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周牧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手里还把玩着那个木雕，那个许青格亲生雕给他的生日礼物。
“她亲你了？”周牧野问，语气毫无起伏，听起来就像在问吃了吗一样平常。
许青格没有回话，抬脚越过他，要上楼。
周牧野猛地站了起来，许青格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一样压了过来，一把把他压在了墙上。
周牧野拿着那个木雕抵在许青格脖子上，许青格庆幸自己没送他一把刀，要不然现在他的脖子就要被割断了。
“周牧野，你少在我面前犯浑。”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接吻了？！！”
“你管不着！”
“你们好上了？”
“不关你的事！”
“你喜欢她？”
“关你屁事！”
“许青格，老子再问最后你一遍，你俩是不是好上了？”
“是！我俩好上了！我们接吻了！你不是都跟在后边看见了吗！”
“许青格！”
“你想怎么样？”许青格看着他，满眼的委屈，“我跟谁接吻，跟谁交往，到底关你屁事？我和你什么关系啊，周牧野？”
“我……”
“滚吧，我讨厌你，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周牧野看着他，想说好多话，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放开他，转身离开了，背影落寞的像条丧家之犬。
“等一下，”许青格叫住他，“把那个还我。”
他说的是那个木雕。
“这是我的。”周牧野攥紧它说。
“是我雕的。”
“可你已经送我了。”
“我现在要收回来，”许青格轻蔑一笑，“我好不容易雕的，光手上的伤口就留了七八个，凭什么要送你？我送给我的女朋友不好吗？下个月就是林楠的生日，正愁不知道该送什么呢。”
周牧野越听越气，听到最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
“还你！”他把木雕往许青格方向一丢，“一块烂木头，谁稀罕！”
“啊——”
许青格捂着头，血水从指缝流了下来，糊了他满脸，看起来特别骇人。
周牧野已经忘记他是怎么把许青格送去医院的了，只记得许青格趴在他背上，明明是自己受伤了，却还一直在安慰他，“周牧野，你别害怕，我没事。你别哭啊，周牧野，我真的没事……”
怎么会真的没事呢？他坐在手术室外边的长椅上，听见许青格在里边歇斯底里的大哭，\""“周牧野救我，我害怕——我不要缝针，你们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周牧野救我——救救我——”
他听着他的哀嚎，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恨不能立刻就杀了自己。
青格因为从前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么害怕来医院，那么害怕缝针，他怎么可以亲手又把他送进来？
他趴在他床前守了一夜，泪水血水糊了一脸他也都不在乎了，寸步不离。谁来劝也劝不动他，他就要守着许青格，守着他，看着他，直到他醒来。
“周牧野，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许青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位野人一样的同学，差点认不出来了，“这还是周家的大少爷吗？杀猪的都比你体面。”
“青格，你醒啦？还疼不疼？”周牧野一看见他醒了就激动起来，“是不是还很疼？要不要叫医生？”
“不疼，不用叫医生，”许青格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说，“昨天吓得不轻吧？”
说到这儿，周牧野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吗？”
“我信。”
“过生日那天，也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我信。”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信吗？”
“我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是说……”
“我知道，”许青格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躺在床上看起来气色很不好，但他依然笑着，牵起周牧野的手说，“周牧野，我也喜欢你，你想吻我吗？”
谁能想到，他俩的第一次接吻竟然是在医院里。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周牧野逆着光，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许青格的发稍，然后低头虔诚地吻上他的唇。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啊，是给许青格的脑袋上开了一瓢才在一起的啊，怎么还不珍惜呢？
周牧野开着车去接许青格，一路上就想，再也不闹了，管他什么孩子，什么女人的，只要许青格好好回来了，他都不在乎了。
床上的许青格睡得正香，看起来，早上那一顿生龙活虎是把他累得不轻。
周牧野笑了。
他蹲在床前，仔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眼睛里满是温柔。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周牧野有些恍惚，他也在想，也许这十年来的分别不过是一场梦，等许青格醒来，一切又都回到原点，回到高中时候。
他们会穿着蓝白校服，在街边买一根冰棍你一口我一口，谁也不嫌弃谁。
他们会在教室没人的时候，躲在门后尽情的接吻，直到同学们推门进来差点撞破他们。
他们会趴在被窝里，一起看那种小说或漫画，然后商量着等成年了，一定要把这些招数都通通试一遍。
许青格比周牧野大一岁，当许青格成年后，周牧野就不淡定了，几乎是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他们就是在这间逼仄简陋的小屋里完成了成人礼，那种用尽生命拥抱彼此的感觉，现在想想都浑身战栗。
周牧野是个不知魇足又花招很多的人，每一次许青格都尽量配合，从不拒绝他的那些要求，哪怕他害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哪怕他明天就要考试，他也从不拒绝。
他总是惯着他。
过后，周牧野都会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他，“你这么这么好呢，青格？”
有一次，周牧野太用力，许青格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床头上，撞得直冒金星，差点撅过去。
这可把周牧野给吓坏了，以为撞到了那道疤，生怕给撞坏了，一个咕噜翻身下床，穿起裤子，抱起他，就要去医院。
许青格摸着脑袋说，“你要是敢在这时候送我去医院，就这辈子都别想碰我了。”
“你真的没事？”
“多久之气的伤了，能有什么事？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紧张兮兮的？”
想起往事，周牧野久久不能平静。
他摸摸许青格的头顶，怎么也不敢扒开他的头发看看那道疤，那道他亲手砸出来的疤。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却愧疚了十几年。他曾发誓，再也不会让许青格受伤，再也不会让许青格痛苦。
许青格在医院里的哀嚎，他再也不要再听到了，想都不能想，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许青格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周牧野正摸着他的脑袋，一脸愧疚。
又这样了。
之前的时候他就老这样，动不动就摸着他的头顶发呆。
许青格把他的手拿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安慰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别老放在心里。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周牧野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许青格知道他的毛病，一想起这事儿不emo个七天七夜他是过不去的。
“哎，我告诉你一件事，”许青格赶紧扯开话题，想让这件事赶紧翻篇儿，“我刚才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找你，让你对我负责。”
“噗嗤，”周牧野终于笑了。
“你也觉得好笑吧？”许青格盯着他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说男人到底能不能怀孕呢？”
“这是早上那一炮把你给干晕了吧，瞎说什么梦话？男人怎么能怀孕？”
“如果……真的有男人会怀孕呢？”许青格试探着说，“如果我真的挺着大肚子来找你，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说完以后，许青格紧张地等待周牧野的答案。他像是在站在被告席上的罪犯，在接受一场关于自己命运的审判，他既紧张又期待接下来宣告的答案。
周牧野掐掐他的脸蛋说，“傻了吧唧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怀孕？男人怀孕那不就成了怪物了？”
许青格一愣，心沉到了海底。
果然。
他就知道会这样。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然很难过。
他想起了妈妈，那时候，连他亲生母亲都骂他是怪物呢。
那样一个温婉内秀的人，知道他身体的秘密时，都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盯着他日渐隆起的肚子，朝他身上丢东西，砸东西，指着他的鼻子咒骂他，“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恶心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往事如烟亦如刀，迷人眼，刺心痛。
“青格？”周牧野看着呆愣的许青格说，“青格，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了？”周牧野看许青格一脸担忧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放心吧，你是男人，怎么干都不会怀孕的，瞎担心什么呢你？跟个纯情小处女似的。”
“周牧野，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谈谈许想归是怎么来的，”许青格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我现在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