转身往林子深处跑，几步之后，他又回头，高高举起手挥舞：“快来看，看这颗树长得多好，每一个果子都好漂亮。”
那元气满满的笑意搭着初夏的阳光，实在是耀眼。
陆楚祺一下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心跳也格外凌乱，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心脏，再一次内心独白：我的确是直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