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梦少年巾帼少女
“枯骨小儿,纵然你结成如此邪毒玄丹,也不过初入结丹境,老夫今日就来会会玄丹究竟如何个无敌法!”
好色老头一顿斥喝,骤然暴起,举起菜刀连劈开了枯骨七八道玄火,他身上黄蓝两团元气肆虐,一时抗住了枯骨周身的幽冥玄火,和他在夜空中近身厮杀。
他们从半空杀到地底,又从地底冲出打到地面,一把菜刀,一柄白剑,竟斗得残影不断,虚空更是砰砰地一直四处震爆。
梁林则鸣已经好多了,从失去五个孩子的伤痛中恢复了理智。我们四人围站在小树林边缘,皆严肃地注视着好色老头的战斗。正在此时,我想起什么,猛然往另一边看去:
庞家双煞和赤金炎虎,三尊庞然大物,什么时候居然消失了。
从之前的山崩地裂开始,他们就已经转移了吗?还是说,他俩抓走了赤金炎虎,已经是完成任务离开大秦山脉了吗?若有庞家双煞这两个结丹境强者帮助,也许还真能对付枯骨老道。
思及此处,也许,我应该准备召唤太虚兄出来了。尽管,我是如此不情愿,就像你们在外面惹了事,无力承担后果,不得不请自己的父母出面解决。这是一种很别扭的明知并非不正确的纠结。
无论如何,不到最后关头,我还想继续坚持下去。
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分钟,好色老头已经不再和他拼武器了。他使出大手段,将已经垮塌的大地逐步填补,竟在一分钟里将眼前变得褐土一片。没有废墟,没有塌陷,但也没有半株野草菊花。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枯骨老道却并未阻断他。可能他也更习惯在地面上战斗吧。好色老头对他嬉笑两声,不断使出土水两种法术,或土流,或水龙,成片打出,却都被枯骨手握白剑,挂穗飘扬间,尽皆斩破,消散虚空。
“阁下年事已高,宝刀未老,的确令我钦佩。”
没想到枯骨刚夸赞完,好色老头毫不领情,双掌摁住了虚空,两团元气爆涨间,化作了一副阴阳道图,将他作图眼笼罩其内。
“枯骨小儿少逞嘴皮!”他斥喝之后,衣诀纷飞,迅速施法道:“天地无根,阴阳无形,——灵术,天地大同!封!!”
阴阳道图,一黄一蓝,盎然旋转,生生不息。与此同时,在枯骨老道脚下方圆十丈的土地上,阴阳道图浮现而出,荧光璀璨一片时轰然爆发,形成冲天巨柱,刹那间就将枯骨老道淹没其中。
望着这道贯立天地间的擎天光柱,吓得我说不出话来。
“竟是灵术绝学!”
顷刻后,铁哥大惊失声。他连道:“老前辈究竟何人,若非大族大派嫡传脉系,绝无可能拥有此等灵术!就算是玉临宗,恐怕也拿不出几个!”
铁哥的话令我们心头更震,此刻目不转睛地凝望远处那道顶立夜空的双色巨柱,和其下渺小却伟岸的消瘦背影,皆肃穆不已。
耀眼光芒渐散,巨柱内,枯骨老道白衣纷飞,披肩长发亦是被灵光冲天而起。身陷阴阳道图,他却泰然自若,无动于衷,甚至透过模糊的柱界,对光柱外的好色老头喊道:
“好一招天地大同,真是看得起枯某人!”
他按耐不住振奋,将手中白剑横握,竟唯我独尊般,傲首挺胸,姿态放肆无惧,爽笑道:“不过,此术就仅仅如此么?阁下还有什么手段,全使出来让我领教吧!”
“给我破!”
枯骨老道猛然蓄力,身上玄火几乎沸腾。他挥手一剑劈出,黑色匹练如野马奔腾,轰击在黄蓝色的光柱上,然而,十数秒过去,竟是毫无撼动的迹象!
光芒混乱,看不清枯骨老道的脸色,但他显已自知小觑了这个封印灵术的厉害。他奋力踏前一步,左手也握住了剑把,双手齐上,爆发出猛烈堪万马奔腾的滔天玄火:
“——开!!!”
正当枯骨老道被逼得动用左手时,好色老头也动了。他退开一步,再次捏诀施法,其身上的阴阳道图本是悠然旋转,伴随他的口诀音落,陡然快如闪电般疯转起来,化做一道墨绿如大地的碾盘!
“轰隆~”
苍穹之上忽然传出数道闷雷般的巨响!我们仰头望去,只见光柱的顶端正抽离云层,在急速地向地面收缩碾压下来!
“哧哧!”
枯骨老道发力的玄火之威刚奏效,将柱界艰难地撕裂出了半米之缝。然而他还未放前攻击,蓦然惊觉,抬头望去,已是见到了正朝自己头顶泰山压顶般坠来的墨绿碾盘。
“有点意思!”枯骨老道果断取舍,竟抽回了长剑收进腰间。面对不过两个呼吸后就将压顶的十丈碾盘,他双手骤然撑天,欲要以肉身之力硬抗!
“何惧之有!”他猛然爆喝!
真是疯了!威势如此惊人的法术,怎么可能靠肉身接下!他以为自己是小白姑娘吗?!天,忽然联想到那个对我竖中指的怪女孩来了,对了,她到哪儿去了,自结界出来一直都没发现她……
当一个呼吸后我从开小差中回神时,顿时后悔不已,因为枯骨老道已不知如何,双臂上忽化出两条庞大的火焰黑蟒,缠绕在他身前虚空。
他一把将其轰然打出,飞上数丈后与压下的碾盘迎面相撞!
“砰!”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只腾杀而起的火蟒竟硬撼住了十丈碾盘!碾盘虽陡然被撞停,但仍如千斤坠般死死往下压迫。
两条火蟒本就虚幻的身形此刻被压得颤巍不定,但它们竟毫不退步,甩尾扭身间,声嘶力竭着欲将头顶碾盘冲破撕碎!
面对如此白热化的争势,枯骨老道和好色老头力量逐步尽出。一时间光芒万丈,声势浩大,连冲击力都被激荡开来,刮得四面八方狂风大作,碎屑漫天。
我们在树林边望战,看得直咬牙关,紧张得满世界只有那一道墨绿巨盘和两条幽冥黑蟒了。谁都不敢弄出些声响来,连大气都不敢喘,尽管隐约间似乎是听到梁兄那边,谁忍不住放了个闷屁。
“不好!前辈快撑不住了!”
然而铁哥的话音刚落,惊变骤现,整个墨绿碾盘竟在炸响中轰然崩碎,两条黑蟒自一片朦胧绿茫,蛟龙出海般呼啸长驱向夜空!
“前辈!!”
天地大同术被破,好色老头大受重创,吐血之中竟陷些跪倒,刚刚还英姿伟岸的身形顿时萎靡不振,死死撑站在地上。铁哥早已化做一道红光,极速向好色老头奔去欲做支援。
然而还未等他临近,好色老头身体陡然一震,他施法从地面打出一道土墙断后,又施出倾河之水横断身前虚空,下一刻扭头就朝我们这里爆射而来。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间,铁哥还未来得及掉头,好色老头已和他擦身而过,竟反而比他更早地逃回了我们身边……
完全没在意我们呆萌的目光,耿老头擦了擦嘴角鲜血,打出个响指,自顾自地从我们中间穿过,朝树林里走去道:
“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愣着干嘛,一起逃吧!”
“你就这么走了??”望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我莫名来气。
此刻铁哥也回来了,但枯骨老道那边已是用幽冥玄火破开两层障碍,隔着死气沉沉的两百米大地,遥视着我们一行每一个人。他尚未有意追来,不过是提着长剑在土墙与水流的空洞里慢步,我们便已是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铁哥不禁上前几步,追问已停下并转身来的耿老头,“前辈,当真就此退走吗?!”
“嗯?”耿老头看着铁哥,面露不快,“老弟你也不小的人了,难道看不出来这样下去只是白白送死吗?我最厉害的法术都奈他不得,玄丹异火的确不是吹的,不愧是是结丹境无敌!”
耿老头说着说着,竟遥望一眼远处那道白影,情不自禁地赞扬起枯骨老道来,真是无形之间气得人都快爆炸了。我怒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膀,质问道:
“好你个色老头!收了我半本花瓶梅,如今却想要逃命!枯骨老道没解决,你就要给我还回来!”
刚才好色老头说一起逃走的时候,我无意注意到了梁兄脸上的失望,那是种生无可恋的失望,也许称之为绝望更为恰当。
我不知道枯骨老道的生或死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非鱼,不知他之乐。可是,在我的脑海里,它会不禁幻化出这样一幅画:
一个少年,每天起早贪黑,小心避开所有人,在幽静的瀑布下修炼一套剑术。如此苦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个原本瘦弱的少年已长成大人,他的身体和意志,也长得结实、坚定,而支撑他这十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夜的,或许正是手刃枯骨老道的那个梦想,或许正是终有一天能见到他死去的期待……
可此时此刻,身后死敌踱步而来,身前希望背对离去。在耿老头一声无关紧要般、“一起逃吧”的话中,他的梦想,他的期待,轰然坍塌,漫天黑暗压得他直不起身来,更再也见不到头顶追求的阳光。
可最令人痛心的是,他不敢言,他也不能言,面对强者的去留,面对枯骨无敌的事实,他只配拥有弱者的沉默,也只配有黯自舔舐伤口的自尊。
是啊,和还没遇到二哥他们,曾经的我,多么一样。
所以……我是在为自己而生气吗?是,也不是。面对我义正辞严的质问,好色老头依旧是面不改色,不过眼底里却是闪过些躲闪的波动。
我知道,梁兄一定正在充满了希望地看着我,但我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想在这一刻,竭尽所能做好一个能保护朋友的人。而不是一个柔弱、一无是处,只能依赖于他人的女孩子。这绝不是我,绝不是耿乐。
她一直都在期望,并为此不断努力——她会是一个,更值得他人信任、依赖的巾帼女孩!
好色老头左右闪躲我的话,一会儿要我认清事实,一会儿又说改日再战,反正绕来绕去,避其锋芒第一,不还花瓶梅第二。他倒想得美,上下通吃还不吐骨头。
正当我要发火揪他山羊胡逼迫时,前方树林深处,竟忽然传来了犹如万马奔腾的轰隆之声,与此同时,我感到自己脚下的土地亦正在微然抖颤。
前面有情况……
我们全都停下来,注视着阴暗的树林深处,正这时,一道人影从那片黑暗里窜出,快速接近我们,几个呼吸后,他停在我们面前,束发摇摆,气喘吁吁,却眉开眼笑道:
“呦呵,一别多时,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