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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即将有钱的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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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阳光浓淡相宜,细细织就衣袍上的每一寸流光。四周的尘埃在阳光中上下翻飞清晰可见,唯独他的面容纤尘不染。

    “花尽?鬼故事集锦的女主角?”

    他微微挑眉,想起前两日卓耀养伤期间淘来的那些话本子里,就属这个名字最常出现。

    “那可不是胡编乱造的故事,虽然夸张了一些。”

    读书之人,子不语怪力乱神。编写那故事集锦的人极尽夸张借以反讽,书里的那个女捕快在他笔下就是一个疯子。

    清也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叶子牌,一双明眸清凌凌的将他望着:

    “大人刚在也看到了吧?”

    顾言悯的确看见了,花尽在这房子里编织了结界,关窍就在楼梯口的那盆柳树枝。

    柳树聚阴,他踏入二楼时四周阴寒至极,柳树枝上新旧柳叶更替迅速,触及阳光尽数脱落后屋中的景象换成了身首分离的女鬼和紧闭双眼的元清也。

    “三个月前花尽的案子是卑职接手的,都说她是被妖邪杀死的。不过卑职验尸的时候并没有在花尽身上发现妖邪之类的气息,她更像是在身体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自然死亡。”

    人在身体一切正常又无任何外在致死因素的情况下自然死亡的,那是寿终正寝。

    “可是花尽死亡时不过二八年华,说是老死怎么都有点牵强吧。于是卑职偷偷的去请教了一下会验身的阿婆……”

    顾言悯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敬职敬责的元清也,不知是夸还是损:

    “元捕快涉猎之广让顾某深为佩服。”

    “嘿嘿,大人过奖!您猜怎么着,那个花尽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所以,她是累死的?”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一开始卑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花尽入殓时我在她的陪葬品里发现了一尊很诡异的陶像。”

    女鬼交替出现的两张面庞里,其中一张就是那尊陶像的模样。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如何描绘那尊陶像,须臾灵感突至一般眉飞色舞起来:

    “那尊陶像是一个老妪的模样,但是五官却十分的精致美艳,就是一张苍老的脸上长了年轻夺目的五官。”

    顾言悯并没有看见女鬼的另外一张脸,叶子牌穿过那颗张大嘴巴的头颅后,像是松开了被拉长的弹簧一样迅速收回到空空的脖子上消失不见。

    清也从书桌上寻了笔墨和宣纸,就着一旁小水缸里的清水研了墨。顾言悯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动作娴熟的在纸上描画,末了还从自己唇上蹭了些口脂给画像抹上了腮红。

    “大人您看,那陶像便大致长这般模样。”

    顾言悯接过宣纸,她的画工相当精炼。笔下的陶像年轻与苍□□存且栩栩如生,确实诡异。

    “我听伺候花尽的小丫头说,花尽大约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被一个大恩客看上了。她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对于这件事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从那一夜以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尊陶像日夜供奉,并且从此夜夜笙歌。”

    清也滔滔不绝的陈述着案件,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在这周遭晦暗阴森的房间里,她却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元捕快是怀疑那尊陶像或者说是给花尽陶像的那个人?”

    “花尽死亡时恰好是当时还是艺妓的曲止拍卖初夜的那个晚上,她独自一人在房里没了生息,就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个陶像。”

    “当时我与晏尚迹翻遍了整个访烟阁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能盖棺定论死于意外。”

    花尽的死在三个月前激起了不小的浪花,晏道溪恰逢那几日头风发作只能卧床静养,于是这个案件便落在了她与晏尚迹的头上。

    但是此案着实过于诡异,他们二人的阅历与人脉又远远跟不上,线索局限于访烟阁之内,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尽入土。

    “所以元捕快今日告诉本官此案是想替花尽翻案?”

    清也摇了摇头,语气怅然:“即便大人今日想要翻案,恐怕也是难如上青天。”

    “为何?”顾言悯问。

    “花尽入土后的次日我去了她的墓地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一些线索,等我挖开坟土后发现棺材还在,尸体和那个陶像都不见了。”

    晏道溪对于这种案件颇为避讳,不过碍于民意才由着她与晏尚迹去查两天线索。

    案件迟迟不见进展,坊间各种各样的谣言传遍了整个溱江,晏道溪便以平息民间恐慌为由迅速结了案。

    这里是阮如之的住处,为何花尽的魂魄会出现在这?她的尸体又去了哪?脑海中大雾弥漫,偶尔窥见一方天日却又瞧不真切。

    即便这样心底所有的怀疑还是都指向了温昭辞,阮如之与温昭辞关系亲密,这是他们二人缠绵遣眷的地方,花尽出现在这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念及此她抬头看向顾言悯,欲言又止。

    “元捕快可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顾言悯也正看着她,点漆一般的黑眸,容颜掩映在逆光之中忽明忽暗,就连目光也染上了捉摸不透的意味。

    清也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摇摇头:“没有。”

    顾言悯的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淡淡道:“走吧。”

    “啊?这就走了?楼上还有一层,大人您不要再去看看吗?”

    清也见他是真的要走,浅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像是带走了一整片的阳光,周围的寂静阴寒重新笼罩了整间卧室。

    “大人,等等我。”

    清也拔腿快跑跟上顾言悯的步伐,朱红大门缓缓关闭,一双涂着鲜红蔻丹的柔嫩素手将支开的窗户紧紧关上。

    没有了刺目的阳光,青花瓷瓶里枯萎的柳条重新恢复了生机,干枯的枝条重新布满了鲜嫩的柳叶。

    面目阴沉狠戾的头颅从黑暗的角落缓缓飘起,脑门上被叶子牌击穿的伤口留下了一条鲜红色的疤痕,她悄无声息的朝着窗边美艳无双的女子扑了过去。

    阮如之回过身,洁白的素手直接抓进了女鬼空旷的眼眶里。梳妆台的黄铜镜里爬出了没有头颅的身体,发疯一般乱冲乱撞癫狂不已。

    阮如之抠住眼眶拖着头颅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衣柜,里面摆放的陶像正是清也宣纸上所画的模样。

    花尽发出凄厉的悲鸣声,阮如之松开手,看着她身首合并苟延残喘的爬向阴暗的角落。

    “絮婆之毒果真不同凡响,都死了还是这样忍不住感到恐惧。”

    阮如之抚了抚自己精致的鬓发,娇笑道:“温郎可从来舍不得这般对我,你这卑贱的女人不过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1

    花尽缩在角落里,生前仅存的记忆是那个男子百般的温柔小意,他总是偷偷的来看她,即便后来去了京都却也不忘隔三差五的派人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小礼物讨她欢心。

    他答应了会赎她出去,但是她却没有等到。徐妈妈将她卖给了别人,从此她坠入阿鼻地狱。

    后来她终于等到他回来,带着这尊陶像问她想不想报仇。她当然想,她日夜跪拜甘心服下了腥臭无比的药丸,从那时候起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做出一些自己也不想做的事情。

    “絮婆之毒以香火供养,你就只是一个复仇的傀儡。”阮如之轻轻抚摸着陶像,“不妨告诉你,你吞下的那颗药丸与絮婆一样,是上古四毒之一。温郎只是借你这肮脏的身子将毒传播出去罢了,别自作多情了。”

    花尽的眼眶流出细细的血泪,阮如之依旧不依不挠:“若不是我把你从棺材里挖出来,你能死的这么舒服?”

    那些被她刻意隐藏消弭的记忆终于还是破土而出,她指责他的欺骗,温昭辞让她假死脱身,他们二人远走高飞,她信了。

    她在漆黑的棺材里醒来,没等到温昭辞,等来了阮如之。刚被杀死的那几天,她依旧每日梳妆打扮等着他回来找她,骗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谎言。

    阮如之倦倦的在桌边坐下,素手朝空气中一抓,一具保存得当的女尸便浮现在空中,尸斑纵横的手指弯曲着,十指血肉模糊是当初抓棺材板留下的痕迹。

    “你刻意遗忘这段记忆,你的身体可没有忘记。”

    梳妆台上的抓痕,还有桌椅床榻,几乎所有地方都留下了痕迹。阮如之感到无趣,这样死皮赖脸的女人给她多少时间她也不会直面现实。

    她收回了加注在女尸身上的术法,尸体自脚尖开始化作一摊细碎的尘土。花尽睁着血眼看她,阮如之打开窗户,阳光带着春日的明媚洒进屋内。

    “我玩腻了,你自己爬过来死吧。”

    她语气娇憨得意,带着胜利者的高傲和不屑。睥睨着从角落里缓缓爬出来的花尽,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臭虫。

    许久没有触碰阳光的温度,花尽伸手看着魂魄被灼烧后发出银色的光芒。她的面容逐渐恢复在世时的模样,抱着琵琶踏入阳光之中,断断续续地弹完最后一首曲子。

    春风和煦,阮如之将窗户重新关上,蒙尘的地上图留一把琵琶,角落里刻着相互依偎的两个名字。

    温昭辞,花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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